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秋的尽头是场雨(散文)
1
寒露过后,夜就如水的凉。
关上门,闭上窗,屋子里似乎还留着夏天的余温,倒不觉得秋天的深入。可是一出门,凉气就迫不及待的往你身上扑,没走两步,便觉得被冷水淋了个遍。
衣衫忽然薄了许多,处处都透着一丝风。想把自己拢起来,可就是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动作,整个人好像被晾在高高的山岗上,只能任由着这如水的凉气剥蚀着你。
2
这几天,忽的又暖了起来,像是谁舍不得谁,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你一眼,心里莫名的惆怅了。
这秋,还是有情有意的,总不想决然而去。
白天里,阳光暖暖的,整个人像是在谁的怀抱里,有种说不出的宽慰。风,絮语般,只贴着你的耳畔走,似乎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她刚来过,然后便不留下一点痕迹,连树叶也不曾惊扰。那树,虽然已逝了青春,显出龙钟的老态,但却多了份卸妆后的素雅;枝是枝,叶是叶,不再笼统的只把轮廓露出来给你看,而是敞开了心扉,叫你一眼就见到了她的心事。叶子呢,也有了层次,响应着季节的号令,从立秋出发,经白露、处暑、寒露,一路走下来,绿一点点淡下去了,黄一分分洇染起来。然后呢,树冠便绚烂了,像个调色盘,深深浅浅,闹哄哄的,挤得黄枯的几片一头扎进空气里舞蹈起来。空气也是让人沉醉的,有树上的桂香,有田间稻茬的草酿味儿,似乎还佐些熟透了的柿子的一丝儿甜,若不是因为掺了些尘霭,我是情愿做几回深呼吸的。那空气,也是暖暖的像被阳光烤熟了似的。
傍晚时,谁家门前的空地上广场舞音乐响了起来,依旧坚持着欢快的节奏,跟谁盟了誓一般,将一群风姿绰约的女人约在那里。女人们,总不会放过任何展示美丽的机会,他们也许知道,冬天就在不远处心怀叵测地觊觎着,随时都会来次突袭,将他们赶进厚厚的棉袄中,所以,她们像一群舍不得南飞的鸿雁,执着地跟秋天作着最后的缠绵。
可秋天终将逝去,霜降一到,冬天的大门就将打开。而这几天的回温,似乎是秋天最后的挣扎。
一场雨,或者一阵风,正酝酿着。
3
雨,说来就来,淋得人措手不及。
对于这场雨,昨夜的月色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一整夜,月亮揽着星星做着蓝蓝的梦,风都无语沉默着,星星们一脸幸福的模样。偌大的夜空里一片祥和,绝没有悲伤落泪的征兆。
然而,今早,雨点不速而至,只几滴,就让一个季节改变了走向。
秋天的雨,是要命的。春雨催生,夏雨催长,秋雨催命。
这雨,携了北方多少的寒气呀,一路踏来,所到之处,一片凋敝。
滴滴答答的雨声像夜半的时钟,虽无排山倒海的气势,却迫得人无处藏身。先是咬啮你,然后撕扯你,直至吞噬你,似乎要将你所有的悲伤融在雨中,然后淋漓而下,淹没你的日子。
此时此刻,你能怎样?这个世界又能怎样?
所有的秋高气爽瞬间崩塌,所有的江枫霜叶零落如雨,所有的村野田园一夜苍老。一场秋雨,就是一场疾病;一场秋雨,就是一场屠杀;一场秋雨,就是一场呼天号地的生死离别。
4
一梦做醒,明天,也许就是冬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