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大兔精(微小说二则·家园)
一
“肉三人吃,皮卖两吊钱。”一位樵夫在山坡上砍柴,惶惑中觉得有人说,“肉三人吃,皮卖两吊钱。”
樵夫抬头看看,又没有一个人在身边,他弯腰继续砍柴。
紧接着,又听耳畔有人说:“肉三人吃,皮买两吊钱。”樵夫再次看看四下,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继续低头砍柴,那声音依旧轻轻地在山谷里传回荡着,传递在耳畔:
“肉三人吃,皮卖两吊钱。”樵夫确实听得清清楚楚,深信这声音来自附近。于是,丢下斧头,便往山坡上转悠。一边走,一边留心察看。这时,他的视线,通过一棵山楂树的空隙,只见一只灰黄色的大兔子坐在突出的悬崖上,用两只前爪子遮住眼睛,嘴里还是愁苦地说:“肉三人吃,皮买两吊钱。”
樵夫轻手轻脚登上悬崖,绕到那只大兔子的背后,一斧头就将那只大兔子打倒在地。他捽住兔腿,拎起来看一看,好在皮毛完好无损。
肉三人吃,皮买两吊钱……樵夫思量着大兔精的话,回到家,他故意没有白天剥去兔皮,烀兔肉。家中母子二人,万一在吃饭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位邻居、朋友,岂不是正应验了大兔精肉三人吃的预言了么?”
直到晚上,他才将兔皮剥去,将兔肉放在锅里烀煮,刚刚将肉烀得花熟时,突然有人敲门:当!当当!!
他放开门,舅舅来了,亲热地叫了一声:
“啊,姐姐,我好口福呢!”舅舅家居住在本村。
第二天,樵夫将兔皮拿到街上去卖,心里想:“我偏偏只卖一吊钱,多一纹也不要。”
恰好来了一位皮毛商人。
“兔皮怎么卖?”
“一吊钱。”
那位皮毛商人提起钱褡向地上一爽,整整两吊钱。皮毛商人没有下腰拾取多出的一吊钱,抓起兔皮拔腿就走。
二
提起羽山那个地方,从前时常会有大兔精出没,山后村有个叫高伟成的农民,那天去山南坡耕地,看见他家的地里尽是黑色粪便,这些肥料并不是高伟成运输来的,他非常感激,正要套牛拉犁耕作,小路上亦步亦趋地走来一位老人,下腰拾起高伟成的烟袋衔在嘴里,熟练地拿起火刀,对准一块火石英擦击,将纸熑点着,而后又巧妙地点燃烟锅,嘴含烟袋尾,吸着烟锅,津津有味地吞云吐雾,还让烟雾从鼻孔里缓慢流出,淌向山坡,凛然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高伟成有意地开玩笑说:
“看你这人,吃了他人的香烟,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表示?”
“按理说,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我为你搞来这么多肥料,明年一定会迎来一个丰收年景的!”
高伟程一点也不领情,“谁亏你帮忙?!”
来者感到非常扫兴,他问高伟成:
“你看我像什么?”
高伟成一看见老者那带有三瓣印迹的嘴口,回答问题一针见血:“我看你活像一只大兔精!”
老者希望淘到口福未成,气哼哼地扔下烟袋,亦步亦趋地走了。
午后,高伟成又去耕地,地里的粪便全不见了,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红皮火石英,而此时,正是上午的那位老者又来了,他竟然当着高伟成的面,将一块块火石英往高伟成家的地里扔着,一边扔还一边窃笑。
高伟成指着那老者痛骂,企图制止他别再向地里搬运石头,老者不听,继续故意向地里扔石头,激起高伟成发怒。
老者又将一块血红色的火石头扔在高伟成的面前,张嘴淘福口问:
“你看我到底像什么?”
“横看竖看你还像一只大兔精 !”高伟成怒不可遏,搬起那块大石头就朝大兔精扔去,老者将手朝高伟成头上一指,大石头在空中绕了一圈,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高伟成的头上,顿时一命呜呼。
从此,大兔精变化成高伟成的模样,并且和他的家人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家人丝毫也没有觉察……
不久,高伟成的儿子要娶媳妇,高伟成的阴魂就托梦给他的表弟:“二买,我被大兔精害死了,家人一直蒙在鼓中,那个畜生变化成我的模样,期望你能为我报仇……”复联几个梦境,使表弟二买警惕起来。
第二天早上,高伟成家的人恰巧上门去亲朋好友家关照某天某日去喝喜酒,二买心里有数。
这二买一年到头以打猎为生活。
良辰吉日那天,二买在胳膊上架着一只凶猛的鹞鹰来到高家。
变化成人的大兔精正好要迎接表弟的到来,猛一见目如闪电的鹞鹰,撒腿就跑。鹞鹰一扇翅膀就追了上去,狠狠伸出利爪一击。在一团梦幻中变化成人的大兔精,丢掉了数千年的根本,原形毕露,成为一只原生态的黄色野兔子。一忽悠,它钻进了茂密的青纱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