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狗娃(小说)
小虎在狗娃和大虎的眼皮底下干临时工,慢慢地收拢了散漫的心,一心一意地学习起技术来,人也变得听话了,老虎一家对狗娃是千恩万谢。
今天,狗娃和学武还有老虎,小虎,利用“五一”节休息时间,帮着小宇家铺门斗上的油毡纸。小宇家的门斗房盖被春风吹起来了,雨季快到了,要是不修理到时就该漏雨了。
站在房顶上的老虎忽然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街,嘴里喊道:“学文,学文,你看那是谁?”
在下面熬沥青的狗娃头也不抬地说:“干活得了,管他谁呢。”
“不,不是,你看看呐,好像是那谁。”老虎急扯白咧的瓮声喊道。
“像谁啊?”狗娃抬起头。
不远处,一个弯腰驼背的身影,身上穿着绿色的服装,手里拎着一个黄色帆布旅行袋,低着刚长出来短发的头,一瘸一瘸的往这边慢慢地走来。
狗娃手里拿着的铁钩子掉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那个身影。
那人越走越近。
忽然,那个身影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阳光下露出一张惨白的刀条脸。
狗娃心里一颤,老虎也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俩人不约而同地喊道:“小宇!”
听到喊声,那个身影似乎愣了一下,手里的包掉到地上。
此时的小宇,比以前粗壮了许多。
当年毕业后,因为小宇是独生子,所以没有下乡,他爸爸托人把他安排到了当时受人羡慕的邮电局工作,在邮电局当邮递员。因为他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字认得也不全,尤其是《百家姓》里的姓氏,那更是一塌糊涂,经常闹出笑话来。
有一次小宇给人家送信,在人家门口喊了两天也没把信送出去,第三天他急了,大声喊道:“老兒家的信,谁叫兒志国,再不接信老子就他妈的不管了,把信给返回去!”正当他气急败坏地跺脚时,有一个老头儿从街口那边走过来,听到他骂骂咧咧就停下脚问:“小伙子,是姓兒叫志国吗?没听说过附近有姓这个姓的啊,我倒是叫志国,可我不姓兒呀。”
“那你看看吧,这地址就是这家,我在这家门口都喊三天了,这家就是不开门,也没人出来。”
那老头儿听他说完:“这是我家啊。”
他得理不饶人地:“你家你不答应,我的嗓子都喊破了!”
老头儿疑疑惑惑地接过信,看了看信封上的字,随即跳脚大骂:“我揍死你个小瘪犊子,你是跟哪个老师学的语文,啊?这是‘兒’字吗?这不是旁边还有个单立人吗?!”
他却振振有词地说:“姓兒就写兒,干什么还要加个单立人,装有文化咋的?”
老头被他那无知的样子给气乐了:“小犊子,这是倪字,姓倪的倪,你他妈的喊了好几天老兒家的信,我还琢磨呢,原来是老子的信,让你给改姓了,还降了一辈儿。”
他还嬉皮笑脸地拉长音:“真的是倪不是兒呀,头一次听说还有姓这么怪的姓,今天得亏你碰上了,要不你家永远也收不到信了。”
老头儿又被他气乐了:“小犊子,你没读成裤兜的兜就算是烧高香了。”
就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人,在单位也不好好地工作,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经常偷拆信件,偷窃里边夹着的票据钱财,被单位警告过好几次。要不是凭关系来的,早就被开除了。后来因为喝醉酒打坏了单位的同事,再加上偷拆信件的事儿,被单位给送进了公安局,蹲了一年多的拘留所。
狗娃扶着小宇,老虎拎着包往家走。小虎早就跑进屋把消息告诉小宇妈了,小宇妈从屋里出来,一把搂住小宇放声大哭,小宇也哭出了声,惹得路人驻足观看。
“别哭了,赶紧进屋吧。”狗娃说。
屋里很凌乱,到处都随意地放着生活用品,早饭的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小宇妈手忙脚乱的一边收拾一边说:“学文利用放假和老虎哥儿俩,帮咱家把房盖重新铺一下,要不下雨天该漏了。”
“学文,谢谢你,你和老虎费心了。”小宇哽咽着说道。
“说啥呢,都是好哥们,你不在家我们不帮忙谁帮忙。”狗娃看着小宇又问,“你这腿子咋整的?”
“啊,有一天监号着火,我救火时让一根木头给砸了,住了半个多月的院,现在好多了,为了这事给我减刑一个月,这不提前回来了吗。”
狗娃转过头对老虎说:“老虎,让小宇休息,咱们赶紧把房盖弄好,下午让大娘整几个菜,咱哥儿几个给小宇接风。”
“好嘞。”
尾声
今年的夏天好像提前来到了一样,刚刚进入六月份,植物园里早已桃红柳绿,百鸟争鸣了。
大清早,狗娃家门前那棵结满了榆钱的老榆树上就传来了喜鹊的叫声,院门两侧贴着大大的红喜字,悠扬欢快的曲子,从一张铺了红布的长条桌子上的双卡录音机里传出来。
狗娃内着白色的硬领衬衫,配着紫红色的领带,外套得体的米色西装,脚踏铮亮的三接头皮鞋,刚毅的脸上带着微笑,那双深邃的眸子闪着快乐的光芒,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在一帮俊男靓女的簇拥下,登上了一辆面包车,他去迎娶他心爱的新娘晓娟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