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变迁的泾滩,不变的师生情(散文)
上世纪七十年代未,我在平凉卫校读书,卫校南背靠平凉紫金城的宝塔梁,校院北门是312线的西兰公路,过公路是平凉地区人民医院,再往北就是泾滩,那里并不是真正的郊外荒村僻地的乱石滩,而是大片菜田,绿树成荫的村庄,现在已经成了城区城域了。
泾滩,顾名思义,就是泾河滩,可以理解为乱石穿空的河滩,然泾滩非也。泾滩是个村,那时叫大队,有五个生产小队,数千口人,村农世代以种菜为生,也叫菜农,至于解放前叫什么不得而知。我上学时的斑主任张志杰老师,同学史伍屏、李福生就是泾滩村的人。
那时的平凉城不大,像个城堡。不论从东南西北进城都要上坡,骑自行车也要下车推上去。俗话说平凉不平也不凉,应该是对平凉城的高度概括了。而她的东西北面确是一马平川,西南公路就在北城墙下,城里的西面是天门村,北面是柳湖村,东面是保丰村,东北面泾滩村是平凉郊区最富裕的村子。
学医的,上课是听老师讲,记笔记,课后继续温习课本,几乎沒有作业。记得周未洗完衣服床单,理完发,不是上街,就是到郊区农村转转,泾滩村是我常去的地方。
张老师家在泾滩三队,是村上最中心的地方,屋前是南干渠,村口有一棵古槐树,还有一口井。老师家是个四合院,大门朝东,门牌上书有“紫气东來”,虽然大门不气派,但这四个字确很醒目,有上房三间,偏房四间,院中心有一亇小花园,中间有葡萄架,一直搭建到上房顶上。我们在老师家不是帮助老师劈柴,就是帮自留菜地锄草,偶尔帮助老师打扫院内卫生,记得我们几个同学曾为老师家翻修过厨房,茅房,虽然翻修的不精制,但不漏水,但很实用。
记得,我们几个同学最爱去老师家,帮助干活是假,混吃混喝是真,师母总会拿出生产队分下的西瓜,甜瓜,让我们学生品赏,而老师的父亲总会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听着我们说笑,嘻闹,老师是独子,师母在地区医院检验科上班,不知为何,师母对我最亲。后来,毕业了,参加工作,分配到泾川县玉都中心卫生院上班,老师和师母都曾在这个医院工作过,而师母与我还是同乡。老师是讲中医妇科的,不仅课讲的好,中医也看得很捧,我的母校升为甘肃医学后被评为教授,在平凉很有名气。九十年代未,我工作调动到平凉,曾把退休在家的老师特聘到我院,上中医门诊,实话说,老师的到来,让医院的门诊量大增,每日用车接送,表面上看是我对老师的一点感恩的心,实则是扩大医院影响力,增加收入罢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老师的家已被拆除了,变成了城区,泾滩村也变成了甘肃医学院,平凉职业枝术学院,平凉汽车东站,宏国家俱城,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住宅小区,变成了平凉的解放路,崆峒大道,泾滩村从此来地名也消失在岁月之中。前些天,去得放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会诊病人,看到中心就建在老师的老屋原址上,因为老师门前那口井还在。
应该说,有村的地方都有井,井就是一个村庄的心脏。老师家门前的井,那时是砌得齐齐整整的井台,磨得溜光的辘轳把儿,颤悠悠的井绳,还有黑亮亮的胶皮桶,就形成了一个村庄的圣地。
我仿佛看到,每天的一早一晚,是井畔最热闹的时刻。太阳还没露头,井台上已是一派喧嚣。那些排着队等着打水的人,互相打着招呼,扁担和水桶就横在身侧,清风停驻在微乱的发间。辘轳转动着,发出吱吱的响声,和远远近近的鸡鸣犬吠交织在一起。男人们挥动着臂膀,将一桶桶清凉凉的水摇出地面,将红红的朝阳从东天边摇起。
黄昏时分,炊烟已经消散,人们吃过晚饭,三三两两地踱向井边,坐在犹有太阳余温的井台上,吸着烟袋,开始了海阔天空的聊天。从井口扑出的清凉之气,将暑气一扫而空。暮色渐渐地扑落下来,渗进了老井里,人们烟袋锅上点点的火光,也点亮了夏夜最早的那颗星星。
冬天的时候,井台边是孩子们的乐园。那些冰在那片空地上,亮亮的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一张张兴奋的脸。
我不知道,现在泾滩的所有村民,都变成了城里人,住上了高楼大厦,用上了自来水。老井也应该是默默地结束了它的使命。为何泾滩村的老槐树还在,古井还保存着,是否泾滩人让它在一代代的流传中,贡献出多少甘美的水,哺育过多少这里的人,没人能算清。它像留在村中间的一个符号,不让它最后终归虚无,而让它仍在浸染着记忆,清凉着一段过往。
在城市变化中,泾滩村和平凉的柳湖村、天门村、保丰村一样消失了,新建的街道也没了她们的名牌门号,我的老师也在我即将退休时离开了我院。但泾滩,老师不会消失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