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数，蛮妞把一对奶子贴到二狗的胳膊上，说：“我让你高兴。”
　　 二狗在她的奶子上摸了几把，过足了干瘾，然后说：“本来只打算给你记3分，今天我高兴，给你记4分；你要是表现再好点，再给你加1分。日啊。”嘴里说着，下面开始躁动了。
　　 二狗正要进一步作为，没想到闷龙喘着气奔了来，老远就对二狗说：“二……二狗，三花正忙着，她还是叫我……我来记分。”
　　 原来闷龙回家叫三花，三花知道二狗是在耍弄闷龙，有些生气地说：“叫你去记个分你都办不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用呢？”
　　 闷龙见三花生气，不敢多说什么，愣愣地站在屋檐下。
　　 “还不快去？告诉二狗，我这里正忙着呢，没功夫跟他磨嘴皮。”
　　 闷龙转身又去找二狗。
　　 蛮妞见闷龙回来，自己的分已经记下了，她就马上离开了。
　　 二狗下面的火才升起来，还没有找到出处，仍在一个劲地向上窜，他只好把这火烧到闷龙身上。
　　 “闷龙，你给老子滚。去你妈的分分分！”
　　 闷龙不知二狗火从何来，还在讨好二狗：“二狗，三……三花忙，还是我……我来记分。”
　　 “给你记个球！日你婆娘哦！”
　　 “二狗，你还是给我记了吧！”
　　 二狗本以为闷龙是团棉花，还在担心自己这团火会不会引燃一场大火，谁知道闷龙是一潭死水，那火触到闷龙竟毫无反应，他的火也就熄灭了，转念之间就打起了歪主意。按理今天该给闷龙和三花合计记18分，但他只给了闷龙8分，给了三花6分，记完了还指着记分薄对闷龙说：“看好看好，给你和三花都记下了。”
　　 闷龙不识字，暗黑里只把记分薄瞟了一眼，对二狗连声说着“谢谢谢谢”，高兴地回家去了。路上看见地里快要成熟的玉米，他顺手掰了几个，藏在衣服里面拿回家。三花叫他以后不要小偷小摸，闷龙说：“这也叫……叫偷？这叫顺手牵羊。地里的包谷那……那么多都没了，你怎么不……不说别人去？”三花正忙，不想跟他争辩，只好由着他了。
　　 二狗在记分薄上给自己的名下记了满分。
　　
　　 三
　　 六菊回家，抹黑开门，一条黑影从柴堆里钻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六菊正要尖叫，嘴巴被捂住了，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别怕，我是黑叔。”
　　 黑大炮把六菊抱进了里屋，三下两下扒去六菊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将她压在床上，扎扎实实地快活了一阵。六菊还没从这场“暴风雨”中清醒过来，黑大炮就穿好了裤子要走。六菊颇觉失望，想起一个人夜里的凄苦，抽抽搭搭地掉下泪来。黑大炮有些于心不忍，抱住六菊又亲热了一会，内心已经满足，他怕夜长梦多，还是狠下心来，替六菊虚掩了门，匆匆忙忙回家去了。
　　 天气很热，六菊光溜着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黑大炮回家也睡了一觉，体内的荷尔蒙又在骚动不止。他看了一眼自己又老又丑的结发妻子，一阵厌恶涌上心来。他迅速地穿衣起床，前脚跨出了大门，只听见妻子问：“你要去干啥？”
　　 “叫大家起床上工了。”
　　 “这才到下半夜，哪里这么早就催大家？”
　　 “你别管。这是社里的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心里明白男人想要干什么，但男人是社长，身强体壮，自己已成了病秧子，一家人的生活都得依靠男人。她得罪不起男人，听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无可奈何地骂了一句：“把你个挨千刀的老瘟神！”
　　 六菊被房门的“叽嘎”声又吓了一跳，看见那条熟悉的黑影，她的害怕消散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快活一阵后，又沉沉地睡去了。夜里，六菊梦见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她背上他们去往自己的娘家，路上遇见了丈夫在给别人烧瓦，突然，丈夫掉进了瓦窑里，浑身被烧烂了。
　　 六菊从噩梦中醒来，一阵恐惧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没头没脑地说：“石娃，石娃成了一个烧死鬼，他就在墙边站着。”
　　 黑大炮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弹起来。他快速出了门，慌慌张张地朝自己家里逃。路过二狗门前时，二狗听出了他的脚步，鼻子里哼着冷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哨子声从黑大炮家那边响起，他又在鼻子里哼着冷笑了一声。
　　
　　 四
　　 今天社员们的任务是晒瓜子，活路简单，话休繁叙。
　　 六菊突然有些不放心自己昨天的工分，收完工，率先来到二狗的屋檐下。二狗按照往日的惯例依次给大家记分，轮到闷龙时，他又故伎重演，还是把闷龙和三花的工分打了折。闷龙不知就里，稀里糊涂回家去了，路上又摘回去一个南瓜。
　　 二狗身边只剩下蛮妞和六菊了。蛮妞一直让着别人先记分，看见六菊还在那里，就让六菊先记，没想到六菊却客气起来，让蛮妞先记。蛮妞倒有些不习惯起来。二狗也有心多与六菊呆一会儿，偷瞄了一眼蛮妞的胸脯，想赶紧把蛮妞打发走，笔尖把个3写了一半，又改成了5，卖了个人情给蛮妞。蛮妞难得见二狗如此，看了一眼六菊，心里明白了几分，立即向二狗道了别。
　　 六菊叫二狗把记分薄翻到昨天的页码上，亲自查看自己的工分记录，那名下却还是一片空白。六菊心里有些怨气，埋怨二狗故意整人，要二狗补记工分。二狗说：“补记可以，怎么补？”
　　 “满分。”
　　 “满分不行。你昨天打的瓜子还不如三花的一半，顶多记6分。日啊。”
　　 “二狗，我求你了。”
　　 “不行。社里要我给大家记分，我得秉公办事。”
　　 “你不记满分，我就去找黑叔。”
　　 “黑叔把你日安逸了，当然会同意。我又没日你。”
　　 “那你也来日。”
　　 二狗笑了，放下记分薄和铅笔，一只手轻轻揽住六菊的肩膀，另一只手摸到了六菊的胸脯上。六菊半推半就和他进了屋，两人迅速脱去衣服，在床上云雨了一番。完事后，六菊又叫二狗给自己记分，二狗爽快地给六菊记了满分，还特意地指给六菊看。六菊这才乐颠颠地回家去了。
　　 二狗想到六菊也是独身一人，本想跟了六菊而去，又担心下半夜黑大炮造访六菊，只得强咽唾沫，抱着孤枕辗转反侧。
　　 大牛最担心二狗把自己的工分搞错了，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一天劳动休息期间，他强硬地对二狗说：“二狗，二狗，你要是敢把我的工分弄错，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二狗看着大牛有力的胳膊，身子早萎缩了半截，怯懦地回答：“不得，不得。大牛哥，说起来咱们还是堂兄弟呢！”
　　 大牛甩给二狗硬邦邦的一句话：“知道就好。”
　　
　　 五
　　 天色一亮，三花就催促乜娃起床。乜娃眼睛里还有瞌睡虫在作怪，起来就哭哭啼啼的。三花哄着乜娃，说要是捡回来一大筐狗屎，娘今天给你做个大饼吃。乜娃还在哼哼，那边闷龙冒了火：“哭啥哭？还不快……快去，老子给你一……一狗屎刮刮。”说完把狗屎刮刮和粪筐递给乜娃。乜娃被吓住了，从父亲手里接过东西，沿着山坡和房前屋后四处寻找狗屎。
　　 三花看着乜娃一步步走远，她心里升起了一份忧虑：乜娃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这辈子总不能捡一辈子狗屎吧！但孩子入学需要社里批准，她想了一下，对闷龙说：“闷龙，闷龙，你不要成天只知道弄那屎坨坨，你还是该想想乜娃的前途。”
　　 “有啥想……想的，跟着老……老子当农抓棒（当农民的意思）嘛。”闷龙有些狠心地说。
　　 “生到你这个没用的丫（爹的意思）面前，乜娃这辈子算命孬。”三花有些伤心地说。
　　 “那我……我该怎么办？”
　　 “去找一下黑叔，开个证明，还是让乜娃读点书吧。”
　　 闷龙有些畏怯，但三花并不放过他，几番催促，闷龙只得去找黑大炮。
　　 黑大炮半眯着眼听完闷龙结结巴巴的叙述，说这事还得找二狗，算一下闷龙家的工分够不够？够了就可以，不够还不行。闷龙去找二狗，二狗懒得理会闷龙，随口道：“你家工分那么少，还想不要娃儿做活路，让娃儿去学校耍起？回去和三花把枕头做高点，好好想想。日啊！”
　　 闷龙把话带回去给三花，三花说：“闷龙啊闷龙，这就是你我没有文化的悲哀。”闷龙没怎么明白三花的话，三花却更加坚定了送乜娃上学的决心。她要闷龙再去找黑叔。闷龙听话而去。
　　 黑大炮又半眯着眼答：“你娃结结巴巴说不明白，让三花来找我。”
　　 三花只得亲自出马。黑大炮本以为三花会一个人来找他，不曾想带了一个冒失鬼来，脸上的笑立即拉了下来，严肃地说：“二狗说你家欠了工分，等明年你家不欠工分再说吧。”三花苦苦哀求，黑大炮一甩袖子走远了。
　　 三花只得整天催促着闷龙勤快些，还叫乜娃多捡些狗屎牛粪回来，把送乜娃读书的希望寄托在了明年。
　　
　　 六
　　 时令已到初冬，太阳还没有出来，一层薄雾在山野里荡漾，湾儿村的山从下到上被老天染了色，倒映在那曲曲折折的水面上，呈现出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可是，在这美丽的深处，却还有几只苍蝇臭虫围着房前屋后的粪堆打转，让人不由得会屏住气息。
　　 闷龙挑着竹篮，拿了一把锄头，把粪坑里浸泡的土肥一锄锄地挖出来，放进竹篮里，挑到院坝中央晒开来。院子里一股恶臭弥散开来，三花正在做早饭，闻到这股臭味，胃里剧烈地翻转起来，一阵作呕后才重新开始了呼吸。
　　 连日来，闷龙都在理晒土肥。为防雨水的袭扰，他将晒干的土肥挑进一间偏房里堆起来，又将新的泥土和着乜娃捡回来的牲畜粪便倒进粪坑里，过几天又把它们挖出来晒干，偏房里堆起了土肥的小山垛。三花见闷龙和儿子忙碌，做完家务后也陪着丈夫和儿子一起劳动，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到了上交土肥的时候，二狗带着几个人来三花家收肥料。二狗用锄头往竹篮里装肥料，闷龙和另外几个人往山上指定处挑运。二狗看见乜娃在屋檐下玩耍，趁闷龙不在的时候，他逗乜娃说：“乜娃，你丫（爹）和吖吖（妈妈）昨晚上干啥了？”
　　 乜娃说：“没干啥呀！”
　　 “没干啥，你是从哪里来的？”
　　 “……”
　　 “你丫昨晚上压在你吖吖身上没有？”
　　 “……”
　　 三花正在院坝里洗衣服，听见二狗没轻没重地逗乜娃。她骂道：“二狗，你个挨刀的东西。”
　　 二狗“嘿嘿”干笑两声，继续逗乜娃：“乜娃，叫我丫。”
　　 “我有丫。”
　　 “我也是你的丫，叫我丫，我给你吃糖。”
　　 “我……”
　　 三花说：“乜娃，莫叫啊。”
　　 乜娃答：“吖吖，我不叫。”
　　 二狗说：“三花，你叫乜娃喊我一声丫，我就给你多记肥料多算工分。”
　　 三花说：“二狗，你是啥牌牌（东西的意思），也想占我的便宜？”
　　 二狗被呛住了，一时无话，他一锄头挖到土肥上，掀开土肥来，发现里面还热乎乎的，又找到了话题，说：“三花，你这里好骚哦，嗯，还有味道哦！日啊。”
　　 三花知道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懒得搭理二狗，不再言语，只管使劲搓衣服，脸上粉嫩粉嫩的，胸脯上上下下地颠动，像两只小白兔躲在里面。二狗看得痴了，暗自羡慕闷龙艳福不浅，出了一会儿神，他捡起一块泥土扔进三花的木盆里，脏水溅了三花一身。三花胸前被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那对奶子更加突出了。
　　 三花骂：“二狗，你个狗日的。”一边说，一边进屋去换衣服。
　　 二狗呲牙笑着，从门缝里偷窥三花，恰巧闷龙回来挑肥料，看见了这一幕，用力一掌推向二狗。二狗一个踉跄，头碰在墙壁上，“唉哟”一声，额头上长出一个青疙瘩来。二狗护痛，一溜烟跑回家里搽药酒止痛去了。
　　 二狗对闷龙恨得牙痒痒的，夜里记分时，他把闷龙家上交的肥料少记了几百斤，折算成工分，闷龙和三花的工分又少了许多。二狗借此出了气，像打了胜仗一样暗自高兴，见到六菊上门来找他有事，他不禁有些趾高气扬。
　　 六菊见闷龙和大牛等人家里都交了土肥，而自己根本没有做这件事，为了让自己在这方面不失去分数，她只有把自己送到二狗那里，任由他折腾了好一阵。二狗把闷龙家少记的肥料算到了六菊头上，还给她多加了几十斤。六菊感念二狗的“义气”，连续几夜让他在自己身上“拱”了好多回。
　　
　　 七
　　 今年的寒潮比以往来得早了一些，北风又刮得厉害，落叶树早已瘦骨伶仃地兀立在空中，那些常青树也被风吹得变了形，如一个个疯女人头上的发丝凌乱不堪。
　　 为了度过严冬，在村民们的强烈要求下，黑大炮决定给大家分一次粮食。他叫二狗统计一下村民们的工分，二狗用了三天的功夫，才把分数统计出来公布给大家，想到三花那倔强的样子，二狗把闷龙和三花的工分在累计时又打了折扣。社里按照分数给大家分粮，人们不知道自己的分数是否准确，只有相互作参照，觉得大致不差就接受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时节上能分到粮食，那可比雪中送炭还要强，那份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大牛是个例外。大牛家人多劳动力少，人均工分远远低于社员们的平均数，这样算下来，大牛家欠了社里的工分，无法分到粮食；如果大牛想要分到粮食，就得给社里补钱。大牛哪里去找钱来补给社里？一开始大牛怀疑二狗把自己的工分弄错了，他找到二狗，二狗把记分薄丢到他面前，说你要是不信任，就自己看数字，自己做统计。大牛也是一个“睁眼瞎”（文盲的意思），见二狗底气十足的样子，他不再怀疑二狗，只有反复求告黑大炮。黑大炮说：“我同情了你，其他人怎么办呢？大家信任我当社长，我一碗水总要端平嘛！”死活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