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难忘新年的爆竹声(散文)
“爆竹惊残腊,冬春此夕分”。儿时的新年,早晨被喜兴清脆悦耳的爆竹声惊醒,晚上被欢乐安详美妙的爆竹声送入睡眠。
儿时迫切地盼望过年,除了穿新衣服、吃好的、挣压岁钱外,玩鞭炮是一个重要的娱乐项目。那时物资匮乏,不影响人们过年的喜兴、过年的庆祝,燃放鞭炮是家家户户所必需。除夕的晚上,就有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宣告着旧年的结束,新年的来临。春节的早晨,家家户户,你家“嘣”、我家“叭”,那“嘣嘣叭叭”声不绝于耳,或者叠加在一起,或者连接在一起,或者此起彼伏,是高昂的音乐,是喜兴的诗篇,是欢乐的宣泄,是幸福的表达。
鞭与炮不同。鞭两厘米来长、筷子粗细、一声响,声音小,安全系数高。炮有男人的大拇指粗、十五厘米左右长、二声响、声音大,人们俗称大炮或者二起炮。一支大炮,蕴含了先人的聪明智慧。第一响顺药制作,闷响,力道向上,随声冲天,不炸裂炮筒;第二响炸药制作,脆响好听,要炸碎炮筒,纸花飘飘洒洒,仙女般飞扬落地,甚是好看。
胆大的男人,一只手把炮拿在手里,手臂伸直远离身体,另一手点燃,“啪”第一声响,目光向天寻找,第二响炸了,笑一笑接着放,显得潇洒英俊、心满意足。胆子小的,只能把炮放在地上点燃。手里放,地上放,一样的响声,一样的喜兴,没有谁笑话谁胆小。
我不满足于只看大人放炮,自己跃跃欲试,试了几次也只敢放鞭。最早的记忆是九分钱一挂鞭。我积攒好久的零花钱压岁钱,不舍得多买,先买一挂鞭回来。哪里舍得整挂鞭一次放完?我将整挂鞭拆成一个一个的,想起来就拿出来放几个。我通常在大门前放一个,在大门左右门墩上各放一个,在院子里放一个,最后到屋子里再放一个。屋子里一声鞭响,满是欢乐,父母才不嫌麻烦呢。
我看哥哥把炮都拿在手里放,想尝试一下手里放的感觉——仍然只敢放鞭。我左手拿鞭,右手点燃,“啪”一声响,左手微微疼痛,张开左手,左手满是黑灰。我不解,哥哥告诉我,拿炮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中间偏上位置,只要不落地就可以,不能握实了;拿鞭两个指甲尖掐住下边一个小角,点燃后就扔掉。日后控制不住放鞭炮的欲望,照放不误。当然只敢在地上放。
有一种专供孩子玩的摔鞭,用大米粒大小的小石仔,混合了特制的炸药制作,安全、省事、方便,是孩子们的至爱。一包几十个,开包就是一个个分散的,省了拆分。也不用点燃,孩子们拿在手里,高高举起,用力向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脆响,地上一点轻烟,接着是小石子簌簌落地的声音。摔鞭的好处显而易见,还是代替不了燃放的鞭。孩子们通常是摔鞭、燃放鞭同时玩、间隔玩,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放着鞭,摔着鞭,听着炮,我不知不觉长成大人。开始放大炮,鞭也照放不误,只是不再玩儿时的摔鞭。我毕业挣工资后,放鞭放炮阔绰大气多了。鞭,一买就是几挂、十来挂。炮,这才知道有论圈卖的,一买就是几把或者一圈(一把十支、一圈一百支)。炮,一口气放十个,少了不解劲儿。鞭,再不用拆开一个一个放,拿几挂,拆开那红色的薄薄的包装纸,几挂连在一起,点燃了几挂一下放完。纸花飞扬,药香弥漫,药烟飘绕,噼噼啪啪痛快淋漓。让你觉得生活的烟火气,幸福感,痛快劲儿,都在这里了。
“数点梅花天意,千家爆竹春声。”一个又一个新年在爆竹声里快乐着更替着。我放爆竹,从土坯房放到了砖木房,从砖木房放到了钢筋混凝土房。后从农村房院,搬到了县城单元楼房。楼房有集中供暖,客厅卧室都有空调,冬暖夏凉,老家的房屋舒服。唯有过年时,听不到了那噼噼啪啪、嘣嘣叭叭的爆竹声,闻不到那烟火味儿药香味儿,总是若有所失,缺点什么。就像有名的京剧演员,演唱时没有伴奏的感觉,缺点气氛。慢慢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总有缺憾。该知足就知足,该适应就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