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四季的故事】沂蒙山的诉说(散文)
敌工部门和当地群众冒着生命危险,将陈若克母女的遗体抢回。而后的两具棺材,是陈若克的干娘王换于卖了三亩田,含泪买回一大一小两口棺木,成殓了陈若克母女。那时,王换于心像被撕碎了一般。
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先去,一个后走。七年后,也就是1948年10月1日,朱瑞牺牲在辽沈战役,时年43岁。那个出生仅20天的小生命,是最小的烈士。
看着照片,这时候我已分不清生与死究竟有什么区别。或者,生就是死,死也就是生。
此刻,一种无法言状的悲情拨动了我,内心深处悲催与怜悯的琴弦同时响起。为自己,为别人?不得而知。
红色记忆
呈现在我眼前的沂蒙山,怎么看都是红色。巍巍耸立的丰碑,滔滔沂河水,沂蒙儿女的无限忠诚,那些珍贵的历史史料,那些复原了的场景,那些真实再现,都是红色……
给战士舀水喝的水瓢,已掉光了牙齿,那烙煎饼的铁鏊,已苍老驼背。抬担架的身影,已经入土,支前的麻绳,已经拧断,纳鞋垫的针,却一辈子扎进了我的内心。
这是真实的浮现,不是天上的浮云。浮现根植于历史,浮云虚无缥缈。我最不愿听的,就是这句话:神马都是浮云。浮现不是浮云,浮云可以浮现,浮现不能浮云,不要混淆了视听,就像,奶妈不是奶汁……
乳汁,是在红嫂的身体里酝酿了又酝酿,才那么醇香,那么甘甜。你在解开衣扣的瞬间,我就看到了你的胸怀。不管你犹豫还是没犹豫,乳汁还是流进伤员嘴里。或许,战士的嘴唇还有过羞涩,第一次接触母亲以外的体温,眼睛里怎能没有羞涩?恰好这红的羞涩,让你的心灵都透着洁白。
想起保尔柯察金,我就想问: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想起红嫂,我就想问:乳汁是怎样分泌的?
恐怕,在人类战争史上,你是第一个用乳汁喂养和平的女人。
一个展厅,挂着满墙的红嫂。沂蒙山,到底有多少红嫂?你想寻找红嫂,就来沂蒙山,这里有老的红嫂,有年轻的红嫂。
顾工对沂蒙山的怀念,是红色的,是从骨子里生发的:我怀念沂蒙山,久久地久久地怀念。怀念那里的每片绿叶,每道曲曲折折的流泉,怀念那里的每缕阳光,每朵从冬云中降下的雪片,怀念漫长的夜行军后,为我歇乏的破旧的门板,怀念灶口前闪烁的火焰,和一张张大娘、大嫂的脸盘。久久地久久地怀念……沂蒙山的乡亲哟。红色的沂蒙山,已经深深根植于他的生命里。久久怀念沂蒙山的陈毅元帅说:“我进了棺材也忘不了沂蒙山人。”从血管里迸发的话,震撼人心,感天动地。进了棺材,也不能忘记。切肤之痛的刀子,割在陈毅元帅的身上,他才发出这样的疼喊。“他们用小米供养了革命,用小车把革命推过了长江”,迟浩田上将深情不忘沂蒙老区,他在沂蒙山区五次负伤,是沂蒙红嫂给了他第二次生命。革命的成功,不能忘记小米和小车的功劳。
迟浩田上将的话,让我对小米感情更深。是小米,供养了革命,把革命的肚子填饱,有力气解放全人类。是沂蒙的大嫂,舍不得填自己的肚子,捧一把小米,再捧一把,直到米缸罄尽。小米,一生都在奉献,一生都在供养。我想说,小米啊,你供养革命,谁供养你?
我知道,小米是金黄色的,而熟透的小米黍杆、顶端的叶片却是红色的。小米醇香,既能熬粥,又能酿酒。感谢小米,滋养了我的身体。一天,我突发奇想,从兜里掏出了我心爱的小米,想拨打沂蒙山的电话……
可笑吗?不可笑。荒唐吗?不荒唐。
父亲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正是二十多岁,勇跃参加了支前大队。父亲的小推车,跟着支前大队,运送粮食,抢救伤员,转战沂蒙山,转战大江南北。命中注定了的,冥冥之中,小车真的是把革命推过了长江。直到现在,父亲的一条腿上,还留有枪伤。
这些,都是有关红色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