
【看点·春韵】月光下的春天(小说)
阳台上满是月儿的光辉。
喜子在花儿的脸蛋儿上“啵”地一下亲了一口,花儿扬起粉拳向喜子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
两人相拥着低语。
花儿问:“你喜欢仙人球?”
喜子说:“嗯。”
花儿又问:“你喜欢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喜欢它?”
喜子说:“因为它很像你。”
花儿听见这话,“噗嗤”一笑,继续问:“它哪里像我?”
喜子笑道:“我追你时,你给了我很多难堪。你的那些表现就如同仙人球的刺。这就是你和它的共同点。我就专门琢磨它,用什么办法才能使刺变得柔软一些。”
花儿问:“用什么办法?”
喜子松开了花儿,转身去摸仙人球。花儿一急,拉了一下喜子的手,说:“别碰,扎手。”
然而,迟了,喜子的嘴里已经在说:“疼。”
花儿急忙将喜子的手指头噙在小嘴儿里吮吸,之后,关切地问:“还疼吗?”
喜子笑道:“不疼了。”
花儿笑道:“好得这么快?”
喜子笑道:“这是‘神药’。”
花儿笑道:“贫嘴。唉,你还没有告诉我,用什么办法呢?”
喜子笑道:“就是这个办法啊。”
花儿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她用白皙的小指头一点喜子的鼻梁,说:“苦肉计啊,你真坏。快老实交代,你一共骗了我几次?呵呵呵。”
喜子笑道:“也没有几次。”
花儿娇嗔道:“啊,没有几次,到底是几次?你还想骗我多少次?”
喜子笑道:“我追你追了整整五年,你还不让我想点儿办法啊?你还让我活不活?”
花儿笑道:“现在你赢了,有什么感想啊?”
喜子笑道:“有一种当俘虏的感觉。不过,我愿意。”
花儿低声笑道:“甜言蜜语,你就会哄人。不过,我喜欢听。”
半晌,花儿试探着问:“你对别的女孩儿也经常这样说吧?”
喜子一听这话,急了,举起手要发誓。
花儿急忙阻止了他,笑道:“开玩笑的。”
突然,花儿的手机铃声响了。电话里传来了“死党”妹妹何莲甜美的声音:“姐,你在干嘛呢?”
花儿笑道:“玩呢。唉,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何莲笑道:“我们在卖‘猫耳朵’呢。”
花儿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又问:“什么?猫耳朵?你把猫宰了?想钱想疯了吧?”
对方传来了震耳的笑声,说:“傻眼了吧,你以为你很潮。我给你发个视频吧,你看了,啥都明白了。”
何莲的视频以秒速眨眼传到了花儿的手机上。花儿点开一看,只见何莲和几个小姐妹们的头上,个个都戴着闪闪发着银光的猫耳朵饰品。她们还利用手机上的功能,在自己的小脸蛋儿上添上了猫鼻子和猫胡须。她们的指甲上都涂上了或紫色、或红色的指甲油,一个个神气活现地在视频里笑着“嗨”。她们的背后,游人摩肩接踵。人群中不断有人在舞灯龙、舞狮子,场面异常喧闹。
花儿笑道:“你们真会玩儿。晚会就开始了?”
何莲笑道:“没有,还在排练呢。哪个叫你不回来的?你看,这里多热闹啊。唉,唉,姐,不跟你聊了,又有生意了。”
花儿对着手机笑道:“呵呵呵,这丫头还没疯够啊。”
她说到这里,回头见喜子盯着视频,立即取笑道:“傻眼了吧,她们个个漂亮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喜子“哈哈”笑了起来,并不辩解,花儿不依。
两人正闹着,花儿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花儿母亲的声音:“花儿,家里叫人给你带的菜油,你收到了吧?”
花儿急忙回道:“嗯,妈,收到了。”
母亲佯装生气地问:“说你两句,你就狠心真不回来了?”
花儿笑道:“您给我的‘重要’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哪里敢见您。”
母亲笑道:“少给我贫嘴,说,有没有目标,妈给你参谋参谋。”
花儿笑道:“还没有呢。妈,我心中有数,您别给我添乱,好不好?”
母亲笑道:“添乱?你都奔三十了,妈能不着急吗?你看你的那些同学,孩子一个个都打酱油了,你还在荡秋千。你让妈省点儿心,好不好?”
花儿急忙安慰道:“妈,您别着急啊。您那么漂亮,女儿随娘,您的女儿还愁嫁不出去啊?”
母亲笑道:“少给你妈戴高帽子。你不要把条件定得太高,什么房啊、车啊、钱啊,少考虑点儿。对方的相貌、身材、人品、性格,等等,差不多就行了。”
花儿笑道:“您又来了。妈,明天,我到大街上只要见到男的,就给您拽一个女婿回来,行了吧?”
母亲笑道:“你就知道气你妈。懒得管你了。”此话说完,似乎没有了下文。
花儿知道母亲并没有放下手机,心里好笑,故意磨磨蹭蹭没有回话。母亲憋了一会儿,不见女儿动静,急忙问:“唉,花儿,这么早你就把妈的电话挂了?”
花儿笑道:“在呢,妈,您还有什么指示?”
母亲笑了笑,说:“没,没有了。”
话音断了片刻,母亲陡然又说:“今年,你的生日,我和你爸在家里给你过。你在外,自己买些你喜欢的。”
花儿笑道:“好感动哦,好幸福哦,谢谢妈妈。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母亲还想唠叨,花儿忍不住笑着劝道:“好了,好了,都知道了,妈。”
对方传来笑声:“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然后,似乎真没有了声音。
母子连心。花儿凭感觉知道母亲仍然在线上,她也就没有关手机,犹豫着。
喜子见花儿沉默着,便莽撞地说:“你妈和我妈一个样。”
花儿一听这话,急忙将手机关了,斥道:“不许说我妈坏话。”
喜子笑道:“未来的丈母娘,我哪儿敢啊。”
花儿笑道:“谁说我要嫁给你?”
喜子笑着反问:“你还想嫁给谁?”
花儿笑道:“你就那么自信?”
喜子微微一笑,不吱声了。
就在此时,花儿的母亲又来电问:“刚才,怎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花儿听到这句话,暗暗叫苦,急忙搪塞道:“这,怎么可能呢?妈,您一定是听错了。”
母亲却十分肯定说:“没有听错,肯定是一个男的。快告诉妈,是不是?妈怕你吃亏。”
花儿为难了,对着手机屏幕微笑地挤眉弄眼,不断地变动着嘴唇“说”起哑语来。
母亲等急了,说:“问你话呢?你干嘛呢?”
花儿语无伦次地回道:“妈,这,我……”
母亲知道女儿腼腆,就爽快地说:“妈不勉强你,等事情有眉目了,你把他带回来,让你爸爸妈妈看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花儿“嗯”了一声,急忙按了手机,对喜子佯装生气地斥道:“都怪你!”喜子笑了笑,没有吱声。
花儿正想再埋怨几句,喜子却陡然说:“你妈妈那么想你,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花儿莞尔一笑,回道:“我妈说,我再一个人回去,就不要见她了。”
喜子笑道:“这些年,你对我一直是严防死守。现在,你一下子就同意了咱们的事。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和我相处?”
花儿笑道:“不全是。我主要是看你对我一直很好,我才点了头,便宜你了。”
喜子想起了竞争对手,便笑道:“那个花痴,你不理了?”
花儿笑道:“我有你一个花痴就够了。他,下辈子吧,等我转了世,再看缘分。”
喜子笑道:“你下辈子,也只能嫁给我。”
花儿笑道:“小心眼儿,好,只能嫁给你,看把你美的!”
喜子转移了话题,问:“这么远,你妈还给你带菜油啊?到超市里买,多方便。”
花儿说:“超市里的,哪里有家乡的香。”
喜子说:“也是,家乡的,除了钱外,都好。不过,我家早就不种油菜了。”
花儿说:“油菜是老家爷爷奶奶种的。我家在镇上,妈妈不让他们种,可是,爷爷奶奶不依,说,闲不住。”
喜子问:“不知道油菜花开了没有?那菜油是用去年的陈菜籽榨的吧?”
花儿笑道:“对啊,今年的油菜还长在田地里。我也不知道油菜花到底开了没有?天天只晓得上班,人都变成了傻子。”
喜子问:“你爷爷奶奶多大年纪了?”
花儿笑道:“一个七十,一个七十一,两老的身板都硬朗得很。”
花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又讲:“他们的事情很有趣。小时候,爷爷叫奶奶,不喊名字,也不喊乳名,而是叫‘姐姐’。两人竟然是同一天生日,都在正月十六。他们是青梅竹马,自由恋爱。”
喜子感慨地说:“那个年代的人能够自由恋爱,真是难得。正月十六,也就是后天。这天,是阳历三月三号,蛇出山的日子。每次来去匆匆,家乡的春天都成了记忆。”喜子说完,便望着朦胧的远方。他仿佛看见了田野里青蛙的卵块,一团一团的,像羹,用手一捞,手感软乎乎的;卵块里面,一粒粒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似乎都在争着探春。他好像听到了家乡的土壤里有生命在拱地露脸,万木在拔节吐蕾……
花儿见喜子不吱声,便问:“想什么呢?”
喜子一惊,顺口回道:“在想老家的花应该开了吧?”
花儿笑道:“还在想油菜花?呵呵呵,一朵花,你还不够?”
喜子笑道:“一朵花?你这朵花?”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之后,戏谑道:“当然不够,我还指望你多开几朵花呢。”
花儿羞赧地一笑,说:“看看你这副样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喜子笑道:“我这牛粪很肥沃,保证你满意。”
花儿笑着,娇嗔地捶了一下喜子。
须臾,喜子说:“明天就是元宵节,咱们市里的大街上肯定又是人山人海,一片欢腾。”
花儿若有所思地说:“真想回去看看。”
喜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童心,笑道:“那,我当飞机,我们现在就飞回去。”他说着,弯下腰回头看着花儿。花儿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下子趴在了喜子厚实的背上。喜子兴奋地背着花儿在阳台上嚷嚷着转圈圈儿,好像感觉家乡与两人的距离不那么遥远了。他们好像看见了那些闹花灯的队伍当中,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在随着鼓点挥着灯龙肆意炫舞。
月儿的光辉下,云朵纾卷。喜子和花儿回到了出租屋里,依旧缠缠绵绵。
很久,喜子和花儿相互送,一送再送。月光下,地面上的人影,分不清是一个,还是两个。最终,花儿狠了狠心先走,喜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花儿的住所。
花儿回到了自己的闺房里,睡下了。放在桌子下的菜油散发着浓浓的油香味儿。花儿梦见自己披着婚纱,笑着奔跑在油菜花的海洋里。她似乎感觉到了神圣的地方有了生命在蠕动,又仿佛听到了自己的耳边有声音在呼喊。
她笑了,笑得那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