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涵】沉默,一个不得已的选择(随笔)
不知人们有没有发觉,现实生活中,善于抬杠的人越来越多,狂妄且听不得别人好言相劝的人越来越多,信口雌黄、说话极不靠谱的人也越来越多。远离这些有伤风化,及无聊的是是非非,使自己得以开心、清静地过日子,确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一
实行土地大包干的经营模式,提高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粮食产量大幅度提高,从而摆脱了贫困和饥饿。此外,实行大包干,农民有了充分的经营自主权,大量农闲时间可以外出打工或做生意,农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在乡下,小洋楼、小轿车已非常普遍。人们的穿着打扮及生活习惯,与城里人也没什么异样。电器、煤气、自来水、时兴家具,以致身体保健、文化娱乐,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这一切耳目一新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变化,理应得到亿万人民的拥护和支持。
可是,在全民乐享小康、其乐融融的社会里,不协调、不和谐的声音一直都未曾中断过。如果你说现在农民能够吃饱了,马上就会有人说,现在人吃的东西不环保、不健康。难道像改革开放前一样,人们被迫吃野菜、吃树皮、吃山芋干,甚至因营养不良而得浮肿病、以致饿殍遍野的日子更好过吗?
如果你说农民富裕了,就会有人说,贫富差距拉大了。他们最想要的就是干活大呼隆,平均主义,如同原始人一样的生存模式。
一块儿镖穷、受累,贫富差距的确不是很大。张家住土坯房,李家也住土坯房;张家人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李家也穿得破破烂烂。但这样的生活,是人们从心底里真正想要的吗?说良心话,就是那些改革开放前,在大集体或社会上沾了便宜的人,让他们过着朝不保夕、贫困潦倒的生活,他们从心底里也不一定真想要。
人的智商和能力是存在差异的。有能力且又善于奋斗的人,生活过的好一些,是必然规律,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喊“均贫富”的人,意思是把富人的财产拿出来分给穷人,甚至把不同职业的人,都异想天开地来一个大调换。
让不识字的人去管理学校,知识分子去乡下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像张铁生一样考零分的人去上大学……这些荒诞不经的事,在我们的社会发生的还少吗?为什么有人昧良心、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与人民大众、与社会现实,颠倒黑白地唱反调?
初中时,我有一个同桌,对学习的认真程度,真算是到了家。考试前,他把数学课本上的题目,一气做了四五遍。结果,一百分的卷子,他却只考了五分。而我因觉得课本上的题目太浅显,连一遍都没有做完,就却考了九十五分。后来,通过参加高考,我有了正式的工作。可我的同桌,他却在乡下劳动了一辈子。绝没有自吹自擂的意思,比起有能力的人,我只是一个微小到不足挂齿的人。之所以说了上述的话,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人的智商是存在着差异的。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生活结局,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是不可以随意随便便地去“平均”的。实际上,就是真的被平均了,过了一定的时间以后,新的差距还会重新显现出来。
大集体时,硬性推行平均主义,有能力的人一天挣十个工分,没能力的也是十个。这种分配方式,有能力的人因能力得不到释放,生活的很压抑。而无德无才、只会阿谀奉承、投机取巧的人,倒是活得逍遥自在。这是一种极不道德的社会现象。
如果你说恢复高考,为普通百姓的子女提供了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马上会有人说,用考试选拔出的人才是高分低能,是书呆子。而用“文革”期间实行的“推荐制”选拔出来的大学生,才是德才兼备的人。
古代选拔人才,有一种方法叫做“举孝廉”。类似于我国“文革”期间的推荐制。举孝廉制度,尽管被统治者赞美的天花乱坠,但由于它在实际操作上,助长了“走后门”的不正之风,被举荐最多的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所以,它注定是短命的,注定要被相对公平公正的“科举制”所代替。正如上世纪五十年代实行的“吃食堂”运动,当初有人提出,把村民们集中起来吃大锅饭,可以节省村民各自做饭的时间,有利于提高劳动生产效率,还有利于提高集体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愿望是好的,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轰轰烈烈的大集体食堂,连两年的时间都没坚持下来,就纷纷地垮掉了。还有,为了赶英超美而实行的大练钢铁运动,社员的铁锅砸了不少,木材烧掉了不少,可最后却成了一场闹剧。
现实是可怖的,社会发展规律是不可以随意逆转的。所谓的“人定胜天”、“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无异于童话,无异于痴人说梦。实践证明,试图用异想天开,本本主义,形而上学的观点改变命运或改变社会现状,最终必然会被碰的头破血流。
因退休在家闲的无聊,前段时间我写了几篇反映因改革开放、国家和人民生活发生巨大变化的文章。可是,不怀好意的人看了以后,就在文章的评论区进行恶意地诋毁、诽谤。说什么,我是改革开放的既得利益者,是在污蔑改革开放前三十年我国所取得的历史成就,是在宣扬历史虚无主义,等等。
因说了几句实话,就招来了那么多的非议,甚至有相处较好的朋友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看来,话,即使是实话,在我嘴里,也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只能强行地咽在肚子里。
二
中国有一句古诗,叫做“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现实社会,得志者偶尔“猖狂”一下也便罢了,可那些平庸的、不得志的乡下人,竟也变得毫无厘头地猖狂起来,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了。
升学实行推荐制的时候,我尽管学习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家庭成分也好,却没被推荐上初中。父亲和哥哥带着我,一同去找负责升学的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校长,那人竟蛮横地说:“升学不按成绩,成分好的也不一定能上。越是想上学的人,越不能让上。就是这么规定的,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秀才遇到了兵,在当时恶劣的政治环境下,我满腔的悲愤,只能强忍地往肚子里咽。
有句俗语,叫做“狗肚子里盛不了四两香油”。或许是体量和格局小的缘故,每每有了不顺心或喜出望外的事,我都试图用笔去表描绘出来。久而久之,许多人就认为我会写东西,甚至恭维我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可是,言多必失,话说多了,就会使人烦,就会引起人的反感。
老婆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自然能与她和谐相处的人,也通透不到哪里去。因为我夜里写东西,常常影响老婆的休息。她烦了,就对我吼道:“写,写,有什么好写的?和我要好的人看了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胡编乱造的文章,人家都恶心死了,你还觉得美滋滋的。”
我说:“我又没指名道姓地写某些人和事,爱看不看,有什么好恶心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恶心我?”
也有人给我传递这样的信息,说我一个退休的人,整天写这写那,目的就是为了出风头。不想想自己已是一个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还妄想出什么名啊?有什么名好出的?
写点东西,就引起别人那么大的反感,究竟动了他的哪根神经,我真地想不明白。
前段时间回老家,有人当面质问我说:“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盖别墅,你为什么不盖?”我说:“虽然退休了,可我还在外面做点小生意,并且儿女们都在城里安了家。在老家盖房子的话,暂时没人居住。再说,手头上的资金也不太宽裕,盖房子的事以后再说。”那人嗤之以鼻地说:“表面看你吱吱呼呼的,没想到一辈子快过完了,你竟混成这个样子,连一座楼都盖不起来,也不怕邻里百舍看笑话。”
就这等水平,眼看着再说下去,对方就要恼羞成怒,我连忙退避三舍,再也不敢继续言语下去。
对于乡下人忙于建房子或买房子的事,有人几近到了疯狂的程度。明明家里老房子好好的,并且子女都在城里安家落户,一两年也不一定回老家一次,却偏要拆掉好端端的房子重新盖楼。一家看一家,一家盖的比一家高大上,一家比一家盖的豪华。仿佛家里的钱用不了,非要在盖房子上炫耀一番不可。
家里本来没人居住,偏偏要花几十万块钱,盖那么多的房子空置在那里,是不是一种攀比的病态反映?真正有名望或真正有钱的人,做事都很低调,绝不会像一些摇头晃脑的农民那样张狂,更不会把钱用于建造无人居住的房子一类的投资上。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也不过就赚个几十万块钱,到老了,一股脑儿地把钱都投入到房子上,自己不一定能住几天,儿女们更不屑于居住。眼见他起高楼,眼见没人住,眼见他楼塌了,岂不哀哉?
农村人喜欢念叨这样一条谚语,叫做“跟人不睦,劝人盖屋;跟人不和,劝人喂鹅”。盖屋是数额巨大的投资,对一般人家来说,意味着砸锅卖铁,或倾家荡产。鹅吃起食来如同即将“上山”结茧的蚕,亦如同田野里的耕牛,是很难喂得饱的家禽。诱导邻居喂鹅,无异于将邻居推向火坑,是别有用心的行为。
我曾写了一篇有关农村建房子的短文,目的是想劝慰乡下人,建房子要冷静,要量力而行,不可以盲目跟风。既然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并且工作也很稳定,就没必要在老家建造过多的房子。偶尔回老家需要居住的话,把原有旧房子修缮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旧房子实在没了维修价值,推倒重新建造几间平房也未尝不可。一般的家庭,祖孙三代最多也就是十口八口人的样子。为什么要建造二层、三层以致四、五层的高楼。房子常年无人居住,一直用铁锁锁在那儿,这不明显地是给人家看的吗?这不是明显的炫耀和显摆吗?
我有一个同事,被选为乡人大代表以后,他表现得非常激动。有一次我和他出差,当我们正在与客人谈业务时,他不自觉地掏出了自己的人大代表证。事后,对方的人偷偷地对我说:“和你一起来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不然的话,怎么会在我们谈业务时,掏出自己的代表证?”我尴尬地说:“他可是个聪明人,掏出自己的证件,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并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乡下人建房子、买车、婚丧嫁娶大操大办,人情来往出手阔绰,死要面子活受罪,等等的一切,与我同事的行为举止,倒像是一个异曲同工的、遗笑千古的笑话。
因观点相左,个别人就在我的文章后面留言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城里买不起房子,才在乡下盖房子的;一旦在城里失业了,就回农村过田园生活……”等等。一堆的奇谈怪论,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老家建的房子空置在那里,在城里打工却要花钱租房子住,划算吗?
再说,田园生活并非人们想象的那般浪漫美好。田园生活是用汗水、用火辣辣太阳炙烤下的劳作、用艰辛的付出换来的。城里比乡下要多得多的就业机会。一个在城里都混不下去的人,只在农村靠种两亩土地,或在附近偶尔打点小零工,就能活得下去?奉劝人们量力而行地建房子,脚踏实地地过日子,原本是善行义举,怎么就变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呜呼,世风日下,今日之悲哀也!
三
之所以话说出来人们喜欢听,一是因为话说的有道理,一是因为讲出来的是充满感情、掏心掏肺的话。老家人有句方言,叫做“从肋叉子说话”。意思是指有些人刻意固守“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教条,从不愿与别人说知心话儿。偶尔相遇,实在没了办法,才不得不假惺惺地、言不由衷地应付几句。其声音必然是从“肋叉子”发出的,无不使听者感到冷若冰霜、头皮发麻。
庄户人见面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吃了吗?”仔细品味起来,这绝不是掏心窝子的话,而是一句虚假的废话。如果没吃饭的话,他真的能请我吃饭吗?显然不可能。尽管这话尽人皆知是假话、客套话,但说出去能不能兑现,无伤大雅,没人计较。于是,人们爱说,也爱听。
我认真分析了一下,个别的庄户人除了“你吃了吗”这句话以外,还真没有多少经得起推敲的话,甚至于很多话都是从肋叉子里边说出来的。
父亲曾讲了一件他走亲戚的事。那亲戚问我父亲说:“听说你在生产队表现的很积极?”父亲说:“做好事表现的积极,这没有什么过错。做贪占小便宜的事,要是表现积极的话,就坏了良心了。”那亲戚又问我父亲说:“听说你会相面,能给我看看今后的运气怎么样吗?”父亲便冷冰冰地说:“但能行好事,何须问前程?”这亲戚与我们家有非常近的血缘关系,且问话人又是父亲的晚辈,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他的名字。相信,冷静下来以后,他定会为其对长者“大不敬”的行为而懊恼一辈子。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我们一家人从外地逃荒返回老家,同时带回了一个北极星牌的机械挂钟。家里有挂钟,有的邻居就表现得不淡定了。有一个人和我半开玩笑地说:“家里有挂钟和没有挂钟的,一天三顿饭不都能照常吃饱吗?要那个挂钟有什么用啊?”那时候,我还小而不谙世事。现在想来,这话怎么有一种吃不到葡萄,却说葡萄酸的味道?亦或是人有喜庆,便产生了妒忌之心?
前两年,我和老家的一邻居闲聊,他把话题扯到了村里与我一同参加工作的人身上。说那个人在城里买房,买车,还有数量不菲的存款,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一般的人没法子和他比,云云。在我听来,他话里话外,都有一种“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意味,让人觉得极度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