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楸树花开再逢君(散文)
一
因防疫需要,公司北部宋家村进村的大路都被堵住,因此下班去超市购物就要多走几里路。这天下班后,我正要去超市购物,见几个公司的外协人员一直沿大路往北走,于是我就跟着他们,想看看他们怎么进村。
跟着他们由大路拐进树林中,沿着或隐或现的小路走进小胡同,两边的房子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修建的,院子里的梧桐树开着淡紫色的如同长喇叭一样的花朵,散发着怡人的清香。
走着走着,我发现一株树上的“梧桐花”有些特别,虽然花形花色和梧桐花很像,但比梧桐花小很多也薄很多。再仔细闻闻那随风飘过来的花香,发现的确与梧桐的花香不同。梧桐的花香较为浓郁,而这种花香却很清淡。感觉好像是在哪见过这种花,便拍了照百度一下,发现竟然是好友阿波经常提起的楸树花。
知道树的名字后,我倍感欣喜也暗自庆幸,若不是从小路经过,还真是难以发现这两棵树姿俊秀、枝繁叶茂的楸树。两棵楸树伴着周围紫色的梧桐花、如雪的洋槐花,伴着阳光清风构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忽然记起,老家房前的一位老奶奶家里有一棵楸树。那年台风刮过,院墙外的地上落下一些比梧桐叶小很多但叶形相似的树叶,可我把它当成了小梧桐树叶所以也没在意,更没见过它开花,因此留下的印象不是很深。
二
楸,美木也,茎干乔耸凌云,高华可爱。这是宋代《埤雅》里的记载,寥寥几笔就把楸树的美好姿态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
遇见楸树花开就如遇见阿波一样,偶然带着必然。阿波是陕西汉中地方人,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后留在了山东。后进入了我所在的集团公司,又分到我所在的公司,并进入了化验室和我在一起工作。
远离家乡千里来淄博工作实属不易,我常常鼓励他多学点东西,因为从学校里学的那点知识远远不够,具体的工作还要重新学习,在我的建议下,阿波进步很大。
阿波说,每当暮色苍茫,他常常想家乡。家乡的山上林木苍翠,流水淙淙,是个让人流连忘返,能沉下心来静思的地方。
我对他说,人在家时,常眺望远方。而在外时,就会思念着故乡。
阿波说,他的家乡有很多的楸树。楸树花开了,如铃铛的花朵朝上,满盛阳光,紫色中夹着白色,一片片的蔚为壮观。而且楸树花朵经过炒制可食用,茎皮、叶、种子均可入药。
我不熟悉楸树,只是静静地听着,想象着楸树花开的样子,想象着那个被楸树包围的宁静与惬意的小山村。
后来,阿波和我们一个女同事结了婚,他俩挺般配。阿波说是她老婆主动追的他,只要心眼好,还图什么?爱情是美好的,它可以让人充满希望,变得快乐。两人在一个厂生活、工作都方便。有了孩子后,就把孩子放在了岳母家照看。
有一年春天,阿波回了一次家,他还为我拿回来一包楸花茶。阿波说,新鲜的楸花采摘下晾干,可泡茶饮用,有消炎止痛、清热利尿、解毒消肿等功效,他们那儿流行。我很好奇,也很感动,这么远拿来,我心里暖暖的。
时光如白马过隙。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一次阿波和领导闹了矛盾,领导彻底不信任他了。阿波干脆辞职,去了离现在300公里远的另一家建材厂。
他离开时,我带着些不舍,叮嘱他好好干。
三
本以为以后和阿波很少见面了,谁知过了一年多,他又回来了。阿波在附近乡镇的一个化工厂找到了一个工作,待遇还不低,比在建材厂高不少。我俩常常去小饭店交流一些生活的感受,在吃饭的过程中,多是我在说他在听,因为我年长,经验相对更多。
阿波说,人生贵在相知,有你这个交心的朋友,无论走到哪,心里总是热乎乎的。阿波很早就没了母亲,是父亲一手带大的。他父亲不愿来给他看小孩。他多次劝父亲,可父亲就是没开口,脾气就那样,他也没法。也许是阿波生了两个女儿的缘故。他不在家,父亲由姐姐照料着。阿波在这儿贷款买了房,压力也不小。
我也是生了两个女儿的,所以我俩成了同命人,我劝阿波要看开。一切看淡,想明白了活着就是快乐。
阿波说,依他家乡那儿的风俗,没有男孩会被人瞧不起。不过他难得回一次家,也无所谓了。现在还真是怀念小时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吃饱什么也不用管,就在楸树林下疯跑,拿起地上的花朵当喇叭吹。
几岁生成为大树……看吐高花万万层。家乡的楸树真美啊。阿波感慨着,喝光了杯中的酒。
自2020年春天新冠疫情以来,我俩已经两年多没聚餐了,只是在微信上聊一聊近况。前天中午下班,正好碰上阿波的老婆顺便问了一下阿波的近况,她说难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还记得他。
是的,真挚的友情不会随时间与疫情的阻隔而冲淡,彼此深深地关注着,这是自心底深处发出的。在生活中做一个友谊的信奉者,你会发现生活之美。那传来的关心,将感动直入心底。我羡慕阿波有一个爱他的女人,帮他一块实现所有他爱的梦想。
如不是从小路经过,就不会发现那两棵楸树,也发现不了那么美的花,对于爱花的我来说,是一种损失。如果不是出来打工,也很难结识阿波,对于爱好交友的我来说,更是一种损失。有些事和人,就如遇见楸树一样,可遇不可求。人生是个大舞台,轮流来去,不变的是友情。
现在,我知道楸树是我国珍贵的乡土树种,自古素有“木王”之美称,更有“南檀北楸”的美誉,皱皱巴巴的干裂树皮里包裹着的是珍贵的木材,是真正的心里美。
趁着花开,每当出去购物,我都会特意绕道去看一下那开花的楸树,看着花儿如雪似火,随风摇曳,不禁暗暗祈祷。
“因见楸花忆去春,期待来年四月临,斗败瘟神疫消散,楸树花开再逢君。”
我期待着和阿波再次相聚,把酒言欢,共叙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