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逼“税”上门
　　 这天早晨，东方有些晦暗。一层层乌云围住太阳总不让她升出海平面来。如果站在东海之滨，如果站在蓬莱仙岛，欲一观那漂亮的海上日出，未免让人太扫兴了。
　　 早上的店门开开不久，就走进一男一女两个穿兰制服戴大盖帽的三十上下的年轻人。左边胸衣上还撇着“中国税务”的红色字体的长条徽章。覃老板从老婆手里拿了钱正要蹬车出门去市场采购，一看，是税警收税的来了。赶忙放下车将两个收税的年轻人让进楼中雅室亲自泡茶递烟。并命厨房赶快备早点。笑梅说：“快餐部不有现成包子馒头吗？”覃枫说：“那哪行，你去让时兴特制两份海鲜面。”男税警接过烟连忙摆手说：“那就不必了。耽搁你一下谈点事吧！你就是新来的覃老板吧！”覃枫说：“正是，请讲”男税警说：“我今天跟你说，我们马局长说了，政策照顾你的优惠期过了，该“照章”纳税了。覃枫满脸堆笑说：“那是当然，当然。以后，我会按时主动去交！”有些肥胖的男税警说：“不，还是我们上门来收！这是我们的职责！小罗，你算一算，看他们这个酒楼这段时间应该纳多少税了！长得有些单瘦清秀的小罗翻了翻覃老板娘递过来的进出账，又看了看他们立的收税科目，说三个月总共应交税金玖仟陆佰元。覃老板听数字心中一惊。他老婆听了更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是真。她不解地问道：同志，怎么有这多呀！头一个月，马局长不是才收了壹仟快钱吗？”男税警说：头一个月是头一个月，现在是现在；小罗，你把所收项目告诉他们。女税警翻了翻收税票据说，所得税肆仟伍，工商税壹仟贰，行政管理税壹仟伍，国税陆佰元，国土城管环卫费壹仟元，还有地方代管税捌佰元。男税警说，明白了吧，请拿钱吧！覃老板娘不愿起身，她在嘟嘟囔囔，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税呀！是怎么算出来的呀……男税警有些不耐烦的说，没有怎么不怎么。算到这么多你就得拿，快点，我们还要去别处办事！覃老板娘埋怨地望了丈夫一眼，方期期艾艾站起来。覃枫从早起发生的事情和老婆的眼色明白：老婆是在怨他把税务局马局长真的得罪了。她不是起身拿钱，他是想躲开，让男人直接去和他们谈。
　　 正这时，笑梅路过小厅去前边服务台有事见娘在和两个税警为收税的事争嚷嘟哝。她把情况听了个八九分。她从小养成男孩子性格，便冲进去对税警说：“收税的，我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多，你们还收不明白税吗？没关系，你们只管收，你们不告诉我们怎么回事，我去法院请教就是了。”笑梅说话讽刺尖刻。税警听的很恼火说：“这妹子是谁，怎敢这样说话？笑梅说“我怎么不敢，行得正，坐得稳！开店凭政策，赚钱凭辛苦！”两个税警气的坐不稳了。他们猜测定是覃老板的女儿了，见她利嘴一张便说：“既行得正，坐得稳。怎么对交税这么有抵触？”覃老板赶忙唬住女儿放肆：“真是疯丫头一个，不懂事，要你插什么嘴，还不干你的事去！”又向税警赔礼说：“请二位别计较，不懂事的孩子的话！钱，我马上交！”
　　 覃老板陪税警坐着本一直沉默的，老婆与税警嘟嚷争辩时也未插言，见女儿插言把事情弄得渐觉僵起来，对解决矛盾十分不利，且被动的只会是自己。他便大声制止女儿，心中同时想。他们既开始行动是不会让步的，即开始甩过小鞋来让你穿，是不会收回去的！而且今后还不知会有什么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覃老板还想：他们是得罪不起的，只能忍着。这眼前的难题的棘手，与他经营安排酒店生意，驾驭几十号人轻车熟路，克服困难，开拓局面，从心所欲能占有管理主动权完全是两码事了。覃枫望着税警突然上门咄咄逼人的收“税”气势，他开始认同一些处境艰难的经营者说的话的正确；他们不怕正当竞争，就怕各方的管卡压。面对着存在于社会的管卡压，他们只能成为某些人手中的一粒棋子，他让你生就生，他让你死就得死，如戴着紧箍咒的孙猴子本事再大，付出再多，也得完全听唐僧的。不然，那具有念动咒语权利的唐僧一生气，你就得九死一生，覃枫用眼角扫了眼面前已狮子大开口的税警，当然很快与马局长联系起来了。是他那天晚上在牌桌上不会敬神招的是非。你的正义面对着以光明掩盖着权利的制约是无济于事的，只能退让迅速排解。不然，莫须有的罪名一加，你的生意就做不成了。在家乡的小镇上他见到过，现在又轮到自己遇着了。要想继续将生意做下去，不忍是不行了。覃老板的自信心在这个早晨受到强烈冲击，发生了动摇了。转向“忍”字上去了。覃老板向税警赔过礼之后，又笑着让服务小姐给续了水，自己又递了烟，他说道：“我明白了，理解了！又语带双关地说，谁让我们店生意红火呢？多交应该！支援国家建设嘛！当然应该！接着他把欲躲避上楼的老婆喊转说：甭耽误二位同志的事了，你快去银行将钱取了给他们！老婆李翠娥翻着白眼这才悻悻地上隔壁银行去了。
　　 被迫交了钱的老婆仍是唠叨没完。女儿也在骂吸血鬼。覃枫忍下来后晚上又专门开了个家庭会做家人的工作说，这些人就像结了网的网上蜘蛛，是专拣粘上的蚊子吃的。如不让蜘蛛吃掉，我们以后就得吸取教训，比孙悟空还厉害，变得善于从它们的网眼里飞过去，或只在网外飞就有安全感了。这次是我不小心跌了。小峰回来后，我一定要借他的力量扭转形势的不利。
　　
　　 十一、烂仔闹店
　　 想的超越时间的空间，现实往往是无情的剑棒。雄家酒楼这天上午交“税”的烦心事刚过，下午又遇了件更令覃老板夫妇棘手和头痛的事情。
　　 快近黄昏时，天气显得蛮闷热，不散的云块聚拢来，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会，虽转凉了些，苍蝇蚊子还是显得活跃。雄风酒楼里，环境卫生尽管搞得好，因地处城乡结合部，还是不时有苍蝇蚊虫往室内飞，除了地处城乡，这烦人的苍蝇蚊虫的飞进，也许是香气引来的，也许是时雨赶来的。笑梅含梅见状，一边加大电风扇吹，一边吩咐服务小姐手执苍蝇拍扑打。
　　 晚上，只有楼下有七八桌寿宴。聚餐者正在吃甲鱼，盐水鸭，吃着海鲜、山鸡，喝着啤酒，为做寿的长者举杯敬酒，长者银发长须，笑呵呵端坐在燃着大红寿烛和挂着大红寿屏前的摆满美味佳肴和名酒寿糕的大圆桌旁，接受儿孙们和祝寿者的贺拜。覃老板也上茶敬了杯酒，献了份寿礼。三四个服务小姐彩蝶般在席间穿来忙去，这轻盈曼妙的举止配上端庄祥和的热烈气氛，很令寿星和入席者点头称颂。此时，覃老板夫妇的心情本可以暂时忘却上午那不合理的纳税之事，显得松快些的—
　　 不料，这时有七八个曾令覃老板担心到来而终于出现的烂仔帮正朝雄风酒楼走来。他们是属那一伙的，是不是就是兰马二位土太岁的公子帮呢？但见渐渐近了的口哨声中，在淫声浪语中慢慢走过来的为首两人，一个蓄着大披头，戴着蛤蟆大墨镜，留着八字胡，嘴里吹着口哨身材略显单瘦；另一个则是显得肥头大耳，他蓄着大分头，也戴幅太阳镜，半边脸呈烧伤状的大疤痕，让人一见就倒胃口，好像有只手还截过肢，但罩在长袖里看不见。跟紧在他身边一起走的是个留披肩长发穿着既新潮又怪异的小姐，一对丰乳比北方的大面包还大，撑在网状黑色汗衫里。汗衫都有被冲破的危险。肉欲的乳沟很深很滑，不知掉进去多少下三烂男人。她手里牵着条杂色哈巴狗：放浪的双眼有些与仗势的狗眼相似，她一口一个兰哥，身子几乎有半边贴着兰哥走。相距他们三五步的人众，大都穿得五花八门。花的，兰的，青的，白的，长的长，短的短。但下身都着紧包屁股的牛仔裤，杂色人群中，另有两个光头又显得令人刺目。他们相互叫着绰号儿，什么独角蟹，野山鸡，什么扫把，大灰狼……这时，覃老板隐约听到单瘦身材的大披头对叫兰哥的说：“表哥，今天咱们就在这雄风酒楼闹他一夜怎么样？满脸疤痕的兰哥说：表弟，要得！他们开张时我们去外地发财去了，没赶上趟。今晚就叫新老板补补课，也好叫他们认识咱们。瘦个大披头说：正和我意。听咱老爸说，这酒店换老板后比原先大不同了，还听说有几个小妞蛮不错，看能不能帮表哥找个理想的压寨夫人？”姓兰的表哥说；“进去了再说吧，四方好摘花，不定就在这里，别看我这样，老子要摘的是名花呢。”叫扫把的光头赶忙趋上前献殷勤说：“大哥，这店里有名花，我听人说起过，这姓覃的两个女儿，那真长的天仙女似的！”覃老板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他早去通知家人作预防准备去了。躲是不能的，只能灵机应变。听说店里有名花的烂仔帮头精神大振，那就更好！只要咱弟兄相中了，还怕他不同意。咱们的老子一个管税，捏着他的脖子，一个是土皇帝，提着他的脚跟，要他往东不能往西的！“瘦个表弟还说，我们在外干的事，老子们是不怎么过问的。姓兰的表哥又说：真有名花被我相中了，我爹也表过态。小时候他欠了我的（指被烧伤一事），他一定为我娶房好媳妇补偿我！我不出面动粗，老爸也会替我把事办好的！”烂仔帮便羡慕起哄，大哥你真有个好老爸！”披发浪女便有了些不高兴，兰哥，你又在哄人，你当初不也这样说过相中我吗？你爸几时认过我做儿媳妇…说得烂仔们哈哈大笑，扫把索性说：“你想把骡子提高到马的身价，得了吧，你只有当公共汽车的命！”浪女愤怒，上前将扫把揪了一把，“去你娘的，闭上你的乌鸦嘴！”大伙继续嘻嘻哈哈，说长道短已走上了覃老板酒店的门阶。门楼上几盏大红灯笼照着一群牛鬼蛇神快闯门而入。
　　 覃枫在里面布置叮嘱过后，赶快来到酒楼门口迎接。他明知今晚来了一群虎狼，还是满面笑容对他们说：“欢迎各位哥们小姐光临，楼上请！”
　　 他们自不客气，旁若无人的穿过大厅，径直登上二楼进入雅间落座，他们落座在“海南厅”中，莲花壁灯聚焦着七八张怪诞的嘴脸，披发浪女的小狗也大咧咧地坐在她身旁的地下。它瞪着眼，伸伸红红的舌头，看着端茶倒水也忙得脚板片响的服务员小姐，还不时汪汪叫两声。真有些狗仗人势。进门前被同伙戳痛过脊梁的披发浪女看到生得水灵的小姐们为她和哥们忙个不休，又有了几分放浪形骸的得意！烂仔头兰表哥把茶水接到手里对送茶水的小姐说：“你对老板讲，咱哥们今晚要尽兴，不要问吃什么，有好的只管上。”他说着还把小姐的屁股摸了一把：“嘿，真肥嫩！”烂仔们一阵淫声狂笑。另一光头烂仔说：“比咱野山鸡的如何？”披发浪女知是取笑她，佯怒道：“大色狼，我的屁股比你的脸还嫩，你还有什么说的！”又是一阵浪笑。兰表哥说：“活该！谁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罗！”“老大，你既是只虎，我看你今晚又能吐出几颗象牙来罗！”又是一阵狂笑。
　　 楼下的寿宴经不住淫声浊浪的干扰，赶快结账，骂着一群流氓扫兴提前散了。
　　 覃枫夫妻和酒店工作人员知道来者不善，已弄明白了他们就是兰马二位土太岁的公子哥为首的烂仔帮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覃老板懂此道理。恨只能咬牙藏在心中。他表面上还得和善地接待，不能有一点点怠慢，怕生出岔子闹事。覃枫亲自走进厨房，再次说明情况，让时兴和另个大师傅思想通后把家里最好的东西做了端过去。覃枫还亲自给他们开了二瓶剑南春。“各位弟兄哥们。多蒙关照，请喝好！”马公子便说：“覃老板怎么连规矩都不懂？陪酒的小姐呢？”覃枫本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躁性子，闻此言，气得差点发作。但他立即强咽一口痰强作笑脸说：“批评的是，本店想得不周。小庄，小叶，你们过来陪哥们喝酒！”扫把和大灰狼又说：“天气这样热，怎么尽叫喝烈酒呀！”覃枫低眉忍着，又像孙子样听话，“是，想的不周。”又命楼下送两箱“金龙”啤酒上楼，并吩咐两位小姐，要他们小心服务，不要得罪了“客人”！
　　 这帮家伙从入夜8:30开始一直吃喝到晚上12:00还在大呼小叫，还在命上菜，上酒。把厨师忙得汗流浃背，把庄叶二位小姐折腾得敢怒不敢言，他们恨不得在菜里酒里加入老鼠药，毒死这窝耗子精。连年过半百的胖师傅都说：“人渣不扫，世道不清！”
　　 夜至深宵。烂仔头要钓覃老板女儿出场，要尝名花摘名花的阴谋借小姐陪酒之名渐渐要入正题了。他们也知道，即是他们烂，夺人之好，也不敢太直露，也得找借口由头，也得拐着弯儿逼迫对方就范。
　　 他们先让小庄小叶每上一杯酒，还得自己陪着喝一杯的办法。让她们晕乎乎由他们戏弄。如不同意，兰公子更有缺德招，不喝的，就让他们摸一把。并从中找岔开销她们以换人。庄叶二位服务小姐只想让这些混蛋喝完了快滚，便忍辱舍命陪瘟神。但小叶实在是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啤酒都支持不住，又怕老板说她得罪了客人，被炒了鱿鱼，只好委屈地让兰马表兄弟们摸捏了两把，两只紧绷的莲蓬奶子都被他们捏酸痛了，她的痛苦眼泪变成了烂仔们的哈哈声。扫把则趁势用手摸着身旁“野山鸡”的肥白的大腿调情。胸部被摸捏痛的服务小姐小叶因又遭大灰狼趁机伸手在她裆里抓摸了两把的羞辱，呜呜地躲闪开蹲下哭了。兰马公子与扫把大灰狼等烂仔便同声大叫：“老板，这两位小姐不合格，赶快把店里听话的小姐叫出来。”覃枫知道他们在找岔了，赶忙从服务台走过来陪笑说：“各位兄弟，实在对不起，本店小本经营，不敢用多的小姐，这几个还是从老家带来的！剩下的几个小姐因都半夜了，明天还要营业，已让她们休息去了，如果我们的服务有什么错处，我会批评教育她们，好好整改的；覃枫口与心违的说着应付着，哪知马公子便借机凶巴地说：”我们不管，也不听你的解释，你老板心痛她们，那你就大公无私地把你的女儿叫出来侍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