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姐不惊不讶，更不过问，实名制登记也取消，看见人家来，就领着他打开房门。王淑雅问于姐，她只是谈谈地笑了一下说：“这里面学问很深，你不需要知道，也别多问。”
　　 听了于姐的话她再也没有问过，一天天地在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她觉得自己站在购物中心电梯口，上来的有男有女，也要老的少的，更有有学问的，也有没知识文化的，什么人都有。她一个人正想着，电梯里走出刘玉红来，笑着向她走来，看见她站在过道里说：“今天怎么有闲时间站在过道？”
　　 王淑雅笑了笑说：“你有闲时间上来，就不让我站在过道休息一下？”
　　 “你是忙人，我在这里胡混，咱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也有着不同的工作。”
　　 “你是客房服务人员，我也是，怎么不同了？”
　　 “六楼历来都是达官显贵，非官即商。”
　　 她俩个嬉戏着，笑着说着。朋友就是朋友，也是同学，几乎无话不谈，在一起斗一会嘴，才说正事。王淑雅觉得刘玉红基本没有什么正事，刘玉红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是正事，两个人笑着逗着，来到客房坐下。刘玉红很认真地说：“我找了个对象，今天下午一起去吃个饭。”
　　 “有对象陪着还需要我，我不去当这个电灯泡。”
　　 “你看看，我好心好意叫你吃饭，你却推辞，又不是叫你喝耗子药。再说，你第一月发工资请了我和姐妹，我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顺便看看我找的对象。”
　　 王淑雅看见推辞不过去就答应了下来，觉得应该放松一下，一天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地，像是在做卧底，也像个特务。
　　 刘玉红走后，她来到于姐面前向她请了假，于希贤没有说什么就答应下来。她觉得这个王淑雅干什么都认真，细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尽量庇护她，也护着她，农村姑娘毕竟老实，本分。她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不惯，气得想走，是丰厚的收入将她留了下来，才走上领导岗位。
　　 我于希贤已经是半老徐娘了，他们说一些怪话，或者轻狂的举动，她根本不予理睬，有什么，就那么回事。多年来，男人多半看女孩子，很少有人约她，有的男人根本不配相约，也就拒绝了。在这里，她遇见过三个男人，一个是电视台的编辑，带着眼睛斯斯文文地，看上去像郁达夫。她们相约过，在一起无话不谈，也经常来看她，就是现在见面也很留恋，可惜人家有家室，自己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都是女人。没有男人的女人会枯萎，枯竭，也会未老先衰。丈夫失踪的后的那两年，觉得自己活不下去，要跟丈夫而去。可是，丈夫要是活着怎么办？去非洲寻找丈夫太远，只能活着，慢慢地寻找，等待。
　　 第二个男人是剧团团长。虽说现在地方戏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边缘，却随市场走进农家，红白喜事，庙会，将整个剧团划分为各个小组，走进农村。国家发工资，他们挣奖金，添服装道具，将原始的地方剧种保留下来。当然，就是剧团关闭，机构依然存在，团长到什么时候都吃国家饭，原来的占地经过时代发展，都成中心位置，这一项团长三代人都花不完。
　　 这个团长油头粉面，是个小生出身，一直在女人堆里，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体贴女人，动不动给你来两嗓子，拉着你跳舞，轻手轻脚，像只猫一样，一会串上肩头，一会扑到你的面前将你抱住……
　　 女人有最烦躁的几天，这样的男人刚好可以弥补这个空缺，风情万种地给你开心逗乐。于希贤觉得，唱戏的最懂性和淫，好像在娘胎里就学会男欢女爱。是不是演员都是这个样子，她们是遗传还是古代皇宫里走出来的太监，上辈子只看不做，这辈子只做不看……
　　 当然，这类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充其量是个鸡的另类，也是人类经过筛选漏下来的残渣，最坏的是他，最没意思的是他，最让人反感也是他，像饿狼一样看见什么都是女人，恨不能从女人下边钻进去。
　　 第三个是信合副主任，给他买包香烟，剩余五毛钱都要问问，像计算利息一样。听上去是农村银行，农民的银行，于希贤说自己要贷款，嘴一张既要钱，还要陪他睡，要不别想贷到款。她觉得这样的货色都能进入银行，这号东西居然是二把手，财迷心窍，色迷心窍，是个市井无赖。
　　
　　 7
　　 于希贤认为，世上的好男人有，都在和睦的家庭里，身边有好妻子，好女儿。外面跑的那些人，是脱了绳的野狗，闻到腥味就跑，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狼行千里吃肉，狗跑十里吃屎，这样的狗，不知哪里弄了点钱盛气凌人。
　　 王淑雅和刘玉红走进一家酒店的时候，里面灯火辉煌，吃饭的人吵吵嚷嚷，一个大厅坐满了人。她们来到二楼，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她俩走进雅间。这是一个很小，很饱满的房间，装潢精致，窗帘紧闭，室内的温度适宜，圆桌明亮，看上去像个乖巧的小孩子。桌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半袖上衣，带着眼睛，头发高耸。胖乎乎的长脸上出现断层，另外长出一些肉来，横横地凸起，给人一种过于饱满，且有生畏的感觉。他看见刘玉红领着一个女孩走进来，知道是她的同学，刘玉红给他说过。他站起来满有风度地说：“你们来啦！快坐，遇见两位美女今生有幸！”
　　 王淑雅看了他一眼，觉得今生再也忘不了他，是个贴上标贴的男人。她想不通刘玉红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自己才大多，怎么不找个年龄相仿，双栖双飞的男孩？她正想着，看见他将菜单递过来，王舒雅起身说：“你点菜吧！点什么吃什么，你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姐妹，也是同学。”
　　 王淑雅说完看着他点菜，用笔很快在勾画，一边翻着菜单。忽然她发现，这个男人一只手上长着六根指头，就在大拇指旁边，很小的、且弯曲的软指，随手在晃动。他很快点完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相信这些菜都是你们最爱吃的。”
　　 刘玉红看着他说：“等品尝过后才知道，才认识几天，就知道我的口味？”
　　 他笑了笑说：“有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忽略了一辈子，总没有品出夫妻味道。有的人从身边走过，感觉就会知道可以相惜相爱。有的人在一起走过千山万水，却永远走不到各自的心里。有的人一次相遇，就可以改变一生，共同走上幸福的道路……”
　　 刘玉红笑着问：“你是诗人？”
　　 “我写了多年诗，认识你才知道诗怎么写，什么叫美丽，叫留恋。”
　　 刘玉红笑了笑。王淑雅觉得这个人很会伪装，那些诗意绵绵的话语都是哄女孩子的上品，就是名诗人，这个年纪跟他过日子，身后的孩子都很麻烦的。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觉得各人有各人的路，想法不同，道路就不同，也是生命里十二盏明灯，那个灯最亮，就是自己所走的方向。
　　 吃完饭走出来，王淑雅对刘玉红说：“我先走了，你俩聊聊，可以漫步于灯前月下。”
　　 刘玉红不知道为什么，就要跟着她走，那个男说什么她都不想跟他去，说自己晚上要值班。刘玉红和王淑雅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路灯里，两个人才慢慢往回走。刘玉红跳跃着，哼哼着歌曲，像一只快乐的鸟儿。她笑着问：“淑雅，你觉得那个男人怎么样？”
　　 “你是玩还是真正找对象？”
　　 “可以的话就是对象，不可以就玩玩，有何不可？”
　　 “你在玩你的青春，也在玩永远找不回来的梦。”
　　 “青春不玩也会过去，几乎所有梦过去了不玩也找不到，为谁保鲜，为谁守青春？难道有个男孩在为你守青春吗？在等待你吗？”
　　 王淑雅笑了笑说：“你说的对，也不对。是人就要有人样，都去保鲜青春，守住青春，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就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也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俩个人在路灯下，在人生的道路上走着，对抗着，就像两只鸟儿，一个说去西边，一个说去东边，一直对抗到宿舍，还在谈论。几个女孩听到她们的谈论，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中一个说：“要我说，找到大款最好，他要的是身子，我需要钱，等他死了，楼房汽车都是我的。”
　　 另外一个说：“那就要找一个七十多岁的，很快将他累死，挣死。那样才能尽快得到钱财。”
　　 刘玉红笑得捂住嘴背过气，半天回过神来说：“七十能干什么？就是用钳子拽，那东西都拽不出来了，要想累死他，就得用壮阳药……”
　　 王淑雅笑着指着她问：“你被吃了壮阳药的男人玩弄过？”
　　 一个女孩抢着说：“你真是土老帽，嫖客随时都有壮阳药，宾馆也有，只要你掏钱。他们就想从女人身上赚回自己所掏的钱，死命地进入，不累死他才怪……”
　　 后来，她们关于找对象，几个人意见不同，看法也不同。四个人认为找有钱的，年龄没关系，享乐为主。两个和王淑雅不这么认为，自己创业挣钱，做人上人，何必依附在男人身上……
　　 接连几场雨过后，天气一下子凉了下来，初秋的阳光很诱人，城市被清洗过后，脸白净了许多，眼睛也明媚了，透彻了，一眼可以望到城市的边缘，特别是站在六楼的窗户上，能看见周边的村庄，袅袅翠烟，以及青纱帐。看到这些，王淑雅就想起自己的村庄，也想起父母和哥哥。他们好吗？出门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她必须给自己买一部手机，也想给家里装部电话，要是有信号，也给妈妈买部手机，随时可以听到她们的声音。
　　 电话可能不行，没有拉过线，只有手机方便，只要有信号。她一直想给自己买手机，就是舍不得，父母怎么样挣钱，每分钱都来之不易。但是，她每每看到姐妹们玩手机，就羡慕得要死。她已经跟姐妹们学会了电脑，开关机，上QQ，添加朋友，搜寻网页，觉得电脑是个好东西，块头不大，里面什么都有。不过，有些网页被姐们点开偷看，她看到赶紧走开，心惊肉跳，却十分想看。少女的好奇心，少女藏在心底的秘密就像没有开的花苞，既神秘又充满童话，想不来一个男孩子长大以后的变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们都偷偷地看过了，有的姐妹不但看过，也是用过，其中的美妙只有自己知道。王淑雅没有看过，也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瓜葛，如同一潭清水，即使有人投进一粒石子，不久就变清。
　　 有时候，她一个人打开电脑，将网页打开，听见脚步声赶紧关掉，生怕人走进来看见。她为这个神秘了好一段时间，在一个雨夜，她终于看见了，越看越觉得自己成为一张纸，飘了起来，一会飞到这，一会飞到那，到底不知飞向何处，一点目标都没有。
　　 她将这个秘密一直埋葬在心底，遇到一个人静下来时就会想起那些场面，不由得躁动不安，好像全身有很多虫子爬。也像有个部位触了电一般使她颤抖。有时候，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那女人醉生梦死的样子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不敢想外国男人，走在路上也不敢看男人的敏感部位，好像都明显地露在外面，而且耸立着，像一门将要发射的迫击炮。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慢慢地平静下来，那些东西慢慢地不清晰了，也不敢再看了，没事就搜农村天地，致富经以及养殖、种草种树。多半时间在看韩剧，跟着女主角笑，跟着女主角哭。在一个偶然的时间里，她发现了《激情与速度五》，简直看得让她酣畅淋漓，怎么也看不够。她觉得美国大片就是宇宙，其他的电影是一个星球，看上去总是软弱无力，从音响到效果，明显不能比拟。
　　 手机买到手的时候，姐妹们都要祝贺，并且说：“不祝贺丢的就快……”
　　 没办法，王淑雅只能寻找到一个清闲的晚上，和姐们去吃烤肉，喝啤酒。于姐也在其中，她喝啤酒让所有姐妹佩服，鸡虫杠子吆喝得让服务员都笑了，一个个端着大杯，觉得这帮姐妹像男人。
　　 于姐喝多了，刘玉红也喝多了，还有一个叫张倩的也喝醉了，三四个人连背带抱一个，将这三人弄回宿舍。已经是午夜了，喝了点酒的王淑雅怎么也睡不着。就在这时，柜台打来电话，手机铃声惊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响。她拉开灯，听着姐妹的鼾声，拿起手机看到是柜台打来的，问明情况赶紧起身，有人要玩，需要她端茶倒水。
　　 最近风声很紧，党中央要换届，南海也闹腾的厉害，这些玩的人由傍晚转入深夜。她不想去，叫翟晓慧顶替算了。然而，来了两拨人，一个人不行，她只得穿上衣服鞋子，跑进电梯，以及快递速度上去。
　　 她酒喝得最少，也清醒，别的姐妹虽说没醉，都喝到位了，怕别的人出事，只能叫她。她也清楚这一点，尽量离人远一点，别让客人闻到酒味。
　　 她打开门的时候，棋牌室坐了十几个人，已经开始玩了，一个个吆喝着要茶要水，有的想喝咖啡。一个人说：“别叫嚷，夜深人静你那样叫喊，是怕人听不见还是咋的？”
　　 人都静了下来，王淑雅尽快给他们端来水，在他们面前闭着气，走进卧室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掏出手机连上网络，一个人看着。她看着看着，一个晃动的镜头出现在手机，使她一下子联想到电脑上的画面，赶紧关掉，还偷偷地向外张望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壮阳药无孔不入，想什么时候出现就出现，不管大人小孩，随时出现这样的画面，怎么受得了？不是将人带向深渊吗？她关掉手机坐着想着，我们的国家成了这样，后代能学好吗？能好好学习？她虽然管不了这些，却很愤怒，觉得这是一种流毒，不根治就会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