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爱坐小车的邻居阿姨(小说)
当时,是三伏天,天气很热,太阳很狠,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身上热疼。她走在街上,汗水从身上往下流,衣服裤子都贴肉了,头发也水淋淋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侄女店里。看到中医院的牌子,黄姨就加快了脚步,身上的热气就更大了。当出现在侄女面前时,黄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侄女看到婶子这个样子,就问她这么急有什么事,黄姨慢吞吞地说:“前天我出来时忘了带钱包,身上没有钱,这几天要买菜,想向你借点钱。”
“哦,那我身上也没有钱哟。”侄女尴尬的说。
“帮我想办法吧。借三百元够了。”黄姨边吐气边说。
侄女只好在牌友身上借了三百元钱给她。
黄姨拿到钱后就说:“孙子快放学了,我就不歇息了。这钱下周还你。”拿着钱就到街上拦住一辆的士上了车。
“都这样了还打的,以为自己家里万千过钱样。”侄女暗骂道。
四
又是礼拜五了,黄姨等两个孙子放学,好回家。她在学校门口站着,头不时的往校门口里面张望,希望孙子早点出来。
是到下课时间了,活泼可爱的两个孙子就从各自的教室里走出校门,迫不及待的叫“奶奶,奶奶。”黄姨还没回过神来,头向天空望去,孙子是在她的身边喊,是有孙子在喊的熟悉的声音,低头一看是孙子在叫她。她就拉着孙子拦住一辆的士,司机问:“去哪里?”
“到深冲峒去不?”黄姨回答说。
“有多远?”
“不远,三十多公里的样子。”
“两百元钱,上车。”司机不知道深冲峒的路况,多说了些钱。
黄姨二话没说“可以”就上了的士。
回到峒里,村民就说黄姨大方,出手就是两百块,别人打的到峒里只要一百,她却付了两百。
三百块钱到家里就一分不剩了。日子在过,钱在花,但她没有去赚钱,只是花钱,黄姨就是不管这些,好像她老公,没钱了就伸手向儿子与两个女要,每次就是几百,花得几天几个月。这些钱一般是打牌输的,再则就是打的花的,没了就向儿子儿媳要,黄姨就是这么想的。每次回家她就这样,晚上吃了饭就到发哥家玩,白天就到我大哥家打牌。
第二天早晨,天空万里无云,深冲峒的班车出去了,上周的雨水也不见了踪影。
黄姨没有坐早班车出去,而是吃罢早饭在路上拦住了一辆广西的小车,司机是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人,没有乘客,空了四个位子,见有人拦车就停住了,心想:到新宁县城玩,反正没事,坐几个人,赚点油钱。便主动停了车让她们坐。
司机见她们上了车就起火开车,驶出了深冲峒。黄姨与两个孙子坐在后面,把车窗玻璃门打开,希望有人看到她,会说“你有车呀”“你有这么豪华的小车呀”的羡慕眼光。可是,车子不听她的话,司机故意似的不让路上的行人看到她,眨眼而过,车子开得飞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架枧田的竹林路段。
“突”的一声,车子猛地摇晃了一下就停了下来。前面堵车了,司机来了个急刹车,使得黄姨三个人差点倒在一堆。
“前面塌方了。”黄姨听见车外路上的人在说。司机就把座椅放倒成四十度,躺下准备睡觉了。
黄姨便下车到前面去看个究竟,而两个孙子就在车上玩。
“有人知道这个村的书记电话么?给他打个电话叫挖机来疏通过车。”有人在催了。当然,催的人大部分是赶时间的人,有司机,也有乘客。但没有人应答,好像没有人有这个村书记的手机号码。大家你望着我我看着你,都措手无策。
这时,从深冲峒方向来了一部摩托车。骑摩托车的人停了车,拿出手机马上打通了村书记的电话,没过一个钟头就来了一部挖机。接着,当地的山主也来了。山主说等他把竹子、杉树与柴砍完搬开了再挖,说完就回去拿柴刀去了。师傅等山主把柴与竹子、杉树搬开后,就开始开挖了。
挖的速度很慢,黄姨就很着急,便对师傅说:“师傅,请你快点清理,加快点速度,我孙子还要赶到学校读书呢?”
时间已经指向十一点二十分了,上午是无法赶到学校了,只希望师傅快点挖,好在一点钟前赶到,不误下午的课。便有人说:“你怎么不坐班车出去呀,早晨出去这里还没有塌方。”
她就对那位说话的人瞟了一眼,没有回答。
还有一个人说:“你带孙子,昨天下午也可以坐班车出去的,怎么没有坐呀?”
几个人对她关心起来,问她这么多话了,也得回答呀,没办法,她没留意这些人就说:“我有小车,坐班车干嘛呢?”
有人熟悉她的就马上回答说:“你真有小车吗?我不信。”
她也无言以对。
太阳已经到头顶了,快十二点钟了,塌方终于清理干净,可以过车了。
黄姨就来到车上喊醒司机快点开。司机从睡梦中惊醒,赶快发动起火,跟在前面车的屁股后面慢慢向前移动,到了宽敞地带就抢先超车,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五
礼拜一早晨七点二十三分,九师傅把班车停在黄姨身边,亲切地对她说:“上车么?一年多没有坐班车了,卖个面子,坐一回吧?”
站在马路上的黄姨望着九师傅只笑,好像不想坐的意思,后向九师傅摇手要他先走。九师傅就开车走了。
黄姨与两个孙子站在马路边等车,等谁的车呢?地方人在猜,罗师傅的?斌师傅的?外甥的?只有这些小车经常进城。黄姨等车是没有目的的,谁的车先到就坐谁的车,绝对是空位,挤满了不会坐。
最近车子进城的多,人也多,车子里总是坐满,到黄姨家门口时没有了空位。黄姨没有坐班车,小车也没有一部空车进城的。三个人站在朝门口的马路上晒太阳,黄姨的脸上汗珠子往下一滴一滴的掉,掉在马路上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汗她就用手去抹、背心上的汗水淋湿了白色的衬衣,腰间湿了一圈。两个孙子蹲在地上玩石子,脸上冒着热气,大的孙子问:“奶奶,车子快来了吗?”
“不知道。”黄姨有气无力地回答说,许是天气太热的原故。
“奶奶,快点联系车呀,不然又赶不上课了。”大孙子为了赶上正课就催奶奶说。
“早晨坐班车好呀,还能赶上上午的课。为什么要坐小车呀,班车宽松坐起舒服。”小孙子接着哥哥的话说。
“你晓得屁,坐小车有面子,威风得很。”黄姨不耐烦地说。三婆孙在马路上磨嘴皮子。
班车又从县城回来了,九师傅看到她们三人还在那里站着,故意停下车对她说:“黄姨,这样站着舒服么?”
车上的乘客都把头伸出车窗外,看婆孙三人傻站的模样。
“这何必呢?为了坐小车晒成这样。”
“为了威风,摆架子不坐班车,又不是家财万贯。”
“这样摆架子会苦了崽女的。”
各种话从车子里传出来,九师傅就又故意停在那里不开动,延长时间让乘客讨论与批判。
黄姨装着没听见,拉着孙子打开朝门的铁门,灰溜溜的进了屋。
吃罢中饭,婆孙三人又来到马路边等车。九师傅又开着班车停在她面前,同样喊她坐班车。黄姨还是见了班车没有上车,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孙子朝车门口走去,却被黄姨一把拉了回来说:“我们坐小车出去。”
九师傅说:“有小车出去吗?”
无语。九师傅就又开着班车出了村子,黄姨三人照样站在那里等车。
一天没有一辆小车出去,也没有遇上一辆从广西到新宁办事的小车经过深冲峒。
礼拜二,九师傅照样在黄姨面前停了车,关心似的说:“这么热的天,谁愿意到县城里去玩,县城热死人。你孙子已经耽误一天的课了,今天还不坐班车出去的话,不然影响孙子学业,军老表(黄姨的儿子)会骂死你的。”
黄姨还是不听九师傅的话,硬要等小车坐。
天空照样与昨天一样,万里无云,温度三十八摄氏度,很热。黄姨三人站在那里,晒着太阳等车,等的是小车,好车,皮卡车也不坐,还要上档次的小车,钱多钱少没问题,听师傅喊价,照坐不误。
中午,班车回来了,九师傅把车停在黄姨面前“还没有坐到车呀”就开着车向前驶去。
黄姨就又回到屋里煮饭,吃饭。冒着火红的炙热的太阳在朝门口等车。
两点一十分,九师傅把车停在她面前真诚地说:“你孙子耽误一天的课了,坐班车吧!坐小车,小车又不让你坐,熟人的又坐不下,何苦呢?”
黄姨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坐班车,售票员说:“她是坐小车坐上瘾了。”班车就出了村。
左等右等,黄姨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出去,小车没有光顾她面前。太阳还是那么火红,那么晒人,那么刺眼睛,晒在皮肤上,那么的滚烫难受。
小车来来往往,就是没有座位。黄姨这样等了两个星期,九师傅也在她面前停了两个星期要她上车,口水少了话语多了,但没有失去什么?人还是人,车还是车,坐班车的照样坐班车,坐小车的还是坐小车,关心黄姨的九师傅照样得关心喊她坐车。但是,黄姨想坐小车,就是没有小车位子让她们婆孙坐。一十四天的时间,黄姨是在马路上过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小车坐小车,牌也没有玩。
最后,是期中考试了,黄姨与孙子站在马路上等小车,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半钟,一辆挂有广西牌照的豪华型小车从广西方向驶来,里面没有乘客,司机一个人。黄姨招手,司机就停了车,终于把婆孙三人带到了学校。
班主任老师很生气的对黄姨两个孙子说:“你们这几周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来上课。考试了就来,考不好不要怪老师哟。”
黄姨两个孙子同时一口普通话争着向班主任老师无耐地解释说:“奶奶要坐小车不坐班车,这几天没有小车就出来不了。”
“嗨,嗨。”这是家长的事,班主任老师不好在班上批评他俩,便开始讲解明天中考的有关要领。
六
暑假即将过去,新学期即将到来。黄姨因为上学期租车回家进城花完家里所有积蓄,开学再问儿子要学费就不好意思了,家里的禾也是借钱收割回家的。开学还有三天,这学费还得早准备好。
她在村里借钱容易,几千几万没问题,因为她的亲人都有钱。黄姨没有去借钱,而是打电话给娘家老兄,说借一千块钱,老兄满口答应,要她去拿。黄姨就要老公去拿,万福就屁颠屁颠地走到四里路远的老兄家,拿到钱回来就交给了老婆。
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就是九月一号了。黄姨把准备好的学费放在兜里,清早就起床叫孙子穿好衣服,洗脸,自己也洗完脸。然后就把床上用品放在马路上,背上的小包很亮,黑色的,起码要几百元,背着不离身。两个孙子也跟在她屁股后面等车,因为头晚说好坐早上七点钟的班车,所以就早早的等在那里。
九师傅开车也是准时,每天两个班往返四次,每次班车都要经过黄姨的家门口。只要黄姨在马路上站着,九师傅就会停下来,问一声坐车么?这次也一样,九师傅的班车停在了黄姨的面前,温和地问她:“黄姨,坐车么?”因为每次问她都没有上车,所以就顺便停下车问一声。九师傅知道,黄姨是不会坐班车的。
真印证了九师傅的猜测,果真黄姨没有坐班车。黄姨看了看班车上的人,再看了看自己这些东西,脚在拉动,但脚很重,挪不开步。九师傅看到这场景就开车走了,再也不等她了。
其实,黄姨还习惯在等小车,坐小车。摆架子耍威风的习惯改不了,再次花了一百元钱坐小车去学校。
到了学校,黄姨帮孙子报名交了学费,手上还有三百元钱。这三百元钱要买菜买油盐与液化气,还要积攒计划用钱,才能挨过这个星期。这周,黄姨在租房里不敢出去玩,更不敢到侄女那里去玩,去玩就是打牌,输了就更惨,不去玩的好。她就在房里看电视、睡觉,打发日子。
一晃就到了星期五,学生要回家过双休,学校里没有人守校的,学生就要回家。路远的要租车或坐班车,没赶上班车的就要租车。黄姨住在租房里,每周也要租车回家,从不坐班车。这次,身上没有钱了,存折里也没有钱了,她只好住在租房里不回去了。并且,她还要提前安排以后的菜、米、盐、油与液化气钱,便打电话给儿子,要他寄两千元给她做伙食。儿子说家里有钱呀,不想寄。
黄姨就急了,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出去打工总要负责一期的学费钱吧,寄点钱回来呀,两千元在现在这个社会少得可怜,还讲郎当。”
没办法,父亲打牌输了那么多,还要我供应他的烟钱;母亲比父亲要钱还好些,花在儿子身上也讲得过去,黄姨儿子就寄了两千块钱给母亲。黄姨才松了一口气。
希望作者以后注意错别字,区分好“的地得”之不同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