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鲁】夏日故事(征稿·小说)
我躺在日租房里,身体的贫穷是由内而外的,仿佛一场梦,我什么都没有获得和失去。我极其讨厌这样的感觉。我望着这个房间里还亮着的灯光,我拿着五年前用的手机,我不知道我在干嘛,这时候的我没有了游戏的兴趣,我没有了工作,没了工资,没了一切,我只剩我自己。而现在我就像一个痴呆的人,一个失去记忆的植物人,我真的不知道干些什么,难道我也该冬眠了。
这时候我已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我的头歪在一边,有气无力地看着冬季的风吹起窗帘,冬季冷冷的风,让我有了点感觉,感觉让我有了一点思维的温度。
我应该写一段夏天的故事,毕竟夏天的温度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才会让我幻想起来。或许像我就该这样吧,注定是这样吧,混得这么差,这时候的我刚刚失去了工作。我本来就是一名小小的保安员,社会的底层,我马上要三十岁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对象没有金钱没有未来,在这个日租房里面躺了三天三夜,我的确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在这个冬季来写一段往事来唤起来我存在的记忆。我总感觉我能够清晰地记起来,但是我错了,才几年我都开始忘了,什么都忘了,我只能够拼命地去想,往事变得淡了,我只能够平静地去想。我仅仅是想写一场夏天的故事。
那个季节应该是一年的夏季,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毋庸置疑,虽然记忆都一一开始变得模糊,但是和我前几年手机里记下来不成文的记忆开始相互对应,我开始慢慢深挖我的记忆,那是一个夏季!
这个夏日,我坐在午日后悠风吹过的小桥栏杆上,没有思想地抽着烟,我扬起下巴看着柳树叶和摇曳的枝桠,良久沉寂,仿佛丢失掉了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思想。阳光透过燥热的空气钻进眼里,晃着照亮了一片黑暗,我微眯着眼,吐出一口烟,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里好美。安静的空气,午日后微热的风,轻轻地唤起对季节的记忆。在我的世界里,我失魂落魄地奔跑,迷茫得不知所以然,在我自由的那一刻,我仿佛也因为自由变得一无所有。我是一位地道的叛逆分子,我讨厌拘束的谈话,虚伪做作的表情,不谙世事般讨厌这个世界应该有的礼仪。我自以为自由、叛逆、浪漫主义。可最后我还是被生计所迫,有了一份工作,背井离乡。这时候我也是休班,坐在桥头上回忆一些往事,那是一年的夏天,也是我休班时候的事情,就像这个夏季一样,我休班无所事事,闲得发慌,我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可是我没有见过她,在这个急速发展的社会里,我们有时候通过网络去认识一个人,我从来没有谎言,我也不想用谎言去修饰我任何的感觉,这个女孩真的好美,动人心魄的那种美。当然这绝不是谎言,没有修饰。
可是那一年的夏天我还是用我很多美丽的语言去修饰了我的感觉。我和她频频聊天,热情似火,那时候我不知道我用了无数美丽句子修饰的话去夸奖赞美她,她看明白了几句,而我夸的那些简单的话,她看得很明白,就像任何一个男人对她说的那样。总之,我和她聊了很久很久,那个夏天突然变得短暂而热烈,生命有了张力,血液有了沸腾,我想我写的那些话肯定是堪比优美的诗句,一定是那时候热烈的欢呼声,我找不到了,但我能感觉到我的感觉,那种不像现在没有一丝力的感觉,那是一种绚烂的开放。
我可能爱上了这个女孩,用我尘封的所有的感觉,那些叛逆,那些无言以对的孤独,那些难以诉说的情结,那一种流浪在外,异乡无处安放的情感,一切是那么的动荡不安,而我有了温热的情感,就像冰冷的水面上有了蒸汽。我热烈欢快地追着她,我爱上她了,用了我所有的感觉做成的文字去修饰,虽然我知道我修饰了很多,用了那时的我不成熟的感觉。
我感觉已经全部了解她的时候,我抓住了时机,那年的夏天给我创造了一个机会,微雨在这个小城里飘落。
我说,你在哪里?
她立即回复,我在小城旅馆。
我说这么巧,我现在也在小城。
她回答,哦!
我说起来吧!一起去吃早餐我请客。认识这么久了,正好这么巧。
她说正好我也饿了。
我说起了吗?
她回答说还没有。
我说赶快起床啊,准备去吃早餐。
她说我在弄头发,头发都乱了。我起来飞快地洗脸刷牙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我说,在那里?我去接你。
她回答兰花旅馆。我骑着电动车飞快地逃离破败不堪的出租屋,横冲直撞地穿过狭窄的小路去了兰花旅馆。我的动作快而麻利,就算骑着这车把不太好用的电动车,我也能掌握好平衡,心急而澎湃,那种带有颤抖的心切。我说在哪里?我在细雨中望着旅馆,略带点失望和焦急飞快地打字,根本就没有人出现在门口。
等了一会,我尽力克制用平静的语气又打字说,在哪里,没看到你。
她说我不饿,不去了。
我说我还在雨中淋着呢!其实那就是一场细雨,在我看来只是一场用来消暑用的道具。
又过了一会,她微微透出来头又快速缩了回去,我说我看到你了。过了片刻,她说哦。然后她从旅馆里慢悠悠走了出来。
我们都曾幻想着完美,渴望美丽的人儿解开我们的心扉,我们可以闭着眼享受这个世界里的美好,不对,应该是完美。
没人有人会问起来我见到她的感觉,在这个独自生活的世界里,大家好像都很忙。
她是个美丽的人儿,她使劲地向我走来,不协调的双腿迈着沉重的步子,在我的视觉里她是个瘸子。开始我是想逃离了,我忍住逃跑的心,舒缓情绪冲着她微笑装作不在意她的残疾。在我恍惚的思维里面,她已经离我很近了。我说,走,我去带你。我说,你怎么还不好意思,怕我啊。她说嗯。
我说走,我请客,吃早餐去。我转过异样的眼光情绪,转换成了一种爱恋般的感觉,在微雨里,后面带着美丽的人儿,贴在我的后背,有一种微微的幸福感。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第一次有人让我载着离我那么近,那么温暖。
你们还是不明白我那时候的感觉,她真的很美,她漂亮的脸蛋吹弹即破。如果是另一张脸呢,或许我会逃离,我不敢回头。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蛋吸引住了我,我有了那一刹那的恍惚,我说过,我的心是很善良的,她走近我和我面对的时候,我勇敢地站着,然后我慢慢走近想去帮她,因为她真的看起来很不协调拼命地走着,她贴在我的身后,身上散发着一种芳香,头发在我身上引起的触感和嗅觉,全身自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来自于能分辨出来是女人身上的香味,温暖地带着甜味儿,能中和这细雨中的微冷。那是一个女人身上的芳香,与众而不同。
细雨在这个小城里继续下着,就像我身后的女孩一样柔柔弱弱,还是那样的激动,不过变得温暖起来,她贴在我的身后,我大声强调说,抱紧着点,这个车把不太好用了。我是第一次这样调皮放开自己的欲望。她试探性地摸了我一下腰间,她说,都是肉,肥嘟嘟的。不过蛮舒服的很有弹性。我继续骑着车,她在后面,我们在这么近的距离里面彼此靠近着。
雨停了,又是一个正常的夏天。我们吃着早餐,在芜湖汤包里喝着家乡特有的糁,灌汤包,她毫不客气地把不爱吃的香菜葱花用小勺倒到我的碗里,我开始拒绝喝汤,后来怕她难为情,强忍受着喝了。我吃得满头大汗。我说好热啊!她略带调皮,反而我羞涩腼腆,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说这鸡蛋汤我爱喝。我说这是咱们家乡一种特色的汤。她说嗯。我付了钱,我说带你去一个地方凉快一会!她摇了摇头,她又说嗯,嗯,嗯。我的眼光再次异样,我试探性地说你怎么来小城了。
她说嗯。这时候我才发现她好像听不见。我掀开她的长发,发现有助听器。我说你听不见啊,她可能发现我知道她听不见,她说听不太清楚。我故意一字一字地说她好像也听不见,然而我相信她是听不清楚的。我热情地说没事用手机聊。我用手机打字说,吃得太热了,去找一个地方凉快一会吧。她回答哦。这时候的她还是有点听力存在的,可能在慢慢丧失大部分的听力。
那时候我在小城里买了房子,坐落在一个山头上,地势处在县城中最高的位置,树木葱葱,微风习习,我时常在那一边晃荡,我已经学着丢失掉所有叛逆,所有自由,所有还有是点浪漫的想法。我骑着电动车带着她去了那个山头,那是我熟悉的地方,我们在树下聊天,我总以为她能听见我所有的谈话,侃侃而谈,我们谈得很愉快,不觉中风开始吹起的我的衣衫,这里一直是那么的微风习习。她说你的笑容很好看。我还以为她夸我笑得好看,我沾沾自喜以为长得好看。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我去旁边的小店找了一把椅子坐着,她坐着我站着。我们时不时地看看风景,我说这片风景很美,你看那树,那白云,那蓝天,那出现的彩虹,还有这凉爽空气,真是美好的一个下午。
我意犹未尽说着我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所认为好笑的,我一遍一遍地说着,我哈哈大笑,嘴里止不住在向她诉说着,我真的说了很长时间,她只是偶尔问我几句,当我说完的时候,这个下午的天开始慢慢变得灰暗。
我说你还要回去啊,回乡下老家。你别回家晚了,父母担心。因为我知道她是残疾人,在外面时间太长家里人会担心。
她说没事随着时间我越发担心她回家太晚,开始执意送她回家,我说你准备去哪里,她说你看着来吧我听你的。我说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因为我们乡下老家离县城很近的。
她说好吧。在她听不清楚里和我愉快的谈话里,这个下午渐去。
我骑着电动车送她到车站,带她到售票处买了票,在一群曾和我有相同异样的眼光里送她来到通往乡下的客车。
她和我招了招手,我说再见。转身离开,兴奋地骑着电动车漂流在风里,风重新吹起了我的衣衫。
在丢失的那些记忆里面,我开始迷失,迷失到找不到自己的想法,我翻了个身,把眼光望向这间不属于我的房间,窗户外面是蓝色的天空,窗户开着,冷风阵阵,窗帘之间的两指间隙冻住了我的目光,我陷入沉思,身底下积聚的温暖感染着我缠绕着我,深陷温柔乡里,我知道记忆也终究会败给时间,深刻不深刻的,本来我总想有机会会完美回忆出来,完美记忆出来,可是我也败给了时间,败给了人世间,我被磨平了的棱角,还是突兀的回忆,眼角湿润,心有所思,这一刻我迷茫地看着,只是看着,深深挣扎在回忆的漩涡里面。
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弯曲的小道上,四周荒无人烟,可是我的血液在沸腾,打工的我从大都市回到热闹的小县城再到乡下,我体会着孤独和热情的递增,我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当时描述她的语言,可是没有找到,在我记忆深处我还记得,仅仅记得这么一句话了,你骑着红色的马风驰电掣,这个夏天有属于你的自由。当然我当时写的比这个好一万倍。
在摩托车发动的轰鸣里,我的血液被烧到鼎沸,我们相约一起去赶集,在拥挤热闹的人群里去相约的地方,吃着煎饼果子,她说她喜欢吃牛肉粉条。我们吃完饭逛了一大会儿,她说她是以去她姑家住几天为由才来赶集的,赶完集必须去她姑那里,我骑着摩托车和她一起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我感觉天空如此空旷,大地如此广博,前面有颗诺大的柿子树,我们坐在树下,我和她又聊了很久,我想我当时可能真的是孤独,后来我一直强辩有些人注定承受孤独。
我不怕孤独,也不怕单身,啥时候给我点灵感,或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有时候我想当个作家,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发挥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做。那时候我就是孤独,孤独到发慌。当然我也没有想象力,只有平仄的生存空间。
前面来了一辆农用拖拉机,我起身她也起身,我们道别,我们小心翼翼,像是偷了糖块的小孩,我们挽别。在她离开我的时候她看向我,指着她的车说这个车的跑马灯很漂亮白天看得不明显,那时候我感觉到她对这个车的喜爱,一辆名牌电动封闭三轮车,她说这是她的马,可以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因为她的腿不好,不能走远路,近路走起来都费劲。我们再次道别,她摆摆手,我也跟着她的动作摆摆手,她骑着她的马走了,电动车很新,在夏日里闪闪发光。而我心里还回味着我和她一起坐着的时候,我能闻见发香,女人的味道。我和我的摩托车还有摩托车里的汽油,兴奋地沸腾着,飞速奔跑在乡间的小道上,这个夏天也有属于我的自由。
又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休班,她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的记忆里也是夏季,她发信息给我说她要来看我。我喜出望外,感动至极,她把她的马停到乡镇的酒家一所大院子里面,然后坐上通往小城的客车,我在焦急等待着,骑着我第一次见她的那辆破旧不堪的电动车,我记得我等了许久,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时间漫长到爬到我的手上爬到我的身上慢慢渗透到我的皮肤下面的心里面,砰砰!咕咚咕咚,砰砰心跳声,我焦急地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手心里激动得出了汗。她来的时候戴着墨镜,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真的很时尚,像模特儿一样装扮一新,她的身材真的妙蔓多姿,长着一张完美无暇的脸蛋儿,简直像极了我的梦中情人,这就是一个美丽人儿。她艰难下车,迈着不协调的步子,也没有太明显,她向我走来,安定了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我带着她,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