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她(随笔)
我一直以为回忆是可耻的,后悔是丢人的。直到喝醉之后,右手背的咬痕若隐若现,回忆便涌了上来,原来记忆深处一直有的东西总归是忘不掉的,至少这疤痕清楚的在描述着。酒后浮现也是有道理的,科学能解释,文学我还不行。
暂且算作是四年前吧,说暂且是因为我也记不清到底是多久之前了,故事都在河边,记得那天河里没水,干涸的河道里杂乱的铺着形状各异的鹅卵石,虽然河里没水,几个青年还是在河边支起了烧烤摊,姑且也算是河边烧烤吧。我不怪他们,春末夏初的T市天气出奇的好,没有自闭症的小伙们和不对柳絮过敏的姑娘们是要出来走走的,干柴和烈火碰在一起,一顿自助烧烤自然免不了,在吃的过程中,男孩们好发扬孔融让梨的精神来让肉串,女孩们则好发挥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把那串肉串从鲜红折磨到黑白,最后吃下去让肚子受罪。
倚天屠龙记里,蛛儿小时候曾咬了张无忌一口,后来赵敏跟蛛儿对无忌一样的咬在手上,还涂上去腐消肌膏要让张无忌像蛛儿对他一样一辈子不忘。我闻着劣质烧烤的味道说出了这个故事,现在真是有一点佩服我自己了,因为这个故事和烧烤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能是看到他们咬肉串,我才想起张无忌被咬手的事情,话一出口,手痛如炽。那一排整齐的牙印让我能清楚的算出来她有多少颗牙齿,黥面之刑在脸,黥手之邢在心,这两者的共通之处都让人羞耻。以至于我后来的日子里都谎称这排牙印是自己在割阑尾的时候坚持不打麻药自己咬的,能把一个羞耻的往事描述的这么丰功伟绩,前有关老爷刮骨疗伤下棋,后有我叶某人咬手割阑尾。
我记得有一根红绳那天被我扔进了草堆了,她说爱情都有了还要这个有什么用,我怕她生出觉得我三心二意的想法,索性取下来扔掉,第一次因为红绳轻飘飘的竟没有扔出去,本着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宗旨,揉成一团顺利的丢出去了。往后想来,我这一团乱麻的感情和那团红绳不无关系,要是当时把它埋在土里就好了。
后来我只身来到了H市,H市在南方,和她只能长江对望了。H市没有柳絮却有樱花,没有不涨水的河道,却有不长眼的蚊子
她也受了这蚊子的招待,那天蚊子肆虐,水管还不停的漏水,我才起了杀心。
蚊子多么令人讨厌啊,黑暗里它煽动翅膀的频率好像会和我产生恶心的脑电波的频率发生共振,这个时候特别想化身成电影里的大侠一筷子夹住一只苍蝇一样,也想一筷子夹着一只蚊子,于是乎,我屏息凝神,耳边每有嗡嗡声传来,我便眉头紧锁,顺风而拍。可是我是凡人,十巴掌也拍不死一只,只能任其肆虐折磨。人之所以和这些畜生不一样的是,总会有一些奇思妙想,我又本着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宗旨,决定用肉身勾引它,想的是人吃饱之后昏昏沉沉反应下降,蚊子也不例外吧,开灯和它斗法,大活人连尿都不能把我憋死,蚊子能吃了我吗?忽又想到一些科学原理,于是穿上黑色衬衣,喷上甜味儿香水,只露出雪白大腿,不出一分钟,耳边又有嗡嗡声传来,它不出意外的飞到了我的大腿上,吃着这顿断头饭。待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大概就是我痒的受不了的时候,不惜两败俱伤,趁他回味之时一巴掌便结果了它,猩红的血迹就是这畜生犯罪的证明。后来我又连拍它们几员大将,心里也产生了畜生不过尔尔的想法。
后来杀蚊子杀的熟练了,单手抓蚊子也练成了,预判它飞行的轨迹,讲究的是现代格斗的快准狠,一抓一个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咏春拳传人打不过徐晓东的原因了吧。
偶有几只落掌之蚊,被我这么一抓,要不就是吓破了胆的,要不就是被我折了翅膀的,这些都成了我心里料想它们不敢再造次的原因。
蚊子慢慢的淡出了我的世界,不是它被我灭绝了,我没那个本事,如果有一天我能消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蚊子我也是功臣一个了。小时候我曾梦见过联合国秘书长安南给我颁奖,为了表彰我和别的小朋友打架的时候没有出全力,因为我小时候认为我要是出了全力哪个小朋友能是我的对手,肯定会非死即伤。如果我消灭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蚊子,这任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该给我颁发一个对人类突出贡献奖,但是我还是希望安南给我颁奖,他那边蚊子很多,就当是他有点私心好了。可我没本事消灭蚊子们。如今它们对我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麻烦了,因为她正在慢慢淡出了我的世界,留点蠢蚊子作伴也好,特别是吸过她的血的蚊子,那是她留在这唯一的活物件了。
以为删除了眼前所见的就是删除了一切,但是我心里太明白了,有些东西是缠着你一生的,没有经历长时间的战争都不会有胜败之说,短暂的时间里我选择妥协和逃避以力争不败之地,竟在这稀里糊涂自欺欺人的说法里悟出了另外一个我现在奉为神明的真理:过去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直面过去才是真正的成熟。
我曾给她留过一张字条,藏在那束满天星里,这是她唯一一次能把我自己都难以解释的话解释清楚了”红缨缚柳,我负红樱”,那近水楼台的一层意思有谁去理会了吗?她没有,我不愿说。
所以无常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也是让这个世界精彩起来的根本所在。
可谁能明白这个世界的爱情呢?它来的像洪水猛兽,去却如草岸生花,一切看似顺其自然,却无迹可寻。所以我劝你们待它来之前修台叠坝,静守本心,它来之后,还是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