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藤椅上的涩味儿(小说) ——老宋和他的伙计们系列故事之二
一
老宋拿到那张自已亲笔写的收据,如释重负。躺在自家的藤椅上,重重地出了一口长气。双手托着后脑勺,心潮起伏不定,静静地沉浸于漫长而又短暂的回味之中……
想当年,四股分红弄了个不欢而散,,友情、姐妹鱼水情一割而断,那甜蜜的“好老师,老师好”变为无言的陌生,团队人员与他几乎相逢不相识,甚至把团队分裂的丑闻恶意驾祸于他。
他想起与孔教练那一段的频絮交往,谈笑风生,海阔天空……
又想起于团队在外那种欢心悦目的氛围,想起那一万五干元,现在还是乐器,真不知如何下手,可谓欲罢不忍,欲进难行。思来想去,终于与二股东产生了“重整齐鼓”的决定。
二股东是老宋的新朋友,又沾点外舅的关系,比老宋小一岁,常言说,人小骨头墩,沒儿也有孙。由于年龄不差上下,又有共同爱好,也就免去了辈份尊称,直呼“老拴”己司空见惯。当然别人也这么称呼。
“老拴,你们已经伤失名誉,没人再加入你们的行列,那一套“咚咚锵、红澄澄”让它到家看门吧。”这种冷冰冰的袭击来自一个队员的丈夫。老床一听,很不是滋味,羞愧得脸都红了,回应的话刚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耳不听心不怒,只是默默地思维着下一步的打算。他想用实际行动来回应这些旁敲侧击。
第一个团队己另立山头,开起了小灶。老宋、老拴只好抹了桌子另摆菜,分工合作,分头行动,村里村外,亲戚朋友四处讯问、物色人员。从年龄、身高、体重、文体爱好等方面,严格审核,又重新组建了一支拥有二十人的女子管乐队。
之后,老宋似乎意识到一个问题,心想,第一个团体土崩瓦解的根本原因是股方队方都有股金,各起异心,争夺不休。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这次他索性废除股份制,改为雇用制。并准备制定各种制度和安全协议、经营协议等,好生有点法律效益,但受到老拴拒绝。老拴是农民出身,不相信知识分孑那些清高言语或条条框框,仅用一个签字协议都是“纸上老虎”不吃人。这些斗大字不识三升的土娘子哪买这个账,她们是小布衫掉了后背_只有前(钱)心。老宋觉得这话也在理,“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与孩子们打惯了交道的老宋,压根儿不懂怎样与这些粗庸人供事,总觉得硬手段拿不出,软办法沒有用,管理上束手无策。
不管怎么,总是摸看着石头过河,冒着风险创业,先把队伍培训精良再说。
老宋虽已年过花甲,但不久在实践中也学会了打击和吹奏,虽不优秀,指导“白箩卜炒咸菜”还不差淡味。靠着第一支团队业务培训的经验,辛苦一个月,生米终于做成了熟饭,一支整齐悠扬的队伍重新走向街头。
二
但是,十奶奶敬神沒烧够三七纸。队伍又动荡分裂。
原来,股份制改为雇用制后,各有弊利,前者对对员虽有牵制和约束,却存在相互算计之弊,分红你争我夺,各不让步,后者是固定工资,虽无股份争端,对对员毫无牵制,土娘子们头发长见识短,三天要求增资,两日请求加点烟酒饮料什么的……认为自已腰杆子一硬朗,就有资本与老板挑搅。顺应者就会随波逐流。造成了“千里马脱缰,伯乐干登眼,出头鸟常在,猎户也无奈”的逆反状态。
有一次,老宋接下了主家的事,临时通知队员出场,竟有几个号手一致缺席罢工,导致股东措手不及。说起这事,让人感到奇葩可笑,怪异之极。
办事出场的一周之前,老宋就宣布了二月十一要给人家迎亲。号A因为上次出场二股东安排她穿服装(厚薄调整),号A硬是不服从安排,而且顶撞反驳二股东,弄得二股东颜面扫地,十分难堪。于是他向老宋反映情况后,知道她是号手里的高手之一,想借此出头与股东提些额外要求,这是内计。老宋看势不妙,就学了老孔枪打出头鸟的办法,开会,宣布取消号A的队员资格。当场尚无声息。号A当然不服开除,虽然全队人人面面相觑,表面上却很平静。但是多年受制被牵的老宋似乎聪明了许多,山雨欲来凤满楼。因队员中有双方股东的外甥女、小姨子等,消息难免走漏。
正当第二天出场之际,号A有意鼓动六个号手。挑拔她们与股东作对,要挟他们增加待遇、幅利等,否则就罢工。这种活动是难以发现的秘密,他们小会议定,一致不出场。谁要失言就要受到号A的指责和谩骂。因此,其余几个都慑于号A,即使老宋“脱完外衣—全是理(里)”也无济于事。只要老宋一通知,准来个人人拒绝。这样,她们就会以假当真,将计就计,达到预期目的。世间万物都这样,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不要命,何况人乎?
于是老宋足之先登,临时从外村联系了几个号手和能歌善舞者,令可高薪聘请,也不与她们低三下四请求。
那一夜,号A与同伙共六人,几乎没有放弃出场的事,因为她们答应了出场才要在节骨眼上卡脖子。从下午等到深夜,一直盼着老宋的电话通知,等到第二天清晨也沒有接到通知,老宋心想,再等等,到出场之前一个小时再发通知,反正咱是两套准备。你们出场就按命就班,不出咱山后有屯兵。
上午11点时分,通知出场的电话铃在六个人的手机里逐一响起,一一通知,一一回答,通知内容是一个字:“走。”回答内容是先支支吾吾,又是“不去!”
六次分别对话,分别对话六次,她们相互之间毫无连接通气的机会,结果是六身服装,六把号子交了回来。老宋领着预先备好的演唱队、管乐队趾高气扬地向着他该去的地方驱车出场去了。
六个号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着脸,目光不时地、对视着,而且不时地瞄着号A。叽叽唔唔小声埋怨起来,各自推诿着自己的过失,后悔地把责任推向了号A。她们意识到老宋出其不意的一招,如意算盘己落空,相随着、议论着、发着牢骚策划着,渐离渐远,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据说,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当即失业,像饿急了的动物,去投靠已分裂出去的那帮姐妹们,沒想一山不容二虎,碰璧。又去请求别的团队收敛,人家同一样是墙上挂门帘——没门。号A虽是个挑头人,但在这几个人中间并非鹤立鸡群,事到如今,你能我不傻,号C、号F又与她争执不休,唇枪舌剑,导致六神无主,群龙无首,亲密无间的六姐妹又闹得群主注销,各奔一方。
且说老宋和老拴,虽然雄兵出阵,克敌制胜,但终不是自己的队伍,六把小号削弱了多大悠扬,造成]了何等损失,瘸腿走路子,伤害了整个团体的肌肤,毁污了躯体的健全。于是二人东山再起。不甘罢休。
三
重新,重新……一切都是重新地进行,一边维持现状办事,一边加紧接续号手。
在农村,可不比专业团队,说来就来,说到就到。家务农活忙得不可开交,即使凑齐了新队员进行培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七齐八不齐。当然老宋有闲,赔伴得起,硬是在附近村庄找了几个只知道123不懂“刀瑞米”的农妇,抽着人家有空的时候,骑着摩托带上管乐器服务到家,进行个别的上门培训。
凭着老宋爱好文体的一腔热情,和他多次多时的轮番奔波辛劳,六把小号、六名号手重归原队,破镜重圆,嘀嘀嗒嗒的队伍吹奏着悦耳的《婚礼进行曲》又响彻在山神庙的方里圆外……
老宋胆小心细,就是经济头脑欠发达,每每出场,都要随队而去。跟队而归,生怕万一在外有个磕碰之烦后果不良,一年内不管是外出奔波联系生意,还是在家训练,百分之九十的工作他都尽量挑起,总不愿给老拴带来多大负菏,为了伙计相诚,老宋每场结账都要列表复印,一式两份,哪怕是分分厘厘都要与老栓报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并且以股额总数开分,他占百分之六十,老拴占百分之四十……谁盈谁亏,孩童亦知。但已达共识,毫无争执。
谁料,在乐队营利后的一段后,老拴竞然提出与他平分秋色,这可把老宋惹火了。一口回绝与他断交,而后老拴觉得“老母猪啃铁——白费牙”。后来才罢休了那张贪婪的嘴。
老宋就这样与他的伙计们相知、相交、相处,直到与老拴再也拴不到一起的时候,才让人领悟到篇首交待的那张5000元的亲笔条的来之不易。
他把九年来的辛酸回味,让2000多年前的老子替他在藤椅上达到相应的概括,他想来想去,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富贵则亲戚畏惧,贫穷则父母不子”啊!
他又慢慢地离开藤椅,在地上踱来踱去,舒展舒展身子,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他曾经最爱唱的那首《流浪歌》:
“走啊……走,走到……天涯海角……
钱哪,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但有几处错别字,尚未察觉。敬请关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