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苇林 (散文)
家乡清浴河旁的柳树沟,有石崖、有水潭、有溪流、有大片草地、人们便建了弓之型的围堰,天长日久这堰成了湿地。浅水湾湾,湿地片片,人们便种了苇子,不几年就成了诺大的苇子林。夏秋之季郁郁葱葱,密密实实,亭亭玉立,和周边的柳树交织成韵,青翠欲滴。因这片苇子与湖边的,河岸上的,旱塬上有所不同,它不但壮实,且高且直且密,故而成了苇子沟,也成了我心中的苇林。
儿时,和小伙子们经常在清浴河畔嬉戏,那碧清的河流,活蹦乱跳的跃鱼,啁啾鸣啼的小鸟,芬芳扑鼻的桃花,铺开满地的茵茵小草,绿山上的槐林,弯弯的台田这一切都是最美的,最让人高兴的!特别是象玛瑙似的野果儿猎取之后,还要追捕彩色的蝴蝶儿,吆喝树上的小鸟儿,捕捉草丛中突然窜出来的野兔,这么多有趣的情景自不必多说,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这片犹如森林般壮观的苇子林。苇子林:静悄悄的,像一湾绿色的墙,和群山一起好像要包围过来,让人压抑恐惧,但却可爱的了不得。这翠绿的苇子有丈把高,密密麻麻,风儿吹过,碧绿的叶子互相摩擦发出吓人的声响,似乎有怪兽随时钻出来,虽这般阴森可怖,但它生机盎然,旺盛有力,数日不见,就会发现它神奇般又长高了好多,给人以纯青、团结、壮观、美好的感觉,在它的身上感觉有股浩然正气,任何人不敢侵犯!
每每下河,就来这儿,来到这片苇子林,心中自然升起了爱的感觉,它纤细温柔,也不失丰茂。这般喜欢,连割柴,放羊、剜草儿也觉得很有意思。它使我心情愉悦爽快,它激起了我许多幻想,我索性躺在苇林旁柳树下的草地上倾听“苇林”的歌唱和林子里百灵鸟的唱歌。仰视苇子,它伸直着躯干,虽是那样纤细瘦弱,但顽强的向上生长着,它叶子细长柔软而美丽,它头上的白缨,使我想起春天飘飞的柳絮,少女洁白的纱巾。它身上总缠绕着许多有蔓的小花,蓝的可爱,红的好看,白的素雅,这些都给我增加了许多无限美好的情趣。
每到春天,清浴河传着淙淙的水响,河岸石崖垂挂着许多白色可爱的冰柱在慢慢的消瘦,春暖花开之后它很快就会消失。这时候,人们在围堰里撒了化肥,耕耘一遍,等待苇子破土而出。我来到这里,数回察看苇根是如何冒出嫩芽的?等呀,等呀,我失望了,好久,没有一个苇子破土而出,我闷闷不乐的走了。过了几天,我又来到这里,这次没有失望,猛然地发现脚下泥土的表层有些异样的东西,那是密匝匝的褐色的小尖锥,那是苇子的苇尖,这是又一茬新生命的诞生,似乎是一种宣言:我是强大的、无可置疑和不可抗拒的!这就是生命,这就是奇迹般的冒出的生命新芽,一个夏天就长成了绿色的丛林,身段也婀娜起来,迎风摇曳,姿态飘逸,野趣横生,似乎它心怀是高雅的,虽然柔软,但含着难以叙说的傲骨。
经过秋的渲染,苇林从绿色变成黄色;再经过冬的侵虐,它变成了灰白色,头上的花儿也变得非常漂亮了,如淑女:恬静、淡雅;飞舞中透着灵气,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缤纷的色彩。这苇子花素洁、飘逸、高雅,她气度不凡,她超脱低俗、拒绝献媚,柔顺中隐含着强劲,以无穷的韧性醉倒了秋风,醉倒了寒冬。它的叶片儿曾经被人用来包粽子,而整个身杆儿则被割去碾压后编织成炕席,编织成装粮食的麦囤,编织成铺房用的草帘,或者成了菜地的篱笆……就这样,苇子献出了自己的身体,而根则扎在土地上永远不会枯萎,来年代之而起的将是更加年轻的欣欣向荣的强大的阵势,又是一片绿色的墙,绿色的丛林!
朴实、韧性、顽强、不灭、昂然、向上、献身,这就是家乡的苇子!呵,这片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