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尘世喧嚣 独守一方宁静(散文)
这是一处躲在楼群深处的小酒馆,或者称为小餐馆,门前没有招牌,也没有招徕客人的挂幌,是一处靠着为数不多的回头客维持生意的一家小店。店里只有老板一人,是厨师,也是服务员。从招呼客人,到做饭端菜倒水,再到报账收款,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撑着。
小店是一户位于一楼的住宅,两室一厅,稍加改造,简单的装饰,正卧是客堂,次卧是主人的居室。店内有四张餐桌,摆设简洁,品种也是大众化的饭菜,店主只是以起早贪黑的劳作赚取一些辛苦钱维持生活而已。
有一段时间,大约有近一年的光景,我一个人居家的时候,常常光顾这家小店。小店距离工作单位10分钟左右的距离。下班不急于回家,忙一些白天没有做完的工作,或者写一些无关紧要的文字,或者天马行空地记录下自己的心境。大约下班时间过去1个小时的光景,当然有时候也是两个小时后,肚子有饥饿感的时候,关灯关门,迈着悠闲的脚步去那家小店。那段时间,每天从家到单位,再从单位到小店,吃过晚饭后再从小店回家,基本就是三点一线的行程。
我习惯于坐在靠门的一个角落里,要一碗小店的特色小吃——羊肉烩饼,如果有刚出锅的包子,或是韭菜盒子之类的换样的主食,老板就会征求我要不要换一下口味。老板很诚实,经营的小店童叟无欺,货真价实,老板推荐的食物我一般都是欣然接受。
老板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我就坐着刷手机。如果来了客人,我会示意老板说,我不急,先去招呼客人。老板知道我是来消磨时间的,也乐得先把我放在一边去招呼那些急于吃吃喝喝的顾客。
那天我是淋着毛毛细雨走去小店的。其实这样的小雨对于炎热的秋老虎天气来说,正是解暑纳凉的清凉剂,淋不湿衣服,却洗刷了空气中的污浊与燥热,感觉很舒适,也很清爽。坐在小店里刷手机的时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听到了雨点敲打铁皮的声音,这种落雨的声音让我想起小时候趴在窗台上听雨声的情景。小时候的阴雨天,不能出去疯跑,闲在家里又很无聊,常常隔着玻璃窗看雨点在水坑里跳舞,听雨点敲打小棚子上铁皮的声音。我想小店的外面或许也有一个铺着铁皮的小棚子,也许有早些年那种铁皮的洗衣盆之类的旧物。
或许因为下雨的缘故,店里没有客人,店老板很快就端上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烩饼。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边独享着美食一边浏览手机里的文字。我喜欢这样的氛围,一个人静静地,没有喧嚣,没有干扰,就像一个人蜗居在家里一样自在,肃静。有人说一个人独处有寂寞感,而我却喜欢这样的氛围,我甘于寂寞,却从没有寂寞的感觉。一个人在家,捧着一本书,静静地在文字里行走,与书中的人物对话,甚至把自己当成其中的一个角色,在文字中一直行走到深夜甚至到黎明。
我刚刚放下碗筷的时候,店里来了客人。
原来,窗外早已没有了落雨声,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进来的四位客人是这里的常客,看上去都脸熟,他们习惯地坐在靠窗口的位置。
老板拎着一壶水跟进来,边倒水边问道:“还是四个菜?”
“老规矩,老板快点做,今天饿了!”四个人坐下来,顺手拿起窗台上的一副扑克牌,熟练地洗牌、抓牌,斗起了地主。
“老板,拿瓶酒!”他们斗地主输了是罚酒的,在饭菜做好之前一瓶白酒基本就会被喝光。这是他们每次来这里吃饭时候一道不可缺少的程序,也是他们喝酒前的一个插曲。
伴随着摔扑克牌的声音,吵闹声,喊叫声充满了小店,有限的空间不再寂静了。
在他们正式喝酒之前我应该选择离开了,这样的环境不适合我继续坐下去。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酒,恰恰是为了远离酒。我是一个很讨厌酒的人,常常编造各种理由远离或逃离不喜欢的酒场。
说起来,我应该是一个很难融入当今社会的人。现如今,很多人很多事都是与酒密不可分的。谈感情的,聊天叙旧的,求人办事情的,或者已经办成事情的,都要用酒来联络和加深感情,用酒来答谢和表达心意,都是以酒的浓缩和沉淀,去培养和延续一种生生不息的关联和情感。
曾经努力地让自己的思想和行动与时俱进,去融入身边的人,融入各式各样的场合。原以为自己努力去做了,就可以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人。后来才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无法做到与时代发展高度一致地接轨。与以酒为伍,与以酒论英雄,与宁伤身体不伤感情的理念无法保持思想和行动上的统一,以至于最终站在十字路口上,无奈地选择背叛和逃脱。
一处小小的餐馆,囊括了吃喝拉撒一切与生命有关的事情。而我却喜爱独自坐在这里享受人生的这一简单却又必要的过程。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远离喧嚣、远离尘世的寂静空间,却在一个又一个的傍晚,又不得不以亲历者和旁观者的身份来体验一个沉静或喧嚣的缤纷世界。
置身忽而大呼小叫,忽而又狂笑不已的喧闹声,我无法对身边的事物无动于衷。尽管我躲在角落里,弥漫在空气中酒的味道还是让我难以接受,这种气味把原本清静的空间冲击的摇摇晃晃。因为一张牌或一杯酒的争论声更是充斥着我原本宁静的耳膜。当然,自己喜爱寂静,没有权力让别人闭嘴。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己。我从座位上站立起来,逃离了被几个精力充沛的巨人吵闹成了乌烟瘴气的浑浊世界。
那天傍晚,确切的说是那个晚上,我是用两只脚丈量着马路回到家里的。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一个人独自行走的心境格外轻松。我以散步的姿势,漫步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在一盏盏路灯下,看着影子被慢慢拉长,又慢慢变短;在没有路灯的地段,我无聊地数着疾驶而过的车辆,努力地辨识着经过的每一辆车的车标。那个晚上,我把自己的肉体连同自己的灵魂,统统交给了喧嚣却又寂静的夜色。
风在雨后的秋夜缓缓吹来,几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落在身上,又落在脚下。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是那种秋雨之后的秋凉。这时我才发现夜已经深了,路上很少有行人,连车辆都很少了。
喧嚣之后,终于是一片清静的世界。
(编者注:百度检索为原创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