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卖桃(小小说)
罗二虎这段时间,心情遭透到了极点。为提早卖了自家的猕猴桃,他是伤透了心。
罗二虎今年已六十二岁了,老伴冯小妮也五十八岁了。儿子罗小虎和儿媳小翠常年在外打工,一年都不着家,总说在外边打工很辛苦,工作十分繁忙,就连过年也不回家。他们一家六口人,七亩地猕猴桃全撇下由老两口作务,别提有多辛苦了。
罗二虎有两个孙子,一个上小学五年级,一个上小学二年级,罗二虎老俩口既要忙地里农活,又要馑管照看两个孙子,特别是老伴冯小妮。周一到周五挨定板得准时给孙子做好饭,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由于过度劳累,冯小妮患腰间椎盘突已好几年了,加之又体弱多病,经常是腰酸背疼。
早在九月中旬,罗二虎就给在省城打工的儿子下了死命令,十月的国庆节假期,无论儿子媳妇有多忙,都必须回家一趟。罗二虎甚至用威胁的口气对儿子说:“若今年国庆放假不回来,我们老俩口就同你们分家,你就把两个孩子带到省城上学去!”儿子罗小虎听到父亲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放弃了节假日加班挣双份工资的优厚待遇,很不情愿地领着媳妇小翠回家了!
其实,罗二虎早就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今年的猕猴桃个大桃形好,早就有客商看上了他家的桃,并当面交给罗二虎五千元定钱,并商定随行就市,等卖桃时随市场行情再确定单价。他们经过协商,决定过了国庆节的第二天就来收购罗家的猕猴桃,罗老汉喜出望外,他日思夜盼国庆假期的到来。这才给在外打工的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就是想让儿子媳妇在这个假期回来帮忙,将自家的猕猴桃给卖了,好让自己和老伴晚上踏实地睡上个安稳觉!
去年,罗二虎老汉的七亩猕猴桃,由于四月中旬的一场霜冻,七亩地产量还不到一万斤,虽说单价好,桃也争着抢购,但必定产量有限,才卖了三万五千多块钱。今年罗二虎同老伴像照管自己的孙子一样,精心做务着桃儿,一年中,风里来,雨里去,常常风餐露宿,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农忙季节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回家吃,都是老伴从家中把饭提到地里吃的。进入中秋节前后,网上销售猕猴桃开始了,罗老汉担心自家的桃会被人偷,就给地里搭了临时庵房,白天饭时在地里转一遍,晚上便睡在地里看着,常常晚上七点多,拿上手电筒,带上家中小狗阿黄就进地了,阿黄到了晚上,跟在主人身后,别提有多高兴!人常说,狗最通人性,跟着老主人身后,不停地摇尾示好,阿黄盼着晚上到来,好跟着老主人在野外撒欢!由于他家有两片地相距一里多,罗二虎晚上常常奔走于两片地之间,熬得他老睡不好觉。为了壮胆,他就在空旷的田野吼唱秦腔,人们一听,就知道罗老汉晚上又来看桃了。罗二虎恨不得第二天就将桃卖了,他喜欢用蘸着唾沫的双手数着一沓子钱的快感!
国庆七天长假如期而至,谁知从十月一日开始,便秋雨连绵,雨水像掉了线的泪珠一样,不断从眼帘溢出。十月一日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在观看国庆七十年盛大的阅兵仪式,而罗二虎却心不在焉,他不时打开收音机,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听一下陕西台的天气预报,直到下午六点多证实了从十月二日开始,一直是连阴雨天气。这时,收购猕猴桃的客商也打来了电话,说等天气睛好后再来收桃。就这样,从二号一直等到七日,罗二虎度日如年,心中默默地祷告老天爷:“别下雨了,我给您磕头烧香……”可苍天就是不开恩,老罗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儿子媳妇不能上班老呆在家星,急得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就不时地埋怨起罗二虎:“爸,我说国庆我们忙,你非得叫我们回来,结果怎样?”罗二虎瞪了儿子一眼,怒气冲天地回答道:“你把我老俩口当牛马一样使唤,让你们帮忙卖一下桃,委曲你们了?”老伴急忙上前劝说:“他爹,你别发这么大的火,娃们回来一趟也挺不容易,在家团团圆圆地过个节不也很好吗?”罗二虎满肚子的委屈,他是怕持续下雨,耽误了他家卖桃的日期,要是猕猴桃价掉下来,自己就要少卖许多钱。就这样,罗二虎心中越发感到闷闷不乐。于是,他便垂头丧气地打着伞,朝自家的猕猴桃地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