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冤冤相报两败俱伤(小说)
外面很冷,刮着呼呼的西北风,还飘着小清雪。雪落到脸上、刺骨地冷。她们在外面很快就冻透了,手冻硬了,脚冻疼了。她们又拎着很多东西,就是回不了家。
丹妮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我今天早晨听赵奶奶告诉赵艳荣,她下午到口腔医院去拔牙。我们到口腔医院找找吧!”
在外面已经冻两个多小时的林婉和丹妮,终于在口腔医院门前碰到了赵老太太。
林婉喜出望外,跑到老太太跟前说:“大娘,我和丹妮回来,怎么也打不开门了,我敲了很长时间,门也没敲开。”
老太太说:“锁头坏了,我换锁了,你能敲开吗?”
林婉急忙说:“我和丹妮走的时候,门锁还好好的呢?怎么坏的?”“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家弄坏的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您把新锁的钥匙给我吧,我们先回去了。”林婉急忙解释
“好吧!换这个门锁正好是200元,你给我100元,我再给你钥匙。”林婉说:“大娘,我出去买东西,把钱差不多都花光了,您先给我钥匙,我回家取去。”“不行!你不给钱,我是不会给你钥匙的。”
“大娘,我们已经在外面冻了两个多小时了,你就把钥匙先给我吧!进屋我一定给你钱。”性格柔弱的林婉,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说。
赵老太太露出一副挑衅的目光,企图激怒林婉和汪丹妮:“要不,你们在这等着,我到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再说。”说完转身要走。丹妮忍无可忍,一把拉住老太太的胳膊说:“你不能走!把钥匙给我们!”
赵老太太用力地把丹妮的手推开,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丹妮的脸上。林婉急忙上前把丹妮挡在身后,声言厉色地说:“你为什么打人?”
赵老太太大声喊道:“小兔崽子,敢和我老太婆动硬的?有娘养没娘叫的,没有爹的野种,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丹妮哭了,委屈地说:“你为什么管我叫没有爹的野种?我有爸爸,我爸爸在南京开旅游公司的。”
赵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露出鄙视的目光:“哦!原来你有爹呀?还是个大老板?你们搬来半年了,怎么没看你爹露过面?”
丹妮说:“我爸爸和我妈妈离婚了。”
“原来是人家不要的破乱货?可也是,一个开旅游公司的大老板,能要一个扫厕所的清洁工?这就是攀高枝的下场。”
林婉已经忍无可忍了,几步窜到老太太跟前,质问她:“你说谁是破乱货?”
“咋的?我就说你呢?你敢把我咋的?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你被人家甩了,领个孩子和人家合租房,还觉得憋气,日子过得又紧紧巴巴的,的确也很不容易。就凭你这个漂亮的脸蛋,杨柳细腰准能买上好价钱,一宿怎么也能挣几百元。”赵老太太已经打破了林婉容忍的底线,她不顾一切地向老太太脸上打去。
赵老太太鼻子流出血来,她像一个疯子一样抓住林婉的头发不放,而且用尽全力连续不断地踢林婉。
丹妮吓傻了,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老太太慢慢腾腾地自己倒在地上,滚了起来,弄了一身雪。她一边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一边把鼻血抹糊满脸,满手。一块带血的药棉从她嘴里吐出来,落到身上,使她的羽绒服上粘上了血。
附近小超市的老板娘听到喊声,立即跑出来。看到满地打滚撒泼的老太太,立即掏出兜里的手纸和手帕要给她擦脸上的血。老太太横把竖挡说什么也不让擦,仍然脏话连篇骂口不绝。
林婉立即给110打电话,附近派出所跑来三位警察。老太太看到警察来了,立即停止谩骂,假装昏迷。警察要了120,两位警察立即把赵老太太送到医院。另一位警察对围观者进行了询问,大家把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警察简单地做了笔录,就把林婉带到派出所。
这本来是一桩小事,可是赵老太太借题发挥,故意挑衅,把事情闹大,她的污言秽语打破了林婉忍耐的底线,而发生了两人撕扯,老太太被送进医院,林婉被带到派出所。
丹妮哭着走回了家。
直到晚上7点多钟,林婉才回来。娘俩抱头痛哭。丹妮说:“如果你和我爸爸不离婚,也不会挨这么大的欺负呀!”
可怜柔弱的林婉,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是个离婚的女人,才受这样奇耻大辱。她仿佛胸中燃起熊熊的大火,把她满腔热血烧得沸腾起来。烈燃穿出她的肌肤要烧掉缠绕着她的全部的仇恨和哀愁。她生平第一次打人,而且打的是一个胡搅蛮缠,出口伤人的老太太,她不知道后果如何?但是她决定以一个强者的姿态迎接这天上掉下来的意外变故。
五、没完没了
林婉立即给妹妹打电话,告诉她出事的经过,赵老太太被送进了职工医院。林茹接到电话之后,立即从附近银行自动取款机里取出5000元,和丈夫冯泉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
林茹俩口子没有冒然先到病房,而是找到了值班医生询问伤情。医生以为他们是老太太的家属,就如实地向他们介绍了赵老太太的伤情:“老太太被120送来之后,我们对她进行了全面检查,意识清楚、语言流利,四肢灵活,心肺没有发现异常,心电图有轻微的供血不足。头部XT,有陈旧性脑梗塞痕迹。耳鼻喉会诊的结论是:鼻腔由于溃疡而有出血点,口腔有刚刚拔过牙的伤痕,有凝固的血块。验血、消化道彩超、拍X光胸片,均未见异常。初步检查结果没有内伤和外伤,不过还要观察一两天,没有变化就可以出院了。有什么变化?你们家属要及时告诉我。老太太无甚大碍,已经被送进普通病房了。”
林茹和丈夫连连道谢,他们急急忙忙走出医生办公室。冯泉看着林茹笑了笑,低声说:“放心吧!我都录下来了。姐姐不会有事的。”
林茹问:“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这钱给不给?”
冯泉说:“还是给了吧!破财免灾,免得日后再出麻烦。”
“好吧!我们到病房去。”林茹表示同意给钱。
当他们走到病房门口时,在走廊里就听到赵老太太大声吵吵,可是当她看到林茹进屋立即闭上了嘴,一声不吭,闭眼假寐。
林茹向老太太的女儿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林婉的妹妹林茹,他是我爱人冯泉。我们是特意来看大娘的,我代表我姐姐向大娘赔礼道歉。”说着拿出钱递给老太太女儿:“这是我姐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老太太一听说给钱,假装哼哼几声睁开眼睛偷看,给她女儿使了个眼色。她女儿心领神会,接过钱数了数,把钱递了回来。她说:“这五千元我们不能收,你姐把我妈打成这样,昏迷不醒,说不定是脑震荡还是脑出血?这五千元还不够一天花的,你们先拿一万五吧!”
林茹一看这的确是个“碰瓷”的,想要讹人,就说:“好吧!我回去和我姐商量商量再说。”
老太太女儿和赵艳荣你一言我一语地大肆捏造林婉和丹妮如何如何欺负她老妈?又夸大其词地说林婉差点把她妈打死。
林茹实在听不下去,就客气几句走出了病房。他们立即到了姐姐家,一看娘俩哭作一团,就苦苦相劝。
冯泉打开手机,播放了医生介绍病情的录音。他说:“姐,你别害怕!连轻伤害都够不上。你不用担心,我们根本不用给她赔钱。”
虽然真的没啥事,可是赵家却另有预谋。在赵老太太住院的第三天,主治医生通知他们:“老人家经过全面检查,没发现什么新问题。我们对照以前的病例,还是陈旧性的脑血栓和心脏轻度供血不足。没啥特殊问题,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后,老太太恶狠狠地说:“出院?没那么便宜的!我一定要林婉倾家荡产赔偿我的损失。”于是她假装头剧烈地炸痛,三番五次地要求医生给她进一步检查。因为她整天吵吵头痛发作,又喊又闹,神经内科权威人士多次来会诊都没发现问题,可是她还装模做样地大喊大叫头疼。医生只得把给她的止疼药一步步升级,最后连吗啡都用上了。赵老太太还是不停地闹,而且还总给自己加病,不是说这疼就是说那疼。医生没有办法就给她做脑电图和核磁共振,后来不得不给她做了ECT(全身骨扫描)。因此她的住院费不断增加,先后他们交了四次款,一共是一万三千元。每次来结算单,老太太都非常高兴,因为检查费越来越多。
其实赵家并不富裕,因为城市里小区越建越多,新楼走廊和公共用地不许放酸菜缸和冬储菜;供暖又好,室内放不了冬储菜,所以菜农有大量秋菜积压、烂掉,收入显著减少。赵家再加上老太太有病住院,赵艳荣走后门上重点高中,家里不仅没有积蓄,反而债台高筑。这次老太太闹事,逼儿子到处借钱。到了年底,债主天天上门追债,赵艳荣的爸爸苦不堪言。可是老太太却给他吃宽心丸说:“儿子,你别着急,这笔钱全由林婉出。”
于是老太太的女儿每天都给林婉打电话,要一万五千元。生活拮据的林婉,取借无门,她只得到派出所请求处分。经办人的确很为难,因为现场调查和林婉口供完全吻合,验伤又构不成伤害。可是林婉打的的确是年过六十的老太太,而且当时的确把她鼻子打出血了,符合拘留条件。请示上级领导之后,林婉被送进了拘留所。
妈妈被拘留后,丹妮哭得死去活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她没有独立生活能力,她不会做饭,所以每天只能吃小食品和快餐面、面包充饥。最让她忍受不了的是她非常胆小,从来没一个人在屋里过夜。妈妈被押进拘留所,赵老太太住院,赵艳荣回农村家,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自己,她不敢关灯,也睡不着觉。打个瞌都做噩梦吓醒。
可怜的汪丹妮思前想后,责备自己:“不该和赵艳荣合伙租房,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的错是不识好赖人。”她越想越恨赵艳荣。于是她产生一个极其荒诞可怕的想法:“我把赵艳荣打残,和妈妈一起去蹲监狱。”
这个被生活的突变几乎折磨疯的女孩,为了实现她的报复计划,她决定必须把赵艳荣找到。可是她不知道赵艳荣的家在哪?只得天天在医院门口守株待兔。可是一连好多天,也没堵着赵艳荣。
有一天,她突然看到李老师搀着爱人下了出租车,向医院走去,丹妮躲闪不及,不得不和老师打招呼:“老师,这是师娘吧?怎么了?”李老师说:“是的,她可能得了阑尾炎,肚子疼得很厉害。你怎么了?也来看病吗?”她急忙遮掩:“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哦,你去吧!”
汪丹妮非常懂事,她说:“我不忙,老师把包给我吧!您搀师娘。”李老师的爱人说:“你这个学生真懂事。”李老师说:“她就是我和你常常提起的汪丹妮。”
来到急诊大厅,汪丹妮拿着导诊给的小条,急急忙忙给老师爱人去挂号。回来又拿化验单去交款。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确诊是阑尾炎,有要穿孔的迹象,需要立即住院手术。
李老师马上办了住院手续,急诊室的护士做了术前准备,就匆匆忙忙地把她送进了手术室。
李老师愁眉不展,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前守候。他说:“汪丹妮,你有事就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不!我没事,不急。我留下可以为您跑跑腿,交钱取药我都能。”李老师说:“我现在已经给她办完住院手续了,一切都有医生护士负责。”
等了快两个小时了,李老师爱人的手术还没做完,汪丹妮突然意识到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她站起来说:“老师,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会儿。”老师说:“你走吧!不必回来了。”
汪丹妮到医院附近的小饭店,买了一屉包子,怕凉了揣在怀里跑回医院。
她把包子递给李老师说:“老师,您吃点吧!这是刚出笼的包子,还热乎呢,您吃吧!”
李老师很受感动,在这个时候,的确需要有个帮手。聪明懂事的汪丹妮却主动来帮忙。老师拿出钱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
李老师的爱人因为阑尾炎穿孔,所以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她被推到苏醒室后,李老师突然想到在幼儿园的儿子小瀚海还没接。
因为这天是周五,长托的孩子必须在下午三点前接走。李老师非常为难,爱人刚刚从手术室出来,自己不能离开,可是孩子怎么办?他实在没有办法,就对汪丹妮说:“你到幼儿园把瀚海接回来吧!哎呀!还不能让他看到他妈妈。他认识你,你就把他接到你家吧!他很乖,你好好哄哄他,他不会闹的。周日下午你再把他领来看他妈妈。我给他阿姨打个电话,你就能把他接出来了。”
汪丹妮问清了幼儿园的地址和小瀚海所在的班级,就离开医院去接小海。丹妮心想:“有个小弟弟作伴,今晚我就不会害怕了。”
小海有时被爸爸领到学校,都是女生们照顾他,所以他和汪丹妮很熟。他见到汪丹妮很高兴,奇怪地问:“姐姐,我爸爸妈妈怎么不来接我?”汪丹妮非常耐心地告诉他:“你妈妈有病了,在医院呢,你妈妈爸爸都不能来接你了。今天你到姐姐家住,后天姐姐领你去医院看妈妈,好吗?”“好呀好呀!我愿意听姐姐讲故事,还愿意姐姐和我藏猫猫。”
汪丹妮把小海领到东方饺子王吃了饺子,又在超市给他买了小食品,他们就回家了。
小海在丹妮家住了两宿,没做没闹,他们吃的东西都是在饭店买的。妈妈走时,给她留下280元,还告诉她妈妈还有十天才发工资。小海来这两天她花了七十多元。
周日下午,丹妮把小海带到医院。李老师爱人已经从苏醒室转到普通病房。小海看到病床上的妈妈感到吃惊和疑惑,不断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