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遇见】儿时看电视 (散文)
星期天到侄子家做客,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块儿闲聊。五岁的侄孙子调皮,他一边拿着电视遥控器“啪啪”乱按,一边嚷嚷着,要找最好的动画片看。我瞅着快闪镜头般、令人眼花缭乱的电视画面,儿时看电视的情景不由得浮现脑海。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电视机在肥西县上派县城绝对算得上奢侈品,哪怕是拥有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的人家也难以遇见,真是凤毛鳞角。
我家隔壁张叔叔夫妇俩均出身大户人家,家境殷实,让人艳羡的是他家当时就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好象还是国外生产的。张叔叔在县侨办上班,典型的知识分子,平时不苟言笑,我们小孩子都有点怕他。晚上实在抵不住诱惑,只好硬着头皮去欣赏他家的“外国货”。记得有一次看新闻节目,张叔叔突然问我:“小兵,茅以升是做什么的?”我恰好不久前刚听过茅以升的故事,于是张口就答:“他是桥梁专家”。张叔叔听了大为高兴,特地嘱咐以后常去他家看电视。
印象中,当时县文化馆和县政府招待所各有一台电视,晚上有时对外开放。我家弟兄和大院里的一帮孩子,晚饭后常一路呼啸着去蹭电视看。当时也就收到三两个台,调来调去大多是白茫茫的雪花点,看的内容已不记得,只记得当时我们激情爆棚,看到热闹处,大呼小叫的,恨不得把电视室掀翻!也许是太扰民了吧,往往还没看过瘾,就被值班的老头轰走。
有一年暑假,我和弟弟被送到乡下大伯家。大白天,我们上树摘果、下塘摸鱼,事情多得很,可一到晚上,碰上没有月亮,门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又加上耳边蚊子“嗡嗡”乱飞,弟弟就吵闹着要回上派,县城总归热闹些,还能找电视看。“嘎哥”(大伯的大儿子)终于被惹烦:“走,带你们到长安农具厂看电视!”当时,嘎哥是长安公社农具厂厂长。于是,兄弟三人跌跌爬爬摸黑走了五、六里路赶到长安集。嗬!厂长室中的这台电视机,真是小巧玲珑啊(九英寸)!嘎哥用老虎钳夹住调台旋纽“嘎嘣!嘎嘣!”地转着圈,天线则是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好一顿调试,终于有了勉强可看的节目画面。“好了,看吧!”嘎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看来,享用这台“小家伙”,非用“大气力、大智慧”不可。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妻子春红说过的她小时候看电视的事情。妻子娘家住在严店公社莫岗大郢,当时,大郢里有一率先小康的刘姓人家买了全村第一台黑白电视,赶上这户也好客,于是,每天晚上放电视的堂屋沸反盈天的,就像小型电影院。一天傍晚,小春红草草地吃罢晚饭,匆匆地赶去占领了观影的绝佳位置——高高的糠面缸上。那晚放的是《地雷战》,正碰上鬼子排雷失败,只听得“轰!”“咔嚓!”两声炸响,堂屋内顿时烟尘弥漫,胆小的观众拔腿就逃——其实是缸盖断裂,小春红掉入了糠面里。
到了八十年代初,上派偶尔有富裕家庭开始购置一台、两台的电视机。有一次吃饭时,弟弟好象心不在焉,母亲问他为什么,“妈妈,我吃一个月小菜,我家也买一台电视吧”。母亲听了,好半天没搭腔。大概是两三个月后的一天,我放学刚推开家门,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堂屋的大桌上,赫然端坐着一台银光闪闪的崭新电视机!啊,我家的电视机!这可是“凯歌”,正宗的上海名牌啊!后来得知,这台电视机还是父亲辗转托在上海当兵的侄子买回来的。
从此,我们告别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从此,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家看电视了。83年暑假,我一集不落地欣赏了中国引进的第一部美国科幻剧——《大西洋底来的人》,主角大卫科波菲尔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84年暑假,我见证了洛杉矶奥运会上五星红旗的一次次升起,见证了许海峰的中国奥运第一金。
今天,电视机品牌之繁多、电视节目之丰富、电视技术之高超都是三十多年前无法想象的,点滴间印证了中华民族一步步走在正确的崛起、复兴之路上。今天,我们同样无法想象三十年后人们看电视的情景,但能够想象,到那时“中国梦”将逐步并最终实现,祖国一定更富强,人民生活一定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