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做一回金庸笔下的江湖女子(随笔)
江湖女子,犹如百花园中的万紫千红,在她们身上闪耀着人性的光辉和美,重温文学作品里的那些人物的行事风格,品味她们的个性特点,从中收获我们想要的东西,是阅读这类作品不能忽略的获取。
一
从小爱看金庸的武侠小说,痴迷那一个个跌宕起伏的江湖传奇,轰轰烈烈的江湖恩怨,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让人柔肠百转,神思缱绻。江湖里有侠肝义胆、风度翩然的英雄儿女,让人怦然心动,肃然起敬;江湖的人生呀,血雨腥风里不乏花团锦簇,刀光剑影里也有柔情蜜意。江湖的日子不乏味,不单调,惊心动魄,有滋有味。
最让我痴迷的是那些美丽而个性迥异的江湖女子。读金庸的武侠小说,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做一回他笔下的江湖女子有多好。每读,我都化作了书中的景色,即使读完,我还走不出那个景色。
欣赏黄蓉、任盈盈这种类型的女子,有传统女性的温柔隐忍,又不乏现代女性的潇洒和坚毅。她们冰雪聪明,敢爱敢恨,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懂得什么样的男子才是好的,是最适合自己的。黄蓉放弃了家世优渥、武功高强、人品低劣的欧阳克,而选择了忠厚正直的郭靖,从而拥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任盈盈明知令狐冲心系小师妹岳灵珊,但却执着地去勇敢争取,去不懈追求,终于赢得了他的心,他的人,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善良,但不软弱,她温柔,却不逆来顺受,她柔弱却也勇敢,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子。
李莫愁,周若芷那样的狠毒女子让人深深痛恨又令人悲悯。李莫愁为了一个用情不专的男子,把自己从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变成一个凶狠残忍的女魔头,彻底毁灭了繁花似锦的一生。一个女人,生命里只剩下太多的不甘心,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恨,很可怕,也很悲催。而周若芷本是纯良之人,为了爱情,用尽心机,机关算尽,把自己变成一个阴险狠毒之人,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我曾经假想我就是李莫愁,我一定会脱胎换骨,每一个情节,每一段恩怨,我都重新改写,改写之后的李莫愁,就像换了一个人,换的不是外壳,而是骨子里的东西。爱恨情愁,在阅读的时候,已经注入了我的内心,反面的人物,我鄙视,但我更想改造她。
更同情穆念慈、岳灵珊这样的悲情女子。柔情似水的穆念慈,痴爱德行不佳的杨康,注定一生辛苦,一生幽怨。穆念慈和杨康,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痴情女子穆念慈,只想和杨康做大宋一对最平凡的男女,隐居乡野,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可是杨康毫无正气,亦无骨气,满心眼里都是欲望和野心。当杨康为自己的欲望和野心付出生命的代价时,留给穆念慈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泪水。岳灵珊放弃痴爱他的大师兄令狐冲,却对那个心理阴暗的林平之情有独钟。纯良如她,不懂得取舍,注定逃不开命运的劫难,让人哀叹。
如果我走进金庸的武侠世界里,我会是遇到谁?会成为怎样的江湖女子?我做不了黄蓉那众聪明盖世的厉害女子,也做不了周若芷那样的腹黑女,更不想做岳灵珊那样的悲情女。,
我突然对我要做的角色有了迟疑,单纯做哪一个,都不合适。掩卷深思,重构我心中的江湖女子形象,将那些众多人物的美好品质集于一身,成了一个新的“我”。
二
总觉得做程英那样的江湖女子最好,温柔娴静,外柔内刚,处变不惊,沉静自持。她在《神雕侠侣》中出场不多,却令人难忘。她不是金庸笔下最出众、最瞩目的女子,容貌亦非惊艳,才智也不够超群,更没有哪个英俊的少年侠士和她演绎一场惊世骇俗的爱情传奇。她的一生相对平淡,甚至清冷。但是其实她的一生也可以不平淡。有黄药师这样的武林大宗师做师傅,有名震江湖、精明强干的黄蓉做师姐,只要她肯勤奋钻研,在武学上自有一番成就。然后再花点心思钻营,借着黄药师和黄蓉的名声,在江湖上也可以闯个风生水起,扬名立万并非难事。她并非如郭芙这等才智平庸之辈,虽然她聪明不及黄蓉,但也是一个心思缜密、内心沉稳的聪慧女子。可她似乎甘于寂寞和平淡,和杨过在绝情谷失散后,竟然可以在嘉兴隐居十六年,可见其心性淡泊。
程英喜欢杨过。只是遇见杨过时,他已情定小龙女。可是她并非没有机会,她虽没有小龙女的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也是颇有姿色的,想来杨过未曾没有心动过。只要她肯用点心机,搞点阴谋,对付小龙女绰绰有余。小龙女武功虽高,可是却心思单纯,不难对付。可她不是周若芷,为了爱情可以不择手段,失去本性。在杨过和小龙女分别十六年的漫长时光里,她也有大把的机会去为自己的爱情争取一个永远的位置,可是她并没有苦苦地去追寻杨过,而是淡然自若地过着与世无争的平常日子。从中可见,不是她对爱情看得太透彻,就是太懂得杨过这个人。
其实程英才是活得最洒脱的女子,有魏晋名士的风范,活得真实、洒脱。虽然程英的人生没有黄蓉和小龙女的流光溢彩,惊天动地,但她才是活得最通透的智慧女子。武功平平,自然远离江湖是非;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她心态极好,看得开,放得下,既不会被仇恨吞噬,也不会被欲望掩埋。
也许在很多个落花飞舞的午后,霞光满天的黄昏,程英会思念一个叫杨过的男子。这份思念柔软,缠绵,不激荡,不痛楚。一生中能有这样一份美好的思念,足以抚慰和充盈她的一生,她感到快乐和满足。
武侠作品里的这些女子,属于江湖的,也属于我们理想中的,在她们身上,有着无法替代的个性特点,有着闪光的人性温暖,当然,她们的性格里也有让我们感觉失望的东西。我常常想,如果我去做一个江湖女子,会怎样?这个话题当然是假设,但不乏借鉴的意义,人无完人,我也会是一个有着鲜明个性的女子,也会有那些让人遗憾的缺憾。我不能集大成,将她们身上的优点集于一身,我只能选择完善。
读文学作品,特别是关照其中的人物,对于读者是最切近的,很容易模仿学习,这是文学作品的重要特点,因此,创作文学作品,必须考虑人物对读者的影响。留取侠心一颗,行走自己的江湖。我愿成为一位金庸笔下的江湖女子,我取集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