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天鹅缓缓地游出枯苇丛，穿过鸟群，也不和伙伴们打招呼，长长的脖颈弯得问号似的。许多水鸟磨翅交颈，用鸟类的方式互相问好。果然没有见到大天鹅，老人的心里有些失落。多么希望大天鹅优雅地出现在水面，保护神似地跟在两只小天鹅身后。
　　 老人在河边等了很久，始终没有见到大天鹅，内心很失望。在失望的同时，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老人抬起头，望望天空，风把天空的云撕扯得丝丝缕缕的，很轻，像飘动的羽毛。老人确信，昨天经历的不是梦，就是天鹅临别时对他的嘱托。
　　 连续几天，老人依然没有见到大天鹅的影子。他确定大天鹅逆行南去，去看他的妻子，去接替妻子未完成的工作。这么想着，内心被天鹅夫妇的壮举感动了，他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照顾好两只小天鹅，把它们完好地交给天鹅群。
　　 老人每天向守护宝贝似的保管着白衣男子留下的羽笛。他偶尔拿出来吹一下，两只小天鹅立刻昂起脖颈，向天空遥望。当它们寻找到声音的方向，便快速地游过来。老人也不出声，从车上的水桶里舀出一勺小鱼，洒向河里，小鱼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噼里啪啦地落到河里，两只天鹅把头探进水里，嘴一张一闭，一条鱼入口，鱼儿在水里游，天鹅一起一伏地捉鱼，那是一个欢快的画面，老人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难过：“唉！这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老人叹了口气，内心默默为它们的父母祈祷。
　　
　　 十
　　 如此经过几天后，这天，老人照例来给小天鹅喂食，当他把羽笛吹响时，看到河面上由远而近一道白色的微波涌动，仰头望时，一排白色的飞禽向小清河方向飞来。老人赶紧把一桶鱼都倒进河里，看见这些飞禽俯冲着，纷纷向河面降落。“是天鹅！真是天鹅！”老人激动地语无伦次。他赶紧回家，把村委会备的玉米、麦粒和家里的大白菜都装车运到河边，给到来的天鹅群补充给养。
　　 天鹅群在小清河补充完给养，只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刚亮，天鹅们开始聚集，鸣叫声让整个小清河都沸腾了。老人看着这场景，很兴奋，他活了几十岁，还是第一次看见成群的天鹅在自己面前聚集。他从怀里掏出羽笛，在袖管上擦了擦，按照当初梦里白衣男子教的方法吹了起来，他没有学过乐器，可是他对着笛子上的孔隙轻轻一吹，那声音和天鹅的欢鸣是那么合拍，天鹅们像是听懂了笛音的含义，有几只身形较大的天鹅游过去，把那两只小天鹅围起来，用嘴在小天鹅的背上轻轻划过，慈爱地为小天鹅梳理羽毛。
　　 天鹅们集结完毕，准备继续以后的征程，那可真是一个壮观的场景：有三只体型硕大的天鹅首先起飞，然后，是四五只中等身材的天鹅一起跟着起飞，又有三四只起飞，那两只小天鹅被身边另外三只大天鹅夹在中间，一起腾空而起，飞上了天空。紧随其后的是几只体型偏大的天鹅，它们在河面盘旋一周，调整好队形，成“人”字形向北飞去。老人用力吹着羽笛，他不知道曲调，可是他要用这声音为天鹅们送行，嘱托天鹅们照顾好那对天鹅宝宝。老人望着天鹅群越飞越远，泪水模糊了昏花的双眼。
　　 直到天鹅群在老人的视线里消失，老人才把笛子从嘴边移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绸帕，小心翼翼地把笛子包好，揣进怀里，心里叨念着：“白衣天鹅呀！你们的孩子已经平安送走，老天保佑它们一路平安！老天保佑疫情赶紧过去，你妻子早日康复，安然无恙，你们一家人早日团圆。我等你们早日归来，我把这个神笛还给你们。”一边叨念着，老人双手合十，向天空拜了拜。
　　 这时，一阵风吹来，天空的云聚集着，一团一团的云朵，汇集在一起，其中的两朵，像极了两只飞翔的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