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师
赵大师在城东是个名人。混迹江湖三十多年,风里浪里翻滚大半辈子,风云榜上早已有了他的大名。
大师小学毕业,起初在集市上卖了几年老鼠药,拿个扩音器,又喊又唱的那种,怎奈每个老鼠都命不该绝,所以生意一直不景气,倒是练出了一副铁牙铜齿。
或许人该吃哪碗饭是上天注定的。不知道得到哪路大仙点化,也像现在有些目不识丁的老太太,一夜之间神灵附体,居然会观香算命一样。老鼠药不卖了,他搬个马轧在集头上摆了个卦摊,相面算命,细算流年,稍后,又在偏僻处租了间房子,弄了瓶神水,捎带给那些年轻的妇女,点隐蔽部位与命理相驳的痦子。
赵大师的卦灵不灵褒贬不一,毕竟一人难称百人意;一面墙挡不住四面风,众口难调,无法有个统一的标准来衡量和评价。子虚言,信则有之不信则无。但赵大师的手黑却是统一的共识。只要有相面的往地面前一站,大师拿一双阴阳眼必定先打量五分钟,第一句就是:哎呀,好面相啊,然后一惊一乍,非灾即难。想破解,关乎天机。时也,运也,命也,数也。能平安,如不多掏点香火钱,让人自己都感到于心不安。
几年下来,赵大师发了多少财,没人知道,夫人却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大家也不断看到大师鼻青脸肿的回来,也有时被派出所的警车带走。在劫难难逃涵盖着所有的定数,这一点,大师不会给任何人讲。
大师就是这样,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唯独看不破红尘。
经过三十多年的滚打摸爬,赵大师对于玄学的感悟已经出神入化,也从而从半仙阶段进化到了大师阶层。用他自己的话说:哪怕面前走过千军万马,只要瞅一眼,就能知道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吉凶祸福。昨天干了什么,明天去干什么,现在心里想着什么,绝对逃不过大师的慧眼。
大师有了自己的门市,相面算命已经成了小儿科,现在大师成了风水大师,给人看阴阳宅的风水,省事而收入高,赵大师道行不浅。相面算命,福祸近日就知道,看风水可是福祸在子孙,回头找麻烦的少。
大师就是大师,难怪《圣经》上说,天使和魔鬼都是出类拔萃的人。不是每个算命的先生都称得上大师。
大师英名远扬,外地来请看风水的也经常不断,这不,邻县一去就是七天,给人看了两块林地,点了点穴,帮几家企业安置了财神,两三万的现金塞鼓了背包。
回到小镇时候正逢集市,中午时间人不拥挤。大师满脸春光,不时的会碰到个熟人,抱拳、摇手、点头、微笑,俨然一个大人物衣锦还乡,身上的太极服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异常耀人眼目。
到了集头有家包子铺,大师感到饿了,找了张树荫下的桌子坐下,要了几个包子吃起来。
这时,手机铃响了,是村主任:“二叔,你在哪呢?咱村摊上了开发,在二十天内,您得把您家祖坟迁到荒滩上的公墓去,抽签排号。”
“啥?荒滩那片五谷不生,有啥好风水啊?还抽签排号?”
“哪没办法,就只有那块地偏远,开发不着,被批成村公墓了,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再自己想办法吧,反正咱村是没闲地了。”
挂了。
大师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没心情吃饭了,掏钱算账。当大师把手伸进背包的时候,整个人立时懵了。
背包是空的……
悟不透自己人生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