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姹紫嫣红(散文)
那一年毕业,嫣红正是豆蔻好年华。与她一起毕业的还有姹紫,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然而,却并没有确定什么。
一天,姹紫只是将一枝桃花放在嫣红的窗前:“待你长发及腰,送你,桃花簪发可好?既然桃花簪发,嫁给那个君可好?哈哈……”似是玩笑,又是真意,嫣红,早已习惯他的半真半假,并不当回事的。
然后,就说:“我要去一个远方,或许很快回来。或许很久,但,无论如何,这个远方,非去不可。”他即坚定,又决然。
然而,嫣红,也并没有留在村庄。很快也离开了那里,离开了熟悉的村庄。以为会像其他人一样,会走进大都市,以为会也会寻找一份好工作,从此走出山村。其实,都没有,反而去了更加偏避而落后的地方。
当时,哪里去在乎家人反对,又哪里会多想前思后。凭着一份热情与执着,去往最艰苦的地方,去往最需要自己的地方。默默无闻,做一名园丁,或更加平常一些更好。
不知觉,在这偏远山中已经有些时日。当初的热情说丝毫没减,说荡然无存,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纷争不出什么来,路是一个人选择的,再艰难,也要一个人走下去。
来到的村庄就在大山里,几乎闭塞。通到山下的路只有一条,逶迤,险峻,数也数不清多少曲曲弯弯,算也算不出多少沟沟坎坎。想也想不出有多么艰苦。交通工具,也只有毛驴儿,其它的车子,无论在高级在先进,都无法行驶。
但是,这里风景秀丽,这民风淳朴。更关键的是,这里缺少教师,嫣红我来后,也不过就只一位教师,周围附近大山里的孩子,总算能有学上。可是,依然师资贫乏,一个老师要教好几个班级,要教着各科。
每年,都会来几个老师的。但,几乎每一个老师来了,上不了几天的课,就又走了。
因此,嫣红也就越加的忙,更是,无法离开了。每天,忙碌在教学上,倒也不觉什么。可是,当夜晚来临,当黑夜袭来,一个人,住在大山里简陋的草屋里。尤其是雨夜,滴滴答答的雨声,总能将记忆唤醒。
于是,想起那一枝桃花,念起在家乡,也想起了他。临别他说几年就回来的,那么,他回去过了吗?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这叫做杳无音信吧,水杳杳,山杳杳,山水杳杳,人亦杳杳。
黑魆魆的山峦,险峻的山崖,嶙峋的岩石。但,此处多桃树,而且,那桃花开得比家乡的桃花更加的早些,也艳些。也越加的艳丽,陶醉,有种绝尘的美丽,有种超凡的惊艳。
嫣红无比的喜欢,若要是他也在身边,又该有多好。他定会摘几只帮着插胆瓶,放案几上,或编一支发簪,簪起一头乌黑的长发,迷离着一双眼儿,微微含笑:真美呀,桃花也没你美呢。嘻嘻。
嫣红我与姹紫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无约定,但内心早已两两相许。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割草,甚至一起打架淘气。
又一起考上师范,一起走近大学校园。毕业了,却忽然就分开了。他就是将那一枝桃花,放在我的案子上,说了那句话,就再也没了音信。
嫣红呢,是怕他会担心自己,也更是怕他不会理解,更怕家人因此会阻拦。于是,悄悄一个人来到这大山里,当初,也没想太多。只想,支教一年半载,锻炼一下自己,趁着青春年少,为穷山僻壤的山里孩子,带去知识的光明。
因为,自己的家乡,也是曾是很贫穷落后的,没人愿意来当老师。而自己的老师,却甘心情愿的在村子里教学,一教就是一辈子。
否则,咋会有自己的今天,说不定连小学也没得上呢。虽然,现在自己的村子慢慢好起来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自己不能忘记,还有很多落后贫穷的地方。还有更加艰苦,更加需要教师的地方。
既然,自己学的就是师范,致力于教学,就该把知识送到最需要的大山里,给那些山里孩子的心田,多多点播下知识的种子。
不知觉,三年就过去了。家里人并不清楚她去了哪里,她只是说去了大城市,找了一份好工作。而,他呢,也不知去往了何处,几乎与她嫣红,同出一辙。也留下一句,去了大城市,找了一份很赚钱的好工作。
那个夜晚,没有月亮,天漆黑不见五指。嫣红,改完了作业,一个人走出教室,在山顶上遥望着对面的山。突然间,一道闪电似的亮光照射过来,隔着山,隔着山峦叠翠。那光束好似黑夜飞动的蝴蝶,那般闪亮,惊艳,照人。
究竟,为着什么呢?一连好几天了,开始,嫣红没有在意。不知为么,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嫣红竟然一阵心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束光,看呀看,看呀看。随着那光线的轨迹,她好似看出是几个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什么字儿呢?对面山上那个人,又会是谁呢?他想表达什么?嫣红,一抹红云烧在脸儿上,好似好久没有这样的心跳,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不知为么,嫣红我竟然想起了他,想起那一枝含春带露的桃花儿,莹莹飘醉,脉脉含情。
其实,她把那一枝桃花带在身边的,就把它书签一样的放在书中间,那一册书每天都要翻几遍,读几段的。忽然想起,今早晨读时,因为有事,匆忙,竟然将那一册书放在了山中最古老的一颗桃花树下。
匆匆忙忙,嫣红我几步就来到了那颗桃树下,山峦翠叠,山岚雾障。捧起那册书,拈起依然泛红的桃花,贴在胸口,暗自在想,那桃花早已化成桃花精灵,飞在山间,日夜,陪在嫣红身边。
远处有山溪缓缓流淌,高处有夜鸟鸣叫,隐约中,好似听得到对面山上有呼唤的声音:嫣红——嫣红——嫣红……是你吗?是你吗?
回声,似湍急的流水,在山间跌宕迂回。忽然间,山好似在低语,水好似在诵吟,风好似在浅唱……与繁杂,旁骛之间,与萦绕,喧阗之中。好似听得出那声音,是他,绝对是他姹紫。
因为,尽管,暗暗天际,山重水复,云生雾罩,尽然无法阻挡,那一际穿过苍穹的心曲妙音,最能撼动心魄。
是的,就是从对面山上飘出来的。漫过云层漫过山峰漫过天堑巉岩……袅袅,渺渺,似烟如缕,飘来了笛声,恰是那一曲桃花盛开,流水袅袅声韵。
他就是姹紫,原来,那一日一别,他就来到大山里支教了。竟然两个相爱的人,连理想也完全一样。姹紫也是怕嫣红会担心他,或者也是会不理解自己。因为不确定,也怕因此会耽误了嫣红,因此,没有表白什么。
于是,悄悄一个人来到大山里……这一干也是三年多了,一直没有回家,这次暑假回家,才知道嫣红也早就离开了村庄。
一天,一个刚刚从对面山上,转学来的学生,不仅有嫣红老师的照片,还有嫣红老师唱的歌曲。姹紫一眼就认出了来:嫣红,是嫣红,依然是,美丽的一双大眼睛,红红的嘴唇儿,依旧桃花面儿……
竟然,最爱的人,一直就在眼前,也在这大山里。苍天啊,真的好感动。原来嫣红,竟然一直与自己并肩工作,比翼齐飞呢。姹紫他惊喜的不知所以,于是,当夜晚来临,当思念缠绕时,他用手电的强光向着嫣红在的山上晃着,晃着……
别忘了,相爱的人,总是心有灵犀呀。姹紫想,说不定嫣红也会感觉到的,那一束光,说不定是我的姹紫照过来的。因为在家乡时,姹紫就喜欢用手电光,在嫣红的窗前晃动。
嫣红奇怪的是,那姹紫,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呢?茫茫人海,大千世界。白驹过隙,流年似水,不知觉,一别三载。他又在何方?真的是就在眼前吗?
当夜来临,当对面山上,再次照射过着光束,闪耀晃动着光线时,嫣红在手心里,划着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三个字,仿佛,就是那三个字:我爱你。
终于,阳光灿烂的一天。一个周末,姹紫他来到了嫣红的山上。当嫣红和姹紫坐在桃花树下时,他依旧微笑着看着嫣红:“想不到,你竟然,也在这大山里,就似这桃花,竟然,在这层峦叠嶂的大山间深藏了三年。哈哈,嫣红,真是越来越美了呢。”
与他,席地而坐,恰是桃花盛开之时,朵朵桃花明媚,鲜艳。摘下一枝桃花,他给我簪起长发,幸福地说:“嫣红,做我新娘吧?”
哦,就这一句,醉了风,醉了水,醉了云霞,醉了这大山,醉了姹紫与嫣红。
终于,嫣红嫁给了最爱的他,因为志同,因为道合,因为相爱,因为深深理解彼此。
从此,两座山,遥遥相望着两个相爱的嫣红与姹紫。每晚,黯黯天幕下,遥遥相对的两座山上,因为没有手机,因为也没有什么别的通信方式,就只好,用一束手电光来传递情爱。
在桃花盛开的山中,在美丽的天宇下。山溪潺潺,鸟声清丽,巉岩嶙峋,夜色茫茫。会有两道手电光会闪耀起,一个打出三个字:我爱你, 一个也打出三个字:我爱你。两个相爱的人,为着共同的事业奋斗,为着共同的理想,在比翼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