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春花托风寄信来(散文)
我又梦到那些春花了呢。春天的早晨,一觉醒来,鸟声窗外。我会不厌其烦,对着晨光下的小庭院里的花儿们说话。我会说:此刻的故乡,那里的春花定是开得绚烂多彩,热烈而陶醉呢。
想象着,一簇簇,一片片,一丛丛,连绵着山山水水,水水山山。我总是在想,若论春花,也就唯有我的故乡里的那些花儿,最美了。每每春天一来,我会情不自禁遥望北方,看到身边的花儿盛开,就感觉到故乡的春花托风寄信来了。
那么,又写给我了些什么呢?定是花帛绢笺,定是红砑小字,定是说了许多,许多许多的甜言蜜语呢。
想想心里美美的呢。记得小时候,在家时,我就最喜欢去山上采花儿。春天,其实还看不到很多的绿草,但是,已经有小花儿在晨风里摇曳了。几个同伴相约着,去山里将春花儿采回来,水里供养着,好似虔诚的供养着一株菩提。
每天换水,母亲告诉我要几天一剪根,这样会留得长久些呢。母亲说,其实每个人也要每天修剪一下自己,那样做人也才会长远。除去错误的,腐败的,才能生出新芽来,才能吸收水份养分呀。
我总是,一双小腿儿跪在案前,听着母亲的教诲,忙着手里的花草。一会添水,一会洗刷胆瓶,一会修剪花根。看着我的花儿,心里生出无限喜悦。
什么重要呢。那就是快乐的心情,看看这山花,不过就是清水供养,却开得这样美丽鲜妍。每每看见就会无限欢喜呢,若是花儿自己无有喜悦心态,咋会给别人带来喜悦无限。定是那花儿本就一副与世无争,一副快乐无比呗。
想想真是,感谢花儿们,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尽快乐的同时,也带来了无限遐想呢,我在花儿面前,任我想象插上翅膀,一会天上仙子,一会地上花儿,一会海上,一会云端。
如此,我离开家乡就好多年,又怎样呢?就算我长大即使有一天我银丝白发,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我的那些花儿,陪我长大的那些花儿们,它们早已深藏我内心里,这不,说着它们就寄信来了呢。
看看啊,我这里的花儿也开了呢?最早的是迎春花儿,黄嫩的似一只只鸟儿的喙,在冷冽的风里长着双翅儿似的,那般的美丽,欣然。接着就会桃花梨花杏花……赶趟似的呼啦啦,好似早已耐不住了,姹紫嫣红开遍。
哦,忘记说一下了,我的故乡在北方,美丽的北大荒。那里不仅盛产大豆高粱,水稻、玉米……等各种粮食作物,还有我最喜欢的山花儿。在每一个春天里盛开,在每一个春天里花团锦簇,开成一片海洋:野百合、鸭跖草、柴胡、波斯菊、丁香、刺玫果花、鸢尾,杜鹃……简直是数不胜数,红的紫的黄的粉的蓝的五彩斑斓,姹紫嫣红。
春天,好似刚刚还在飞雪。其实,河水已经开化了,一路澎湃着,绕着我居住的连队,日夜不息的奔流着。我总是疑心那些山花就是被这条小河叫醒的呢。可是,山花却总是怒努着嘴儿说:嘘,是我把小河叫醒的呐。
喜欢,春寒料峭的春天早晨,沿着河流岸边欢快的前行。迎面的风几分嫩寒,已然带着暖意。因为风里有薄薄的一层春草味道,粘着淡淡的略有略无得淡淡泥土和花香。清新而又舒畅,说不出的心里柔软,道不出的春意阑珊,春意盎然。
偶然一个抬头,就会发现一只只毛毛狗,在阳光与粼粼的河水间闪耀着银色光芒。往往是在河岸两侧,会发现到处是蜿蜒曲折绯红的树冠,那红的像火、粉的像霞一样的枝条,满天星一样的毛毛狗,就闪闪亮亮地挂在枝头,犹如一只只银色小狐似的卧在柳枝上。
绿风一吹,那一粒粒的银色,在柳枝上摇呀摇的,顽皮可爱,玲珑而又剔透。好似一只只等爱的小银狐,在春野里等着它深爱的另一只,迟早会出现的懂爱的小银狐呢。
那时,我总是喜欢折几枝柳,看着小小的毛毛狗,想着那些有关一只只银狐的故事。听姥姥讲的故事里,好似就有这样一只银狐,为爱变成一位少女,去往人间烟火琉璃处走上一遭。可能会为心爱的人赴汤蹈火,可能为心爱的人死了又死,但就是无法改变爱的初衷。
那样一只银狐,最后会不会演变成了一朵银柳呢?为着春天,不畏寒冷,早早的盛开在河套里,水岸边,与那些去秋的芦花呼应着,美得纯粹而悠然。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而它们的爱呢,又是那样的坚定不移,至死不改。
我想这该是最早盛开的花儿,我定义它为花时,其实,并不知道它是否属于花卉类。等着过去好多年,我在花店里见到那一只只叫做银柳的花卉时。时光好似就此变得琉璃通透,竟然纯净的令我不敢眨眼睛,怕就此被破坏掉那意境。仿佛间,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故乡的山野上,再次亲手去折下一枝枝银柳。
在透明的时光薄片里,我几岁大的样子,在河岸走动,几个小伙伴,一同的惊讶着大声呼叫:哇!毛毛狗,毛毛狗。呼呼啦啦地奔跑在春天的春野上,感受着春天带来的温暖与神奇。哦,春天真的来了。于是争先恐后得去折柳,折到的会你一枝他一枝的分一下。一个个抱在怀前,好似抱住了一个春姑娘似的。美美的,欣喜着。
还有,还有呢,刺玫果花。我一直以为那就是玫瑰花呢,她的色彩极为纯正,紫的有一种魔幻的美艳,白的又有一种雪色凝脂似的纯净。红的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明媚。我尤其喜欢那紫色,喜欢它的魅力十足而又带着奇特的尊贵华丽,似一个个梦幻,春盛在枝头。
其实,只是喜欢刺玫果花的美丽,却是很少采它回家的。因为它的刺儿,还是因为想要它秋天的果子呢?以至于,不忍心去摘那小巧而玲珑的花儿呢?
或许,会想想秋天里,那一粒粒的椭圆的刺玫果,好似珍珠儿一样的浑圆珠玉似的,一粒粒纤手捻线去穿起来。带在腕间,就如一只只珍珠儿珠串,只是比珍珠却多了几许温度,那是植物特有的温度,那是很特别的,依不得别个去嫉妒呢,没法比的。那感觉,即可心又随意,令一个个的带在腕间的女孩子,心里美滋滋的。
最是那一丛丛的山杜鹃,红的似霞,似火;粉的似迷,似幻。每每将那些看似枯枝一样的花枝,从山上折回家里,胆瓶里浸着。看似枯败颓废的花枝,好似没有丝毫的生息,然而,只要在胆瓶里浸上几日,就会出现了奇迹。尽然开出一朵朵花儿来,嫣然,明丽。杜鹃给人的是一种平白与沉静,外表的不惊不讶,无奇沉静,却给你春天的是特有的惊喜,与生命的顽强。又是那么的,不可轻视。
哦,喜欢那些山花,那些生长在我北方故乡山岗上的山花儿。那般的平常而又不凡。定是它们在春天里,思想起我来了吧?就托风寄信来了。
于是,那故乡的花儿立刻盛开在我心底我脑海我梦里梦外,不依不饶的。好似,非让我给它一封回信不可了。否则纠缠着我,竟然吃不甘味,睡也无法入睡。
早就知道,山花不会忘记我的。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忙着养家糊口,并顾不得我。我几乎每天就是同着那些花儿草儿树儿叶儿渡过的。
每天,山上去采回一大抱,各种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花儿草儿的。就将它们插瓶的插瓶,栽种的栽种,忙得不亦乐乎。
把它们安排妥当了,就坐在花儿草儿中间唱歌,教那些花儿唱歌。唱累了,就和花草聊聊天。有小伙伴儿来,也坐在花草里,一起唱歌一起聊天,一起讲故事做游戏。嘻嘻,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好似仙境一样美呢。
花儿,我的故乡花儿,信已收到,回信也已写好。看看风儿刚好,寄回去吧。给家乡各位乡亲问好,给养育我的一方水土,问好哦,想你们呢。
并且感恩美丽的家乡父老乡亲,感恩山山水水,给我花儿一样的美丽心情,给我花儿一样的生活态度,给我山水一样的情怀,大山一样的心胸……
快乐着,幸福着,因为花儿的精神已侵染到魂灵里。如花儿一样,从来也不求什么回报,不求什么名利,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寂寂的盛开,寂寂的又凋落,留下的只有快乐,豁达与向上,乐观与美好。
感谢花儿,年年托风寄信来。让我感觉好温暖,好幸福,好似回到了家乡的山岗上,回到了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