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冬雪(散文)
冬雪是我交往十年的文友,也是良师。她是一位典型的北方女人,爽朗幽默,说话直接。
冬雪曾对我说:“流沙,你的某些文章华而不实,我不喜欢。没有故事不说,还那么的空洞无物,这样的文章怎么对得起读者呢?”
我听着冬雪的话语,心里惭愧极了。明明知道冬雪对于文学的那份认真态度,明明知道冬雪不喜欢那些纯鸡汤文,我干嘛还要那样写呢?我拿着手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冬雪见我沉默着,就继续说道:“你说冬雪最美,你喜欢看冬雪,既然你喜欢美的,那你为什么不把文章写得更美呢?”
“我满脑子想着冬雪。我、我分心了……不知道该怎么写?”我期期艾艾地回答着。
“流沙,你得在诗意的散文基础上再学会用人物或者故事来衬托作品的内涵,那样你的散文是不是就变得更加饱满了?”
“同意啊,冬雪……”
此刻,寒风吹拂着脸颊。我想着冬雪,想着她与我说的那些话,思绪万千。这个寒冷的夜晚,因为想着我的冬雪,我都不知道夜色早已短了下去。但令我兴奋的是,也是因为想她,才突然发觉,拂过脸颊的一阵寒风原来变得那么薄了。
无可否认,只要一想冬雪,我的心里便不再觉得孤独。
其实,对于这个“想”字,我根本不用在寒风中去体验一份生动,因为想她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就像平时看书一样,那么的自然。
我曾经和冬雪说,想她,我会悠长地想,会从清晨想到黄昏,甚至从月缺想到月圆。冬雪笑着说,这样的想念总是千篇一律,没有一点新奇,不要。过后,她又说,虽然我从来没有在某个早晨为她杜撰出一片粉色的晨曦,但她还是有点习惯我在远方想着她了。
我喜欢这样。在漫长的思念里回想着冬雪那婀娜的身姿,或者在孤寂的长夜里把她俏丽的身影关进眼眸。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心无杂念地想她,任外面的世界斗转星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我眼里的一个个文字也学会了飞舞,这些飞舞的精灵,不知不觉间便靓丽了我的视野。那天,冬雪对我说,这可是一片布满了爱的视野哦。听着冬雪的话语,我笑了。
冬雪说,我们相遇在春季。我说,冬季是一个爱的季节。冬雪知道,就是在这个季节,我把爱落在了她心上。
这个季节,她看着我满是笑容的脸庞,如同看着一场爱的帷幕徐徐拉开,那会儿,冬雪笑了。然而,我却看不到,冬雪洋溢着笑意的眸子里,隐约着一抹淡淡的憔悴。
认识冬雪以后,我的世界充满了阳光。哪怕是在夜晚,也是月华如练。心中有爱,映入眼帘的一切都附上了美的化身。那些天,我的眼前没有黛色轻染的烟雨,有的只有满眼葱茏的绿意,就连那些轻轻荡漾的水波,都随着她盈于眉弯的浅笑而变得那么唯美。
那些日子,牵着冬雪的手。所有途经的岁月,就那样在阳光里轻盈地跳跃。那些日子,阳光从梧桐树的缝隙里穿过,照得冬雪的脸颊明亮又灿烂,我望着冬雪的脸,如痴如醉。可此刻,我发觉一片梧桐叶还在路边那株梧桐树的枝头随着寒风摆动,如同一面旗帜,在夜色中那么的醒目。我突然想,它是想和雪花一起飘零吗?我不由得担心起来,等一会午夜滑过以后,当所有的寒风都吹向它时,它会不会掉落呢?
这一刻,想着冬雪的我是不是像极了那片梧桐叶?如此的孤单,如此的低沉。我一边感受着寒风彻骨的冷,一边骂着寒风为何变得如此薄幸,同时又在心里期待着那片梧桐叶和雪花一起飘零。其实,这时候,我早已把那片梧桐叶想成了我自己,就是希望和冬雪一起飘零人生。
我始终忘不了,那天午后。我拥暖暖的阳光入怀,而后,在冬雪的双唇里等一场花开。那会儿,冬雪看着阳光从我胸前纷纷往下落,而我,等着一阵信风吹来,好把一番刻骨的相思还给她。
当我与冬雪相拥的那一刻,脑子里早已把相思清空了。一缕想念,在一个拥抱里变得无声无息,它可不管阳光下的风儿冷不冷,只知道情到深处全给你。
我和冬雪一起读冬天的寒冷。然后,轻挽着迷人的月光,走过一块块青石板,走进爱的深夜,然后,时光醉了。然后,她用水做的柔情,融化一缕相思。这个季节,我和冬雪惺惺相惜,这种文字交流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只有一段美好时光。
杯中的红酒摇晃出对于远方的相思时,我的眸子迫不及待地想在夜色里迷醉。我和冬雪说,是你让我饮尽了寂寞。而冬雪却说,当此良辰美景,思念一定会与夜色一起碰撞孤独,孤独怎能不一下子醉了你杯中的酒呢?后来,我一遍遍念着冬雪的名字,果然一夜无眠。但我知道,冬雪肯定感应得到,千里之外,暧昧的灯光,伴随着我,高高举着一份爱的执着。
冬雪曾说,文字唯美了我们这场邂逅。然而,我明白,缱绻过后怎能没有别离呢?因此,那些令人刻骨铭心的一幕幕场景到最后还是印证了花开花落花满天。可想而知,岁月就这样在奔波中慢慢老去,那些姹紫嫣红的时光,冬雪和我也终究还是留不住。
我对冬雪说,我要为你倾尽一世的柔情。可是,冬雪却问我,我所谓的柔情,是不是柔情似水?我答非所问,只是说,红尘紫陌,爱就爱了,何须执手问年华呢。冬雪喃喃自语,炙热太过,雪会化成水,水再化成水蒸汽……
夜更深了。此刻,想着冬雪,我仿佛看到梅花的影子从前面那条小径赶来。梅花喜欢漫天雪,我也喜欢飞舞的冬雪啊,可是我不想一个人看雪花飘飘,也不想一个人听雪落无声,因为冬雪说过,她也喜欢看漫天飞舞的冬雪呢。
曾经幻想过,和冬雪一起手牵着手看一场雪,然后白了头,然后,看她曼妙的身姿迎风摇曳,看她如同一只白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落下一路欢声笑语。
冬雪说:“流沙,我已许久没写文了,心里空荡荡的,就像生活中缺少音乐。今晚就让字句放飞,让文字起舞伴我,好不?”我当然想说不好。我不想她熬夜写作,冬雪既然想写就不会听我的。我得给她定个时间睡觉:“冬雪,那你不能超过23点,你明天还得早起呢。”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冬雪,毫无睡意。
我就这样走在夜色中,让月色洒在身上,然后,看星星会不会跃出夜幕,会不会让我埋在心底的那个愿望实现。那个愿望是我看着一颗星星许的,那一刻,我看着亮闪闪的星星瞬间就想到了冬雪那双明亮的眸子。冬雪的眸子很灵动,我最喜欢看她的眼睛呢,我曾经和冬雪说,这是上天给我的惊喜。
在夜色里静静延伸的思绪,因为想着冬雪,似乎多了一丝禅意,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思绪,会不会因为寒风而在某个瞬间变得彷徨。
如果此刻冬雪在身边,或许她会对我说,你都把爱情留在秋天的落叶里了,再把思念交给寒风还有什么意义呢?其实,在那个烟雨弥漫的傍晚,站在寒风中,我把爱还给冬季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想搭上雪花的翅膀去看高山的沉重、去看大河的冷酷了。那个傍晚,我只想沉醉,只想让一杯浊酒入喉,在醉眼朦胧间看华灯浅舞,然后,在春花烂漫的梦境里,去和幸福来一场爱的约会。可是,可是冬雪说她不愿意。后来,她突然说不喜欢流动的沙。那一刻,我无声的笑了。
冬雪说,她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会偷偷地收藏一缕春风,我要让风儿带着香气吹拂着她的秀发,让风儿荡漾起她心头一圈圈爱的涟漪。是的,我也曾经想把紫色的郁金香种满“栖霞居”后面的山上,在花海中等她,在花开花落间看她翩翩起舞。然后,在某个月夜里,和她一起,携手听花开的声音,然后,看星月满天,看她笑,看她灵动的眸子,牵动我悠长的情丝,然后,看月上柳梢,听冬雪的呢喃细语凄美整个夜晚的月色。
不知不觉间,月亮变成了我思念的港湾。冬雪不知道,想着她,我可以与月光一起舞蹈,因为想她,我才这样一天一天为情深陷在夜色里,从而听不到来自于灵魂的呼唤,从而看不到长夜里还有灯光,还有色彩的斑斓。
一份爱躲在月色中朦胧。我不怕念想会被时间包裹,更不怕会随着岁月的轻轻晃动而瞬间破碎,要是随着轻烟流散,变成一场散去的烟火,在红尘深处坠入流年的缱绻,然后,在某一个月圆之夜形成一股难以释怀的感伤,那样,我或许也能释怀。
一阵风滑过,落在我的眉梢徘徊,抬眼望,我看见有柳枝在摇曳。望着柳叶,突然想起冬雪那两道弯弯的眉。
我和冬雪说,想为她画眉,想把红豆研磨,想丰盈红尘,想让地久天长深深地烙印在你我的脑子里,让春风十里不如你,让流年泛着灵动的绿。可是,冬雪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呢。是啊,所以,我还是在如此静谧的夜晚,让风儿撩拨着孤独,然后把所有的思念摁在过往的记忆里。
寒风那么薄,我站在风中,好似一个迷路的人。
这时候,风吹得更大了,把路边几株腊梅都吹得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我明白冬天不会停留在腊梅的枝头,它怕断裂关于春天的记忆呢。其实,寒风不知道,我更怕脑子里突然断裂关于冬雪的记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