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秋天(散文)
小时候是不喜欢秋天的。倒不是因为秋天“其色惨淡,其容清明”,只因秋天太忙,少了玩耍。
一入秋,阳气就减了三分,阴气就增了三分。白天看不出和夏天的区分,因为连着夏的缘故。太阳如夏一样猛烈,强劲,铆足了劲地透着热气,大地一遍蒸腾,投身其中,像洗桑拿,汗水不劳动也淌个透。给我的印象就是天热得比夏天更凶一些。
而徧徧又不能彻夜的乘凉,下河游泳。
秋夜已不是夏夜。前半夜感觉不到它的差别,后半夜雾越来越浓,已看得见乳白色的雾在皎皎月色下绿色田野上空游荡,绿色的禾苗正尽情享用凝结的露,而在人却受不了,露夺人魄,一晚,人是容易生病的,秋风的寒邪表西秀着凉,骨子里是种湿的,这点农人懂,不到半夜,绵长的竹床阵逐渐消失,再强壮的男人女人也躲到一片片青灰色的瓦下,只剩下頑皮的小孩吵闹奔跑着挥舞大大的蒲扇抓流茧,大人不催,欢笑声不歇。
秋水也不一样了。不像夏天舒适,有几分寒凉。白天的太阳再怎么照,也改不了那几分寒。潜伏了一夏的水草和浮游的微生物趁着转凉的季节也开始疯长。秋水经过无雨天的澄清,变得更清,而水中小虫子却更丰富了。此时下水游泳挡得了秋水的邪崇,也挡不了寄生虫的侵髓。小孩子倒是不怕,大人们却不让了。
青色的棉桃耐不住太阳的烧烤,皮肤变得干燥焦黑,棉心都燥开,似一朵朵小小的白云。炸开的棉花要赶紧摘,不几天棉花就会脱落,掉地上烂掉。
摘棉花一点也不浪漫。清晨不行,露水未干。摘棉花最好九点过后,旭日高升。而棉枝你挨我我挨你密不透风,那个热,摘几日棉花经常一脸红斑。又有裂开的棉桃顶端四角坚坚的,划手臂,穿长衣吧热,穿短衣吧手臂就被划一道道红痕。
小伙伴们是最讨厌摘棉花的。
花生就不一样。扯花生是要看天气的,要求也高。八月中旬左右,花生在地底已变金黄,少有白色嫩芽儿。这时正是收花生之时,不然,到了九月一场秋雨,花生都长芽了。这时的农人心又焦急又矛盾。七冷八月,秋谷收了不消得,天是燥热的好,而花生地干崩崩的,花生无论如何是扯不动的,只好等老天下一场雨,不能太小,可以猛,但不能长久。雨小了地没湿透,像挠痒痒,雨大了久了地浸泡浓了,扯起的花生都沾泥。最好是下一两小时暴雨,地不千不湿,不影响气温变化,禾苗依然能快乐的生长。不是说秋雨绵绵吗?那是晚秋的事。你要问怎么那么凑巧?大自然的事谁说得请,有时就是那样,风调雨顺时一朵乌云刚好罩着,在需要雨水的地方下雨。
老天也特别眷顾农人,中秋的雨就是那样,突然漠漠天黑,一阵狂风,一阵暴雨,不久天又放晴,像挂了白幔,一点风也没有。
小伙伴们乐得扯花生,只是因为花生的甘甜可以尝个够。当然还有挖红薯,拨萝卜。大白萝卜生吃,味辛辣,呛口,而且吃多了萝卜屁也多,但大人鼓励,有助通肠,萝卜号称小人参呢?那时小孩没什么可补,正时补一季萝卜。白萝卜的味道比胡萝卜好多了,胡萝卜虽然甜,但生涩,不像白萝卜水灵。
黄豆也鼓胀胀的,绿豆也笑开了口,豆角挂满架,鹅眉豆铺遍了菜园……春华秋实,秋是收获的季节,农人都忙着收秋呢,哪有我们小伙伴玩的,都在田里,地里打滚,孩子们的欢笑倒是挡不住的。
只有孩子永远是笑的天使!
“多事之秋”,一点不错,秋太繁忙。
而我不知不觉进入中秋。远去了春的繁花似锦,初春如儿童般稚嫩的笑声越走越远。青春爱情的颜色变得模糊,只剩下一抹鲜红或惨白留在记忆中。中年已不是风花雪月的年龄,拥有的爱情早已被时间捶打成浓浓的亲情,如泡过的第二杯铁观音,撇去了第一次的生涩与浮燥,茶香更浓,味更甘醇,悠久。
人能忍受爱情的背叛,却忍受不了亲情的分离。“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风直上重霄久”,失去既是爱情又是亲情的痛苦,不管文人还是伟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而我却平淡拥有,真是中年的小确幸。而每每看到夫妻刀光剑影,不欢而散常常长叹:怎么都不能坚持爱的初心,再么样的分离都是痛苦地剜心割肉,都是伤害。
中年如秋,珍惜眼前人,就是收获人生金灿灿的秋呀!
中年的欢喜藏在心中,忧愁也不会挂在脸上。“明多之处暗也多,欢浓之时愁也重”,中年更结了许多愁缘,多了许多祈愿。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都是牵挂。中年明白自己就是一颗树,任风吹雨打,屹立不倒。“老骥伏驱,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中年,七分靠打拼,三分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