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白露降,打枣忙(散文)
一
站在夏秋之交的渡口,已明显感觉到风中的凉意。“一场秋雨一场凉”,昨夜一场雨,淅淅沥沥,清凉舒适。
晚饭后,和老公出门闲转,大街上有人卖新鲜的大红枣,让我颇为惊讶。掏出手机翻开日历,九月七日,白露。“白露至,枣儿红”,想起母亲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只是我们每天行色匆匆,对时间和季节变得不太敏感。
老家那一片热土,几乎各家的房前屋后和田间地头少不了蓊郁的枣树,有的是人为栽种的,有的是自己长出来的。枣树耐旱,适应性强,无意中扔掉的枣核钻进土里,过了三五年,长成几米高的枣树,让人又惊又喜。
二
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九个生产队(现在叫组),泾河岸边就有九块枣树地,那一片又一片的枣树林就像阅兵场上的一个个方阵,场面宏大,气势蔚为壮观。丰收的景象,丰盈着故乡的土地。立秋以后,泾河滩冠盖如云的枣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枣子,隐藏在叶子下绿豆似的的枣儿看似不起眼,但经过几场秋雨的滋润,很快膨胀起来,翠绿如翡翠,散发出莹白耀眼的光泽。
八月底,火辣辣的太阳照着枣林,枣儿攒足了劲,像表演四川“变脸”一样,不到两三天,外表颜色由青变红,青绿的底色,红色的花,宛如小姑娘的花裙子,这种枣被称为“花红枣”。渐渐地,红成了主色调。随着白露的到来,抬眼望去,枣儿犹如温润的玛瑙,红光满面,煞是诱人。鸟儿在枣林枝叶间跳跃,展开甜蜜清脆的嗓音,唱起了婉转动人的歌儿。
小孩子只要看一眼那片枣树林,便铭刻于心,念念不忘。下午放学后,小伙伴相互约定,三五成群,一路小跑,一阵风似的冲到泾河滩。迅速钻入枣林,小亮像猴子一样,眨眼功夫蹿到树上,举起竹竿猛敲几下,“唰唰唰”,枣儿如雨,纷纷落下。其他人急忙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枣儿。有的小伙伴边捡边吃,“咔嚓”“咔嚓”脆生生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的枣儿顿时让舌尖上的味蕾亢奋起来,传至肺腑,继而扩散全身每一个细胞。
“吃,就知道吃,还不赶快捡,回家吃去。等一会儿看枣的人来了,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才怪。”还是小明“精明老练”,学着大人的口气,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小伙伴们捡枣速度加快,犹如秋风扫落叶,将衣兜塞得满满当当,书包里鼓鼓囊囊之后,才心满意足奔回家的方向。若是远远看见大人,绕道一溜烟闪过,唯恐被抓个现形。其实,房前屋后的枣树缀满了枣子,小伙伴们本可以不去泾河滩捡拾,但小孩子天性喜欢追求刺激和新奇,喜欢冒险,人多岂不更热闹。
小伙伴们的“偷枣”行为肯定瞒不住家长,晚上回家,免不了被家长训斥或挨打。有一次,小亮的脸肿的老高,一看就是他爸下手狠了。
“昨晚吃啥了,过一晚上脸就长胖了?”第二天去学校,老师关切地问小亮。小亮脸红的就像鸡冠,羞赧地低下头,一言不发。小明偷笑被老师发现,老师问小明,小明扭扭捏捏地站起来,如实相告。老师最后在班上统一强调:不能偷拿集体的东西!等到中秋节,枣儿熟透了,生产队自然会统一分给大家。老师的话很有威慑力,从那以后,小伙伴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去河滩“偷枣了。
三
时光荏苒,时代在变。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实行联产承包制后,土地连同泾河滩的枣树都按人口被分到各家各户。我家分了19棵枣树,数量属全生产队第二,但产枣量很少,平均每棵树50斤左右。分给左邻右舍的都是大枣树,枣的产量自然很高,我很奇怪,问父亲:“人家的枣树比我们家大多了,结了很多枣儿,这是怎么回事?”
“娃呀,你还不懂。咱们家枣树虽然小,但数量不少,只要勤施肥,勤浇水,过不了几年,枣树就会长大,结的枣儿也会越来越多。别人家枣树大,但分的少,这都是当初估算好的。再说树越大,老的也越快。”父亲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我点点头。父亲说的话后来果然得到验证,家人每年定期给树上农家肥,按时浇水,几年后,不但枣树树身长粗了,而且亭亭如盖,结的枣子越来越多。现在想想,父亲用发展眼光看待一件事情,公正而全面。
白露前后,青枣由绿变白,吃起来脆中带着清甜,这时的青枣最适合加工金丝蜜枣。当收青枣的客商正式入住村里时,静静的泾河滩就开始沸腾了。早上天还没大亮,奶奶已经做好饭,唤我和弟弟起来,吃过早饭,父亲一手长竹竿,一手挎着担笼,担笼里放着蛇皮袋子和雨布,母亲提着水壶,两人快步走向河滩。我和弟弟一路小跑跟在后边。
打枣的人忙得不亦乐乎,那些卖小吃和卖零食的摊子,早就瞅准时机,在离枣园很近的地方,将各种各样的食品沿路一字摆放好,卖甑糕的、卖豆腐脑的、卖方便面的等等,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比赶集还热闹。走近枣树林,密密匝匝的枣子挂满枝桠,就像少女的披肩发,顺溜地低垂着。一阵秋风拂过,一串串枣子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打着秋千,向过往行人点头微笑。在老家,秋季打枣季也算农忙时节。隔壁小雅一家人来得更早,他们将敲打下来的枣已装满两蛇皮袋。
妈妈迅速将几片雨布铺在枣树下,爸爸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就像给自己打气,抱住树身,脚一蹬,三五下就上了树,举起竹竿开始打枣,先高后低,伴随着竹竿和枣叶摩擦发出的“呲溜吧啦”声,枣儿就像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落在雨布上。打完这边,爸爸去另一边继续。我和妈妈还有弟弟赶快捡拾这边雨布上的青枣,放进担笼,再倒进蛇皮袋子。当爸爸将一棵树上的枣儿敲打得所剩无几时,他俯身将雨布折起来,将剩下的花红枣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清理完这棵树下的枣儿,又转向另一棵枣树。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斑斑驳驳洒在小山似的枣堆上,微风轻拂,枣子忽闪忽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亮晶晶。
“卖甑糕咧!”这一声吆喝飘进枣林,我似乎看见五爷将三轮车停放在路边,车上有一只大盆,盆里的红枣糯米甑糕散发出香甜诱人的气味。我只是咽了咽口水,可弟弟似乎抵挡不了叫卖声的诱惑,缠着母亲买甑糕。
妈妈说:“今天表现不错!赶快捡完树下这些枣子,买甑糕吃。”于是,我和弟弟都加快了速度,就像蚕食桑叶一般很快捡完树下的枣儿。之后,母亲高兴地宣布一天的捡枣任务到此为止,我和弟弟乐得差点跳起来。妈妈给我和弟弟每人发了一块钱,可以买半斤甑糕。弟弟跟在我后边,我们一边走一边唱去:“大红枣儿甜又香,送给那亲人尝一尝……”
五爷待人和善,我和弟弟到了三轮车跟前,叫一声“五爷”后,他笑眯眯地铲好甑糕,弟弟抢先端起碗。
“娃娃勤,爱死人,你姐弟俩今天捡枣儿,爷爷给你们多加一点甑糕。”说完,五爷给两个碗里各添了一块。
“谢谢五爷!”我和弟弟异口同声,表达了感激之情。
当我端起蒸碗,品尝着糯软甜蜜的甑糕时,感觉比平时买的更好吃。弟弟很有意思,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我打趣道省得五爷洗碗了。母亲说过,劳动吃饭最香,此话不假。
父亲将一袋袋枣子扛到收购站,排队等候过秤。卖完青枣,过不了几天,就能领到枣钱。这些卖枣的钱就像“及时雨”,不出三五天,很快就变成学生们秋季的学费。母亲戏谑说枣钱在衣兜里还没捂热乎,就已经派上用场了。因此,打枣是村里人每年秋季很期待很开心的一件事情。
枣子太多吃不了,父亲就将花红枣送给亲朋好友,或者带到城里农产品批发市场卖掉,自己也可以加白糖或蜂蜜煮着吃,埋到热灰里烧着吃香味更浓。
四
白露过后,枣子吃起来清脆甜香。每年打青枣时,家人都要给树上留一部分,等白露过后,再敲打下来。母亲说“露水枣最好吃”,小时候不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长大以后,才明白那句话不仅道出了一种自然现象,也包含着季节的无私馈赠。
露水枣,晶莹透亮的露珠儿凝结在红艳艳的枣子上,美的让人浮想联翩。“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白露过后,早晚温差变大,糖分增多,所以吃起来更脆更甜。
泾河滩的枣树日渐老化,我和弟弟也慢慢长大成人,父母在自家地里另栽了一片枣树。由于工作忙,有时顾不上回家,秋季打枣时,主要靠父母二人捡拾,他们的辛苦不言而喻。父母的心永远在儿女身上,白露过后,父母隔三差五送来枣儿,有时直接煮好拿来。轻轻咬一口,品味的不仅仅是枣儿的香甜,更体会到一种亲情的温暖和幸福。当我周末回家准备帮父母打枣时,父母不让我去,说孩子小,让我好好照看孩子。
近些年来,青枣价格比较低,村里好多人挖了原来的枣树,栽种其它品种的枣树,譬如梨枣、雪枣等,收入可观。可父母认为原来的枣味道正宗,青枣虽然不太值钱,但可以等到白露以后,枣儿红透,拉到城里批发掉,卖得好价钱。更重要的是,自家人能吃上最新鲜的红枣,红枣晒干也可以做成各种美食。
“秋风何冽冽,白露为朝霜”,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接到弟弟电话,他说今年七八月,风调雨顺,地里的枣儿长势喜人。因为枣子繁盛,个大水灵,所以产量比往年高。现在已经红透,让我赶快回去。
弟弟越说越高兴,他今年借助网络平台,扩大家乡红枣宣传,通过快递方式,三天时间,已经卖掉近五十箱,由于质量好,价格比卖给批发商高得多。看来,随着时代的发展,销售枣儿的方式也在同步改变,不但省时省力,而且销售量增大,经济效益增多。
伫立在阳台,聆听窗外草丛中的蛐虫奏鸣曲,我的思绪又渐渐飞回到家乡。白露已过,老家的枣树早已果实累累,红玛瑙似的枣儿挂满枝头,顶着珍珠似的清凉露珠,吃起来肯定脆甜爽口。
明天周末,回老家打枣去……
白露前后,枣儿红了,乡亲们笑了。枣儿成为这个季节一道亮丽的风景,让人沉醉。
祝老师秋安吉祥!万事如意!

枣子是这个季节美味香甜的食品,应时应景,营养丰富,有益健康,深受人们喜爱。老师的家乡也盛产枣子。
祝老师秋安吉祥!万事顺心!



干枣一年四季都能买到,而新鲜的红枣具有时令性,尤其是白露前后的红枣更脆甜。
感谢莲儿老师精彩留评,秋安快乐!

这个时节,枣子最新鲜最甜。估计你们那儿也有很多枣儿。吃点枣儿,生克熟补,有益于身体健康。
祝红袖老师秋日快乐!开心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