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0日下午13时45分左右，光和明在信阳平桥中心大道亚兴对面区政府红绿灯路口等绿灯。光等绿灯直行，明绿灯右转。明在光身后一个劲儿地按车喇叭。刺耳的喇叭声促使光把电瓶车朝前挪一点儿。明的面包车紧跟着也朝前挪一点儿，他又接着按喇叭，同时还伸手指着噘人。
　　 光瞧着明恼怒的样子，心想：“等绿灯的人多，管他噘谁呢？”他又把车朝前挪一点儿，扭头瞧着明还在按喇叭，日妈道娘地噘。光已经挪到边沿儿了，再挪就违规闯红灯了，他又扭头瞅瞅明的车牌号，和他发怒的面孔。
　　 明把车慢慢地滑到光跟前，从车窗伸出手来照光的太阳穴狠打。随即，绿灯亮起，明随着人流顺势跑了。
　　 光发癔症似地醒来，骑着摩托车撵明，他撵到平桥团结路口，拦住明的车道：“豫SFXXXX下来，还打呀！”
　　 明朝光笑道：“我没时间，不打了，拜拜！”他说罢，驾车跑了。
　　 光指着明的车，恶狠狠地噘道：“你个王八日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记着你车牌号，现在就报警。”
　　 警察来了，让光上PQ派出所录口供。此时此刻，光的脸肿多大，嘴角还在出血。
　　 派出所查出明的车牌号是信阳罗山的，并调出车主照片叫光看。光道：“车是那个打我人的车，车主不是打我的那个人。”
　　 警察就给车主打电话，车主道：“我的车今天并没在平桥出现过，送去检修了。”
　　 光的妻子萍不愿意，她道：“事故发生在红路灯路口，麻烦警官调出事发现场的监控录像看看。”她这个要求警官没法拒绝。
　　 光道：“对对对，红绿灯路口有监控录像，一定可以找到那个打我的人。”
　　 H警官道：“你调监控录像，我们还得朝上头报，申请公安局审批之后才能看。你先带光去医院拍片检查伤势。”
　　 “H警官啥时候才能调出事发现场的监控录像为咱取证？”萍搀着光走在去县医院的路上还在想。他们将走到县医院大门口，H警官给光打电话，道：“今天晚上六点半左右，你来看监控录像。”
　　 光在县医院做了头部检查，又由萍陪着按时到PQ派出所。H警官又要录口供，录的有半个小时，光勉强支撑着。
　　 H警官道：“明打你，你打他了吗？你最好实话实说。”
　　 “我想打，他开车跑了。”光如实回答。
　　 H警官道：“如果你不说实话，咱现在就去看监控录像，和你录的口供不一样，麻烦可就大了……”
　　 光和萍跟着H警官到了震雷山脚下公安分局那间机密室，他调出监控录像让光看。
　　 光看了一会儿，道：“这不是事发当场那个路口的录像，这是平西路二高路口的监控录像。”
　　 H警官又调出平桥中心大道路口监控录像让光看。光道：“这是一片漆黑，啥子都没得，你叫我看啥子？”
　　 “这就是平桥中心大道红绿灯路口的录像，两个摄像头瞎一对，所以你啥也看不到。”H警官说着，又调出平桥团结路口的监控录像让光看。
　　 光看见那个打他的人和车，咕嘟道：“唉！这个是团结路口的监控录像，看到他了，又有啥用呢？”他满脸都是绝望的晦暗。
　　 H警官道：“你确认是他，就回家等消息吧。”
　　 平桥团结路口的监控录像的确不能为光作证，对他来说是天大的遗憾！
　　 过了两天，H警官打电话让光去PQ派出所，他拿出一大张白纸，上面印着好些男人的大头像，黑白照片打印在白纸上有点儿模糊不清。所有头像都是编号，没姓名，让光指认。这对于一个脑震荡病人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为明的大头像是一年前拍的，光拿着图纸瞅瞅，闭着眼睛歇歇，他歇会儿，瞅一会儿。
　　 有个穿着便服的警察朝光道：“你最好仔细看清楚，别指认错了，万一给人家打电话，来了不是那个人，不好交代。”
　　 光道：“我从被明打之后头一直发晕，还有点儿发恶心，医生诊断证明结果是脑震荡，难免会认错人。”他瞅了好半天也没认出来，准备放弃的那一刻，又指着八号头像，大声道：“是他，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明，我认出来啦！”
　　 没过几分钟，明出现在平桥派出所，他道：“那天，我急等着上工地有事，光挡着路，我过不去，只是指着他骂了几句，并没打他。”
　　 光道：“当时，你能过去，前头已经过去一辆车。你把我打成脑震荡，就跑了。”
　　 “我是指着你骂过，你把我手反过来了，我并没打你呀！我当过兵，要是实实地打你一拳能打碎一块砖头……”明理直气壮地说着，被他妻子强烈阻止。
　　 萍听了明这番话很激动，她指着明道：“你说你没打光，他为啥不撵别人的车，偏偏去撵你的车？H警官，明将才说的话你听着了不？明说的这些算不算证据？他承认和光有过肢体接触，就说明他有打人的动机。”
　　 H警官瞅着光道：“你误工看病得花钱准备找明要多少钱？”
　　 光瞅瞅H警官，又瞅瞅明，勾着头不说话。
　　 萍道：“明打我男人了，他不承认，我们咋找他赔？”
　　 “你说我打你了，证据呢？证据呢？你证据呢？”明追问道。
　　 光挨了打，却苦于没证据，沉默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我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你给我们道歉，好说好商量，我自认倒霉。你态度不端正，太欺负人了！”
　　 明不相信光说的话，他就是不承认。
　　 H警官带光去市公安局做法医鉴定，光确实是轻伤。
　　 光道：“这伤就是明打的。”
　　 “你说是我打的，拿出证据，你证据呢？证据呢？”明说着，满脸都是得意的笑。
　　 有个警察走来，道：“你要是记着现场其它车牌号，就去找他们给你写个证据，或者问他们是否愿意出来给你作证。”
　　 光道：“等红绿灯的人多，时间不长，绿灯亮了，人们都各奔东西。案发现场我只记得明的车牌号。”
　　 也许是明的无知、愚昧、野蛮、疯狂，把光平静如清水一样的日子搅浑了。
　　 光在医院住了十七天，妻子萍陪伴他十七天。这期间，光叫姐夫哥智陪萍每隔几天就去PQ派出所问H警官案子进展咋样？H警官每次都叫萍回家等消息。光和萍就这样等着几个礼拜过去了。
　　 今天吃罢早饭，萍，光，智，又去PQ派出所找H警官。H警官道：“那个路口的摄像头是瞎子，你们没证据，我们也没办法。”
　　 “车找到了，打光的人也找到了，你却说我们没证据。事发路口的监控的录像最给力，你们又说它是瞎子，太窝囊人了！证据呢？证据呢？证据呢……”萍越说越生气，她气的脖子脸通红。
　　 上来一个高高胖胖的警察指着萍，瞪着眼睛道：“你也不用说这说那，我们调查过你男人，他从前犯过案，留下的还有案底。”
　　 萍觉得好像被那个高高胖胖警察当众打了脸，她瞅着光黑瘦的脸，受这段日子折磨，变得尖嘴猴腮，双眼窝满泪水。
　　 光勾着头，对萍解释道：“他说的是我扒火车喝稀饭的事，过去可多年了。那时候，咱俩还不认识。家太穷了，我姊妹弟兄九个，六个哥分家，分的我连饭都吃不成。看着一个队的人家从火车上扒下来可多好东西，有的能吃，有的能卖，我也跟着扒火车了。被公安局逮住判刑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说了。犯过案的人就该死呀？”萍气呼呼地朝光嚷道。
　　 萍说的很棒，如管仲所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个高高胖胖的警察说话有点儿缺德，没能耐办案，有能耐揭人短。
　　 H警官给光一份“不予行政处罚决定书。”还对他解释道：“明构不成刑事拘留，也构不成罚款，他骂人了，我们也只能给他一个警告。”
　　 光望着H警官，欲言又止，无可奈何。
　　 智把光和萍拽出派出所，轻声道：“他要证据，咱就掏钱在明打你的那个红绿灯路口买个证人，还可以复议申请上诉。”
　　 “这样搞中呗？我听姐夫的，姐夫说咋搞就咋搞。”光没了主意，他想依靠智。
　　 萍黑拉着脸道：“人不能随心所欲，也不能信口开河。掏钱买的证人不牢把，能为钱站出来作伪证的人都没良知，他可以为了钱出尔反尔。办案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他有办法让假证人说实话，可别瞎搞……”她和光大吵一架。
　　 光还是坚持要使用智的鬼点子。
　　 萍不敢想像光坚持听智的主意会落个啥下场？骑着电瓶车在平桥慢慢地转悠，她满脑子都是：“证据呢？证据呢？证据呢……”
　　
　　 （后记）云坐在发型屋小过道的书桌旁，想着一天的房租费，巴望着来头，她好不容易望着个中年红衣女人，她屁股一扭又坐高凳子上了，还翘着二郎腿，很悠哉的模样。便笑着自言自语道：“你坐着怪得劲儿，可惜你坐不长！”
　　 恰巧，汪婆婆杵着拐杖来到梧桐树下。红衣女人站起来指着高凳子，道：“年纪人来坐这儿，你望那洒水车把平桥大道洒湿漉漉的，树荫凉地凉悠悠的，是真舒坦呐！”她说着，笑嘻嘻地朝发型屋走来。
　　 云心想：“原来你真是我的鱼呀！咋不早点儿进来呢？”
　　 “你把我头发再剪短点儿，越短越好。”红衣女人说着，坐大铁椅子上。
　　 云瞧着红衣女人是圆脸，随和可亲的模样，一边抖开围布，一边道：“我将才听着你夸洒水车了，那可是咱国家领导为了老百姓健康，拨款多少亿的家伙呀！我发型屋用水是七块八毛钱一吨，快撵上猪肉价了。那洒水车有点儿洋盼，没日没夜、无论阴晴，他只管洒水。即便是腊月，气温零度，洒水车还照样潇洒，路面结冰，有人骑车摔跟斗，那洒水车是个令人可爱又可恨的家伙。你说信阳平桥有多少条道路？一年得浪费多少吨水？得多少钱？”
　　 红衣女人哈哈大笑道：“妈娘唉！谁说噻？我家住浉河边沿儿，用水不要钱，你上我家随便挑，一毛钱都不找你要，还管饭，可以不？”
　　 云笑笑，不吱声儿了，她认真地给红衣女人剪头发，心想：“这女人直率爽朗。我会给你一个漂亮的超短发型。”
　　 红衣女人的头发将才剪了一大半，她突然放声大哭。云惊慌道：“你咋啦？哪儿不得劲？有话好说，是发型剪的不好吗？我给你道歉，你别哭，别哭哇！这还没定型呢！”红衣女人不听云的劝，只管仰脸大哭。
　　 云拿着梳子和剪子勾着头，不晓得自己错在哪儿，无奈地站在红衣女人身旁。
　　 红衣女人哭了一会儿，用卫生纸擦干泪，道：“因为我男人被人打了，将才上PQ派出所问我男人的案子进行咋样了？那个警察可缺，他揭我男人的短……”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云道：“碰着这窝心事，你哭也没用。前不久的一天夜晚，丽宝超市门口那个红绿灯路口，有个女人下夜班，回家路上被翻斗车把她上半身压成肉饼了。我问过交警，交警说调监控也没查出来，因为监控录像看不清楚，只是个模糊的黑影儿，那些车的车牌号都被脏东西敷住了看不清。这是习近平年代，不管你是王爷侯爷，没证据在法律面前寸步难行.。信阳平桥路上有不少摄像头是瞎子，是摆设，没整！”
　　 “我为了证实交警说的话，又问来理发的刑警。刑警和交警说的一模样，信阳平桥有些摄像头确实是瞎子。你应该学会开解自己，有些事情让我们无可奈何，就得放下才能解脱，不然，必得遭受痛苦折磨。你将才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可像神经病，多吓人呦！”
　　 红衣女人道：“对不起！对不起哈！这段时间，为我男人被人打成脑震荡，又找不到证据的事焦头烂额，说话也离谱了。我男人被人打也发生在红绿灯路口，办案的警察也说那摄像头是瞎子，你说没监控录像，过了恁长时间，我们上哪儿找证据？我男人还要上诉，因为意见不同，和他吵一架，不想回家了。望着你发型屋门口放个凳子，就坐着歇小会儿。”
　　 “信阳平桥究竟有多少监控是瞎子？有没有负责人检修？为啥要让瞎子在前线？”云陪红衣女人聊着、想着、剪着，她就这样把红衣女人的发型剪成二男人头了。
　　 红衣女人照着镜子，先摸摸耳垂上挂着两个圆圈状的大耳环，又捋摸捋摸鬓发，微笑道：“你手艺还凑合，我给你十五块钱哈，信阳平桥理发就是这个价。我上丽宝超市去买套裙子，你去不？咱一路儿”她说着，由坤包掏出现金。
　　 云伸手接过十五块钱，瞅着红衣女人的脸像晴朗的天空，便朝她摇摇头，道：“电脑开得，我要上网，趁热打铁。”
　　 萍满脸诧异，道：“打铁？你会打铁？打啥铁？”
　　 云笑而不答。红衣女人笑嘻嘻地走出发型屋，和她来时一模一样。
　　 宜居信阳黄国燕字于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