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一个孤独者的远行(散文)
在风的岸边,是一只只脚印被重复地挤压,凹陷的沙又回到夜行人的脚下。孤独作伴,月光倒满云杯,清酒无味,入口便是醉意。
我满怀着希冀,遥望远方,然而远行的路只有一条,远行的人只有一个。就这样裸露着一份孤独通行证,却也愿把生活勾勒得有诗意。
那是一次偶然的远行。车厢在深夜里,在熟睡的几声叫唤中,在一个孤独者的内心,是一个更像家的家。它总会义无反顾地在未知空间里前进,驶向你的目的地。暖黄的灯将我推到在玻璃窗边,视线想穿透眼前无尽的黑,黑得发亮,像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我拒绝了反抗,闭上眼,均匀地呼吸着。车窗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在我的记忆里它就是这样跟随着我有规律的呼吸一起变换着,等待一个又一个长夜的离去。
天要白了,几处灯火不够刺眼。白了,我眺望窗外,迷糊的双眼好像在问,这是哪?
火车依旧奔驰,此时的车厢比我之前短暂的睡眠更加安详。几位中年妇女进出着狭小洗手间处的过道,半途被一位中年男子和几条伸进过道的长腿扰乱本来有着顺序的走位,但一切都还是静悄悄的。我又转头朝着车窗外看去,一座座茂密起伏的山段,嵌着两三处还未开门的白色涂墙。我想当晨光爬上你的床,整个中国都将是朦胧的白,或是半睡着瘫在原地。
不知是什么钻入沉甸甸的脑袋,搅乱我的思绪。我开始祈祷时间能够摁在我潮湿的屁股底下,因为整夜我就这么死死地坐着,得有点东西将它撑起来透点气。摁在这儿,让一切在静止中流动,出不去,进不来。我们就保持此刻的状态,火车会驶向遥远的天国,直至地球抛开身上千疮百孔的外衣,不再孕育生命。
我渴望,幻想能够牵动现实的尾巴,在风中摇曳,回到岸边,放下着急回家的人儿,无虑地开往下一站,云边的灵魂漂流所。
四点五十五分,终点站快到了。一声长叹,是失落,是另一座城给予的未知。二十个小时,时光流过山川,河流,房屋,和余晖。......而我还没准备好下车。
公园的长椅接不住所有的落叶。不是每一片落叶都想腐烂在潮湿的泥地里。落叶可以无情,无情地将自己深埋地下。我拾起脚下一片枯黄的叶子,仔细瞧着遗留在它身上的纹理。也许生命的远行到哪都会指向一个地方,那个在大地图上不会出现的名字,但你一定知道它是在哪一个城市附近的小城,还有你最熟悉的那一条交通路线和颠簸的老式旧班车。可是再熟悉,也只有离开过才会想念它的存在。
一个远行的孤独者,如她一样不知不觉中后悔起来。她不会再一个人去所谓的路上了,我是这样听到的。
因为路途遥远,一颗流浪的心不能再流浪了。陌生不只会带来期待,也会让一个孤独的人尝够无助的滋味,这毕竟不是一场浪漫的旅游。三天的游走在别人眼中竟如此短暂,可她像是漂泊三个星期,三个月,总之太漫长了。没人能缩短她心中这三天的长度。即使他们都看向她,而她只是被列车员从一个靠窗的空座位上命令到暂时属于她的座位号上。在围坐五个大伯的圈里,说笑中,她想,上天也不愿让她明白世间事真是磨人的。背包给她的重量送来些许拥抱和倦意,手机屏幕上亮着22:23的数字。她已经三天没躺下过了,而每次都有很长的路要走。
其实,城市不灭的霓虹灯,哪有半轮的明月温柔在故乡的泥土地上铺上一层轻纱,来得清晰可爱。远行的人在那总会迷失方向,看不清来时的路,更不知该穿越哪片人群。偶尔我们也仰望着在陌生土地上悬挂着的月亮,那一刻它依旧皎洁无染。
行人回到家,一颗漂泊的心还在。在这四方井的天里,那颗心的远行却从不觉得疲惫。我依靠在斑驳的石墙上,遥望着挂在小城里的圆月,什么都不记得了。
剩下的月光,我就不要了,留给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