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曾是惊鸿照影来(散文)
四月宛如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缓缓拉下春天的帷幕。五月,在一片艳阳如火的霞光中徐步走来。我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再次重温这首令人肝肠寸断的《沈园二首》。
曾经年少,读不懂那惊鸿照影的凄婉苦涩,只是沉沦在那“宛若惊鸿”的诗句中。
提起陆游和唐婉,最迈不开的莫过于那首脍炙人口的《钗头凤》。年少读《钗头凤》,读到的是他们之间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喜欢那韵律悠长的词句,亦喜欢那直抒胸臆、一唱三叹的抒情手法,将积攒了七载的离愁别绪描写的淋漓尽致,可谓是一寸相思一寸灰。
《沈园二首》乃陆游触景生情之作,此时距沈园邂逅唐氏已四十余年,但缱绻之情丝毫未减,反而随岁月之增而加深。此时,陆游已经七十五岁,年过古稀,即将撒手人寰。
试问,这是一份怎样的深情才可穿越岁月的河流,伴随他走过一生的风雨飘摇?又是一份怎样的倾城之恋,才可穿越时空的距离,铭刻在那伤心的沈园?每每读至此处,眼前总会浮现出他们执手相伴、挥毫泼墨的画面。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咀嚼着这诗句,往事如同洪水决堤般涌上眼眸。
你说,“我和他的遇见、相知、相恋,从头至尾,非缘分二字不可解释……我看完他写的书,他的文字如同他的灵魂,只可惜我没有在他最意气风发的年华里遇见他。他说他以后还想继续他的文学梦,我想我很愿意做他一辈子的读者。这个人真好,更好的是,这个人是我的。”
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写的空间留言,是那一段被我反复思量的句子。依稀记得,那时的我们,还是那般青涩。一个在天之涯,一个在地之北。隔着红尘的距离,我们在文字里遇见,诉说彼此的心路历程,轻描着指尖岁月的芳华。我们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男女,相约在樱花盛开的地方,结一段生生世世的缘。
我们一起读书,一起追梦。
工作之余,我喜欢读书,喜欢写点文字,喜欢听音乐。而你,总是愿意当我的倾听者,在夜深人静时,在工作疲惫后,在受到现实的各种挫折时,你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发来问候,有时寥寥数字却饱含鼓励,有时只言片语却深藏关切,有时你也会发来一些萌萌哒的搞怪表情逗我开心……在平淡的岁月里,我们虽未相扶相伴,却也相互珍重。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转眼间,我们相识三年。那年的十一假期,我鼓起勇气,去到千里之外的南国与你相见。没有初见时的惊艳,也没有初见的拘束,我们就像是一对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总能找到共同话题,我们的聊天总会洋溢着笑声。
在南国的日子,你带我去赏西湖,逛西塘。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天空下起蒙蒙的细雨,仿佛是为了应景一般,路边有少许商家叫卖着油纸伞。只是一眼,我便相中了一把画着水墨丹青的油纸伞。我为你撑伞,你笑着说要再买一把,伞太小,装不下两个人。我笑着说不用,这江南的雨,是我期盼许久的梦,就让我跟她多亲昵一会。
离别总是格外的惹人留恋,转眼间假期结束,我怀着不舍的心回到了自己所生活的城市。我们依旧保持着通讯联系,似乎这一次相见,让我们的感情更加的亲密。你偶尔会给我卖萌,有时候还会耍点小脾气。我们最终都会在相视一笑中结束闹剧,然后温婉的说晚安。
那年的冬天,你如约而至。你说,你想看雪,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北方。
记得第一次来到北国,你被那一望无际的雪景所倾倒。你连羽绒服都没穿,就奔向雪地玩耍,像个孩子般笑的那么开心,连眼睛里都充盈着洁白的雪花,完全忘却了冬日的寒冷。直到双手已经冻得发紫,才嬉闹着把一双小手塞进我的衣袖里取暖。然后一边笑着问我,是不是感觉很冰爽?我傻傻的笑着,轻声地说,如果可以这样为你暖一辈子手,那我一定会开心之至,透心凉,心飞扬。你突然哭了,你踮起脚尖,吻了我的唇。
我们在一起了。你说,不论你父母如何反对,你都一定会嫁到北方;你说,与我遇见,是你此生最美的际遇。我们不管不顾的在一起。花正浓,酒正香,我们像是一对平凡世界里面的小情侣,依旧隔着红尘的距离,诉说着彼此的相思之情。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你学业有成要参加工作。你毅然的不顾父母反对,收拾好行囊,独自一人来到了北方。你说,你要践行与我的约定。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眸顷刻间泪如泉涌。我指天发誓,此生,爱你不变。
我们一起早起,一起工作。想着你初来北方,肯定会有很多的不便,我尽力的事事为你考虑,处处护你周全。可,爱情过了最初的保鲜期后,我们之间的摩擦不断。你说北方吃不到你家乡口味的饭菜,我则去淘宝上给你订购很多家乡的特色小吃;你说北方的天空冬天太寒冷,我则每天在你出门前提前为你准备好暖宝宝;你说北方的天气太干燥,你习惯了南国的湿润;你说你不喜欢北方冬天有雾霾,你喜欢南国的天空碧蓝如洗……起初,你每次发完牢骚,我们去吃顿好吃的,给你买些小礼物,大致可以安抚你的小情绪。同时,我心里也暗暗的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的工作,要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
可,随着季节的转换,你的情绪并未雨过天晴。由于工作的忙碌,由于客户的各种难缠,由于我时常加班出差、东奔西跑,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咱们之间出现了一些隔阂。我觉得你不懂自己,我这么辛苦是为了将来生活的更好,你觉得我不像以前那般陪伴呵护。我们由最初的小吵小闹,渐渐地演变成针锋相对。
直到那一次,你突然对我说,我们就这样分手吧。一瞬间,我泪如雨下。你说,你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北方的生活,可最终却败给了现实。你说你想念远在南国的父母,想念南国的一草一木,想念南国的美食小吃……你说我不像以前那样爱你了,当初说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可现在你走不下去了。
你说你累了,你倦了,你想回去南国。
我说,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证明给你看,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你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却默默的收拾了行囊。
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你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我望着你乘坐的航班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夜空里。我的心,顷刻间,支离破碎。而我,却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你只是想家了,想你爸爸妈妈了,回去看看而已,隔不了多久,你还会回来的。
可是,你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想,或许是我的稚嫩的肩膀还不宽阔,还不能护你一世周全,故而你要撑开我避风的港湾,飞向更远的天空。
我去南国寻了你三次,前两次均未见到你。第一次,你爸妈说你出差去了,我在那边等了两天,而后悻悻离开。第二次,我在你楼下等候了一晚,而你始终没有给我开门,看到你窗台上的烛光,我潸然落泪。第三次,我终于见到你,而你将所有我曾经送给你的小物件,装成一个包裹,全部递给了我。你说,回不去了,分手吧。
我默默地看着你走远,一句话也没多说。默念,红尘路远,此生不见。
你曾是我最美的遇见,却也最终化作平淡流年里面的遥远回忆。我们彼此谁也不曾辜负,我们彼此谁也不曾相欠,我们都只是败给了生活的一对普通男女。你有你的南国繁华,我自我的北国飘雪。我们相遇,相知,相恋,相离。似乎是难逃着命运的拨弄,故而最终都只能各安天涯。
于我,唯有默默祝福。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时至今日,已是近三年时光。我翻开所有属于我们的过往,打开你曾写给我的生日祝福,看着你所留下的那些点滴回忆,我知道,是时候与曾经说再见。
曾经,我们轰轰烈烈,你侬我侬;曾经,我们十指相扣,说要永远在一起;曾经,我们前牵起彼此的手,以为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后来,很多的故事,没有了后来。而我们,或许正是当初太年轻,稚嫩的臂膀还不足以撑起生活的船,最终没有了后来。
依稀记得,曾经我一个人行走在偌大的古都,身边没有亲人朋友,没有事业伙伴,没有良好的生活环境……从一个刚毕业走向社会的青涩青年,一步步走到今天,经历过,痛苦过,失败过,彷徨过。可我始终如一,我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生活从来不会亏欠那些勤奋上进的人。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我想,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使人趋向于成熟的,从来都不是年龄的大小,而是经历的多少。
那些经不起生活洗礼,那些经不起流年斑驳,那些没有后来的故事注定渐行渐远,消失的美好或许不能再次拥有。很多的海誓山盟最终败给了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很多的甜言蜜语输给了现实的人间烟火;可不也正是现实这面镜子,让我们更好的看清楚这个世界么?没有风雨,哪来彩虹;没有经历磨练,哪来梅花扑鼻香;没有经历挫折困苦,又怎会知道生活不易,珍惜眼前人,且行且珍惜?
是的,只有那些陪伴里经历人生起伏跌落,经历苦难忧愁后,已经始终如一陪伴在身旁的,或许才是最真最爱的人。记得在《魁拔》里海问香说过“从那一刻起我想做那个人的战士,陪他一起经历,失败。”或许,这种愿意生死相随的画面只能出现在漫画里,但是我想那些能够在经得住生活考验的人,才最有资格享受生活的馈赠。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很多人,很多事,错过了,一转身,便是此生不见。我们曾执着于最初的梦想,却在日复一日的平淡流年里,渐渐地失去了初心,慢慢地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可,每当我翻开那些年少青春时候的照片,心中总会有种莫名的激动。许是岁月太重,斑驳了我青春年华,人将至三十,多了些生活的油腻。
再次重温陆游的《沈园二首》,心中也是多了一份感慨。回首他的一生,时光总是太匆匆,岁月总是露重。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转身,早已不是那年那个风华正茂的他,岁月斑驳了他的发,却无法抹去他心底对唐婉那深沉的思念与牵挂。或许,也唯有纳兰可与之相怜,也唯有纳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慰藉他的深情。
写至此处,不由得想起最近热播的一部电影《后来的我们》。许多友人都在茶余饭后闲谈电影中的情节;而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观看那部电影。或许,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没有后来的后来,也才是最好的后来。
一如当年听刘若英的《后来》那般:“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而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也或者如王菲的《匆匆那年》里那般:“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就像那年匆匆,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我想,不论是后来再见,或者是后来不复相见,若都能保持着一份向善的心,默默为彼此祝福。或许,后来的后来,将会是最美的后来。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又是一年芳草绿,岁月的年轮又新增了一圈。春天的花儿,夏天的果儿,后来的我们,或许都会消失在人海,但只要保持着那一份初心不悔,只要祝福彼此过得好,祝福彼此以后的人生路上不论风雨阳光,都会有美好的祝福相伴,这或许才对得起初见时,那一惊鸿一瞥的美好吧。
生活,也许如春风拂柳,轻盈中透着温婉;也或许如寒冬飘雪,冷冽中冰封着狂野。但,寒梅依旧迎着东风盛放,一如我们在经历苦难时,始终保持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心若向阳,自会春暖花开。
曾是惊鸿照影来。
落笔于2018年5月15日
人生路远,诸多过往注定只能成为遥遥的祝福与浅浅的思量。
到如今,也只愿珍惜眼前,努力把余生过的有诗有远方。
问好社长大大,遥握,祝安。
但,不论结局怎样,不论现实如何斑驳岁月,凌云依旧只想做一个内心纯洁善良的人。或许会被这无情的现实伤的遍体鳞伤,或许会被这无情的岁月斑驳年华,但我仍愿千帆阅尽,归来仍是少年。谢谢霜儿姐姐的留评鼓励,这项给你奉茶问安。
五月的天气已然入夏,祝霜儿姐姐时光不老,岁月静好。凌云拜上。
惊鸿一瞥,倾城一眼,便乱了心,动了情。
相遇相知的情深,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到底不止是月下赏花,雨中漫步。
岁月蹉跎,流年暗伤,无处不在。
最美的语言,都是情深时。最坏的结局,都在缘尽时。
走过风雨桥,也许就是杏花村。
后来的后来,懂得了爱,定会遇到更好的爱。
公子才情一如既往,且,多了一份沉稳与睿智。这也是后来的后来,生活赠予你的。
曾是惊鸿照影来,我也写过此文。但此惊鸿非彼惊鸿。
曾是惊鸿照影来,惟愿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后来的后来,或许再也没有了后来。
但是很多事情,经历过,疼通过,惋惜过,然后收拾好千疮百孔的心,继续前行。
谢谢素心读懂我的文字,素心依旧是那个素心,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问好,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