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耕耘】【柳岸】与己书(散文)
在求知这条路,我个人愿意接受别人善意的指正,而非那些违心的吹捧。当我们无法认清事物的本质,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更不用谈精进。所以,为什么有些人天天有文发表,而无法获得精品的青睐。多阅读理解、练习实践是一方面,他人的真言也是。曾发表一篇随笔《我失去了什么?》在“山水神韵”社团,有位作者叫“在水之洲”给我的文章留评:语言很简洁、流利,内容也好,可以再挖深一些内涵。正是这句简短的点评,让我再次反省自己文章的局限,内心感激不已。我们的局限不是别人给的,往往是自己不自知,而被束缚得无法动弹。
经过“在水之洲”老师的点醒,我便研究“挖深”的含义。对过去那种浮于表面的表达有了新的认识,而对深入的写作生起了洞见。当然这些是需要我们付出时间去阅读、思考和不停练习实践,才能见到成效的一种方法。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懒怠之人:不想付出太多,又奢望有丰盛的收获。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
七
话虽如此,但为了自己的“文学梦”,前路无论有多么艰辛,也要独自前行。
二〇一五年十月九日,我跟随刘柳琴大姐与几位文友一起建立“柳岸花明”社团。由此便成了社团中的一员,做一名编辑。初时对自己的编辑能力比较忐忑:一是没有编辑经验,不知如何下按;二是怕错解别人的文意,令作者不悦。带着这样的思想包袱迎接一个叫介非作者一篇杂文——《储蓄真善美的人生》。说真的,编写按语有时比自己写一篇文章还要费心,尤其是新编辑(别人我不敢妄言,于自己的才浅来说),可谓是绞尽脑汁。为了给作者留下好印象、不打击别人投稿的热情,秉承对作者的尊重,首先要检索是否原创、认真检阅文章语句是否混乱、错别字、标点之类的问题、按语规范等,这些于我都是一个新的挑战。
此番摸索学习,从别人的文章中能探出路子,其中优劣,胜败何处,内心自有评判。正因有了编辑的经验,对于我原先的文章表达的观点、见解不够深刻这个问题,多少领会了些许。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江山给了作者第二次的学习机会。这是很难得的,也足见江山是一个优秀的“领路人”,只要你愿意学习,想提高自己的进升空间,人人都可以参与编辑。身居这个“要职”不单要对作者的文章负责,还会有其它的压力。换言之,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若不理解作者文中要旨,胡乱编发;或理解了,但编得不合其意,也会招致作者的怨言。虽说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编辑,你用心到位了,对待别人的文字如同对待自己的无异,作者能感受得到这份真诚。要知道,你的用心,文字不会说谎。
随着编文的增进,给我后来的书写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精品文章越来越多,令我备受鼓舞。工作之余,把所有的时间都投进了江山。江山成了我第二个“家”。二〇一六年江山精短诗歌征文大赛,我获得三等奖。虽然这些文字不能换成钱财,不能给我带来物质的享受,但它给了我精神的富足、灵魂不在赤贫之中游荡,这些是物质给予不了的。心存这样的心念,一直坚信,自己会在这条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但在二〇一七年七月三日,在江山两年多的日子,发表了最后一组诗歌《危险建筑》,因身体原因,需要休养,决定辍笔一段时间。
辍笔后,文友“醉里清风”千叮万嘱我不要抛下文字,等有空闲一定要重返江山。我让他放心,我说会的。他是我推荐过来“柳岸花明”社团的,他的文笔不错,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们私下常会讨论散文、诗歌的写作方法,彼此都有所获益。比如我会问他的句子怎么才能打磨出那么自然又灵性的描述。他说自己无论是在吃饭、走路、坐着、躺着……时刻都在琢磨如何拼组一句出彩的句子。原来别人的优秀,并非凭空而来,也是从不停的摸索中找到经验。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能赢得喝彩,也是那些执着坚定且不畏艰辛的人。
八
但那样的光景一去不复,转眼便过了四个年头。期间,我们也甚少交流,仿佛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也不再光顾江山,但他依然是江山的“坚守者”。我又回到最初不“识”文字的日子,每天为庸俗的生活忙碌着,答应“醉里清风”那句“放心,我会的。”成了一句空话。原本以为,我只是暂时放下文字,没想到,一放就是四年。
在这四年里,我不是没有想过重拾曾经的热爱,但总被另一个不求进取之心的人劝服,认为文字无用,费心劳力,换不来物质,也浪费时间。而文字给予精神的快乐,忽略不计。也是体会了没有文字滋养的日子,心灵渐渐干涸,灵魂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生命的意义又一次拷问脆弱无靠的灵魂。摇摇摆摆的心,终于重新起航。
重返江山,大概是二〇二一年十一月份,看到自己与文友曾建立的“柳岸花明”社团还在,且排在八强之内。那个熟悉的图标,是经自己为它制作的“情意”,组团的维艰、编辑的短缺、团员间的友爱……过往涌现,历历在目。他们为初心,坚定不移。
回到“柳岸花明”,仿佛一个游子在外漂泊多年,终于又回到故乡的家,倍感亲切。这次回来,我先在社团当一名编辑,不急于发文,“锤炼锤炼”自己的文笔、激发一下文思。辍笔久了,有一种不在状态的生疏感。以往的灵感倏现起题即有话说的感受已经荡然无存。这时不无怀疑:自己不是写作的“料”——没有流畅的思路、没有值得深入的主题、没有表达令自己满意的文字……这些是回归写作出现的困扰。也不知是否别人口中所说的“瓶颈”。
有时会将这种问题找写作功底较扎实的文友倾诉,为自己解疑释惑。他们看了我的作品,给了个人见解,这些作品只算是一个合格的“产品”,并非优秀之作。说,文字要严谨以对,不要轻易发表,写完先放一放、沉一沉,过几天再去阅读观察它,会有不同的想法,能给到作品新的经验。这是我一直的毛病,急于求成,稀少把完稿的作品一审再审,犯了写文大忌:好文章不是写出来的,是修出来的。文友又说,你目前的状况,是因知识、经验积累不够,先不要迷恋某种写作风格,待你扎实了,自然能形成自己的文风。
九
听到文友的教导,我开始反省自身的问题:不是没有东西可写,而是没有知识的支撑。这半生:我看了多少书籍、做了多少笔记、写了多少文稿……想写出优秀之作,无疑是痴人说梦。那些说不读别人作品的人,说怕受别人影响,沉迷在自己无知、短见的圈子里固步自封,这种思想是可怕的。德国著名哲学家亚瑟·叔本华说阅读是要“自我思考”,并非整日埋头苦读,而是要通过别人的精神加以思辨,对它有所认识,这种认识才是自己阅读的收获。
或许有些人没认识到这点,包括我,以为“博览群书”,知识就有了,就可以动笔生文。可这一切不过是自欺的表现,阅读过后,仍一无所获。坐在电脑前,脑海空白,文思枯竭,一如从前,没有任何进展的迹象。想想自己写作范畴的狭隘,总而言之,是未深入思考一个事物的原本。包括那些看过即忘的阅读,未经细品,不断摄取,又不断流失,这好比阅读把思想强加于心灵,而心灵要经受这些异质化的挤压,完全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产生自由的思想。我认为这些是傀儡阅读思维。与那些同质化书写一个样,被别人一根线牵着走,行尸走肉,僵化了灵魂。是失去个性的体系。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说:“写文章是极其痛楚的事情,有时一整月都写不出一行,有时又挥笔连写三天三夜,到头来却又全写得驴唇不对马嘴。”
他说的,我感同身受。在我的电脑文件夹的文档中,有太多被遗弃的“心血”,无法走进读者的视野。它们得不到我的认可,但又不忍将之逐除。好矛盾的心,就像写作这种体会,明知技不如人,可还是孜孜不倦写下去,痛并快乐着,好像有什么驱使自己,不要停下来。我想那些大概是因为写作能建设内心新的构造、促使个体成长,以此获得新生,故值得自己虔敬。又或者,写作本是一个人的事,一些没法用语言与别人倾诉的人或事,通过书写诉之笔端,以填补内心一些缺憾,得到心灵的一种抚慰。
十
但要想得全然释放内心所想,让别人能感受到你文字的暖意,对他人的心灵有治愈、参考、启迪、觉醒、提升……抱有这样的信念去写,发心纯粹,会在这条路行至更远。一旦牵扯名誉和物质目的的写作,它很难得到读者的青睐。因为它不是以心为目的,而文字最终目的是心通向心。对写作的纯粹性,注意自己的发心和动机,少了浮躁之气,才有真诚的显现。
而写作就像一个人攀山的过程,你要不断地往上攀登,不畏艰巨,有足够的坚忍,方能领略常人不能看到的风景。这基于个人的自发性,而非刻意强求。“自发性代表生命本身的精神,而它是活下去的意志,和激发行为、动作及发现的那些冲动的基础。”
自己的过去是一种激情写作,缺少对事物的认知,一心想的,是如何将满脑子的浮现零碎组织成文流通出去,思想缺乏深度,经不起推敲,没有阅读价值的存在。但现在知道自己需要对文字生起敬畏、慎重之心:即反复思量、琢磨,了解其中真味,以一种有价值的能量流向渴望文字滋养的灵魂。
我想实现这种心识的不死,我书写,故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