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干嘛？
　　 我在前面不远处做包子烤饼。
　　 哦，也听说过，说你的包子好吃，人也漂亮。说着包子有意无意瞥一眼小曾妹高耸的胸部，小曾妹脸一红，恨他一眼，他憨憨一笑。
　　 小曾妹说：跟你学炸油条，你教不教？
　　 小汤成狡猾一笑：可以啊，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小曾妹唾他一口：屁，想的美。起身就走，
　　 吓得小汤成：别别别，开玩笑的，我肯定教你的，你坐下啊。
　　 小曾妹说：那就好。明天我就来，做包子实在太累了。你一般几点钟开始做？
　　 小汤成说：一般我5点钟起床。那我5点半来。
　　 不要，我去接你。
　　 不要啊。
　　 不行，一个女孩子这么早，我不放心，你安安心心睡觉，我来叫你。
　　 小曾妹不说话了，仿佛慢慢习惯着享受这份呵护，
　　 一会又说：来了好久了，我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不要。吗自己还要收拾呢。
　　 不管它，等着我把东西收进屋子里就跟你走。
　　 小曾妹帮着他一起收拾，完了，两人相跟就朝小曾妹的出租屋走去------------
　　 今天小曾妹没有出摊，她让侄女也回家了，现在回到家里，把炉子捅开，把昨天没有买完的包子热上，等着下午人来买。小曾妹里里外外忙碌着，小汤成也在帮忙，这人却有些故意，不是撞在小曾妹身上，就是弄错了叫她来重新弄，小曾妹抓了几个热好了的包子，一个劲叫他走，他一边啧啧称赞着包子的美味，一边念念不舍，终于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离开，他是个颇为多情的男孩，如果生在大观园可能就是贾宝玉，最不济也是秦钟，可是他却是个没有文化彻头彻尾的穷小子，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爱上小曾妹的，是恋母情结吗？他有父母，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大家人，那个年代越是一大家可能就越缺乏爱，为了争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是非常容易出现家庭不睦的现象，因为经济条件的拮据，连亲人之间正常的爱都要打折扣，他是家里最小的，天生多情，总是在寻求爱与温暖，可是，在家里在寨上，他除了别人的忽视就是大一些的打骂，因为他实在太费了，他意识不到这些，所以总是在心里对生活对人有那么多不满与挣扎。他是在十三岁那年的冬天让丰润的小曾妹走进心里的。小汤成又打架了，又让父亲打了出来，又冷又湿的冬天的素朴，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是热和的，他不想去同学家，他们包括他们的家人除了嘲笑他不会做什么，不要说吃的穿的。他就依然还是在捱坎边站着，浑身像个落汤鸡，几根稀疏的黄毛，雨淋后贴在脑袋上，说不出的滑稽，他不由自主瑟瑟着，天越来越黑，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祈祷父亲哥哥姐姐们会想起他，不然他晚上只能躲到猪圈跟猪挤挤了。而已经十八岁的大姑娘小曾妹，这时候天仙般降临，还没有走进就飘来一阵淡淡地体香，小汤成不由自主吸流着鼻子痴迷地闻着，
　　 小曾妹一声吆喝：小汤成，下雨稀稀的，你在这里搞哪样？浑身都淋湿了，还不快点回家？看他一脸的委屈：又遭打了？你啊，就不能乖一点吗？
　　 小汤成不说话，小曾妹把手里正在吃的煮包谷递过去：走，我带你回家，这样咋个行？会生病的。
　　 小汤成听着眼泪几乎流出来，也不会说什么，低着头跟着他，啃着包谷，好像不冷了，而那香气却愈发浓郁，他贪婪地嗅着，感觉一种意识一种冲动在体内生成，这种感觉微妙而美好，他像怕梦醒一样放慢着脚步，这样还是听见小曾妹与他母亲的对话：不行的，这种天气不能在雨里站久了，要得病的，他不听话就打一顿，还是不要撵外面去。
　　 母亲早也不气了，也习惯了，父亲在屋檐下蹲着抽旱烟。这地方盛产烟叶，品质不错，但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烟叶呛人而有股臭气，农民那里买得起烟卷，只能抽这种初级的东西，自己用竹子做一个烟杆，由烟嘴烟杆烟锅三部分组成，可以用纸卷着烟丝，也可以直接把烟叶按在烟锅里，一抽起来，除了烟味呛人就是抽烟的人口水不断。
　　 小汤成躲过一劫，目送她袅袅婷婷离开，一句话也不会说，但是从此心里就种下她的影子，会不经意地去她爱去的地方看她，看她干活，或者带孩子，或者剁猪草，或者去山上放牛，他太小，怎么在她眼前晃动，也没能引起她注意，这让他沮丧，好在他真的还小，那朦胧的意识时在时隐，费起来也就什么也不想了。现在天意又让他们相遇，他决定不再浪费这样的机会了。
　　 从来没有这样幸福的感觉，尤其是小曾妹居然要跟他学炸油条？这真是天赐良机，他在心里更是默默感谢着那对教他炸油条的夫妻，正沉浸在浪漫而幸福的梦里，一个声音打破了好梦：小汤成，你自己一个人笑个铲铲。一看是买菜的张二毛，他们是好朋友，小汤成说：没笑啥子啊！你搞什么东西？
　　 张二毛说：走走走，去玩一盘，屁事没得。
　　 小汤成想拒绝，他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看见小汤成手里的塑料袋，问也不问，打开看是包子，马上喜笑颜开：龟儿子，那个给你的？我要吃。
　　 哪个给我的，自己买的呗。两个人把包子分吃了，就邀邀约约来到街上的一个马路边，兴高采烈开始了他们的赌博。原来还有一点起起伏伏，今天一进场子，十分钟光溜溜出来了，一上午买油条的钱打了水漂，自己心里安慰：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发觉好像不是那回事，有点悻悻然，感觉以后怕不能这样了。张二毛还在那里鏖战，他却是酸溜溜回家了，一想起明天小曾妹就要天天跟他在一起，心里的那点失意一会儿就荡然无存了。秋天不冷不热的风吹着，他觉得应该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家，不能给小曾妹的印象太差。
　　 小曾妹把剩下的包子卖了，不知道明天是仅仅就去跟他学炸油条还是继续发点面做一点包子。天天忙碌的人，仿佛一天都舍不得休息，一闲下来就六神无主，又想侄女也不在，做了怎么办？索性真的歇几天，说不定学会了就永远不做包子了，包子不仅仅是和面，主要是弄馅，特别是豆沙很费时间，遇见弄豆沙的一天，她基本不能睡觉，原来可以3/4点起床，这会就要一点多起床，等于一个晚上不能合眼。想起觉得委屈，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宁愿教表妹也不教自己，就又浮现了小汤成明亮而多情的眼睛，她不想了，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不做了，就不要发面，收拾好家务，烧了一大盆水，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洗了，决定早点睡觉。窗户外的月光照了进来，中秋节快到了，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了五个年头，寨子里她这样大的姑娘都当娘了，如果她不出来恐怕也早就嫁人了，现在家里人也不逼她，私下可能还希望她好好做生意，一家人谁没有得她的济？不过能赚钱给家里人她也是真心快活。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她还没有醒，她的窗户就听见有人在敲，我马上起床，穿好衣服，开开门，小汤成笑嘻嘻站在门外。收拾好了他们一同出门，小汤成又自然而然拉着她的手，秋天天已经长了，天还黑蒙蒙的，小曾妹也就由着他，他们连跑带颠地不一会来到小汤成家。炉子上慢慢的煮着豆浆，一大盆面倒在面板上，两人洗了手，小汤成找出一件围裙给她围上就开始干活，小汤成一面做一面讲解，其实油条除了炸的火候最重要就是配料，也就是明矾的正确使用，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天已经大亮，小汤成去卸窗户的木板，一会儿上班上学的就会陆续来吃早餐。心灵手巧的小曾妹学习了配料和和面，现在又开始学习炸，两个人配合默契，这时候的小汤成严肃认真，一反嘻嘻哈哈的德行，让小曾妹颇有好感。两个人开始了早餐忙碌，因为他的油条好吃，远近闻名，所以很多客人，有的还是打老远过来的。两个小时后，终于告一段落，小汤成忙给小曾妹仔仔细细炸了一根油条，包了一个包饼，舀了一碗豆浆，放在桌子上：吃吧，把你累坏了，眼里都是怜爱之意，看着小曾妹鬓角的汗，情不自禁用手去擦，又看看手，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擦了，递给她：用吧。小曾妹接过来，是一方丝帕，淡雅的兰花与蝴蝶，从昨天到今天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款款深情，忽然觉得自己是需要这样贴心而暖心的抚慰的，小心翼翼把手帕放进口袋里，就开始吃东西：你不吃吗？吃啊，来一起吃，也去拿了油条豆浆，两个人就这样温馨地说笑着，一会就卖完了。全部忙完也才中午，看起来一个下午都没有事了，钱却不少赚，小曾妹更坚定了学炸油条的决心。
　　
　　 六、
　　 没有多久，在小汤成的帮助下，小曾妹的油条摊支起来了，她不仅仅技术好还到处干干净净的，生意比小汤成还好，而小汤成仿佛就是一个孩子，外面的诱惑他没有一点抵抗力，今天做一天，明天不做了，一会去赌，一会去玩，跟一帮朋友喝酒打牌看录像，小曾妹说过他，说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做就搬在一起做，这话正好说到他心坎上，马上就去把家什都搬了过来，还把被褥都一起拿了过来，说不做生意住在哪里干嘛？有这个钱给她多好，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就帮着小曾妹一起干，耳鬓厮磨间就提出结婚。小曾妹是矛盾的，年纪是个障碍，家里人肯定不同意，那个年代，女大男小非常少见，可是小曾妹哪里抵得住他火热的攻势，不久感觉自己有了孩子也就匆匆忙忙把婚结了。婚后，因为安顿了，因为任务完成了，小汤成又一反常态，重蹈覆辙，又开始了吃喝嫖赌抽，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小曾妹是这样的人，她一辈子不愿意靠谁，一心一意就想靠自己，油条生意不过是半天的生意，她一个人完全拿的下来，因此说过几次，他不听她也不管，直到有一天，熟人来告诉她，小汤成打架进了监狱，她仍然不为所动，处理了有关事情，就在家里一个人带女儿，一个人做生意，整整一年，不去探监，一年后放出来，坚决不要他回家，任由他怎么说，差不多半年后，他跪在她面前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结婚给我生孩子自己带还给我还了赌债，反正以后我当牛做马还你，求求你开门吧。于是小汤成从此改头换面，收了心，小曾妹拿出钱让他学了驾照，从此开起了出租车。样样依着小曾妹，只有一点，不准她去需要过夜的地方工作。
　　 几年前，他们在我们小区买了房子。我们没事坐在花亭里，与小曾妹聊天，听她说他们过往的趣事，说现在他这个小男人霸道的爱，生病的呵护，所有的衣服都是他给她添置，总是要高出给他自己买的价值，明明没有文化却就要给她买苹果手机，不过是让她有面子，让我心底里赞叹她的勇敢与眼力。头顶的梧桐悉悉晃动，把盛夏遥出一份清凉，一会小汤成下班了，黑黑瘦瘦的穷小子现在已经是男人的花季，四十岁出头，头发永远有着造型，胖瘦适度，熨帖的休闲装，一瓶枸杞还有红枣的精心的养生茶，浑身洋溢着旺盛的青春与活力，再看小曾妹丰满均匀，凹凸有致，温良贤淑，自然的流露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小汤成永远是情意绵绵看着小汤妹：走，回家。小曾妹如不走，就去拉。那里顾及着周围人的眼光，那种不加掩饰的爱意让人忍俊不住，经常说他们：多情男遇见无情女。而许多的现实告诉我们，一个女人需要的不是多情，而是不卑不亢。小汤成则心满意足地炫耀：我家小曾妹，一换三都不给。支颐含笑：什么是爱？
　　 一会儿，两个人又相跟着出来了，素朴话是出去游，在我们的视线下，小曾妹摆脱着他的亲腻，还没有走出我们众目睽睽的视线，她的手已经被他的手紧紧拉住，看得出她的挣扎，更看得出他的坚持，再挣扎他会不管不顾地去亲一口，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的小意儿温情上演，一个个噤若寒蝉，或者就是笑而无语，恐怕谁心里都会起涟漪。中国人夫妻的日子，一般都是一种日子，在日子中的人谁家都大同小异，爱需要这样的表达吗？需要为什么一个个都那样矜持？不需要干嘛都这样五味杂陈地瞩目，只能是默默在心里感觉这世界恐怕只有小曾妹是最幸福的了。无欲无求仍然爱意丰盈，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为此，那些无畏的追求反而成了笑柄，而小汤成的行为，却是真正让女人们醋着敦厚的小曾妹了。
　　 一个叫素朴的地方有一则朴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