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第二次握手(小说)
导语:你可以沉默不语,不管我的着急;你可以不回信息,不顾我的焦虑;你可以将我的关心,说成让你烦躁的原因;你可以把我的思念,丢在角落不屑一顾。你可以对着其他人微笑,你可以给别人拥抱,你可以对全世界好,却忘了我一直的伤心。……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而那,却是唯一让我变得卑微的原因。
——余秋雨
一、
对于呆头呆脑不解风情的三弟来说,他会陷入两个女人的感情纠结中难以自拔,我感觉是属于奇事一桩,有趣,好奇的是这两个女人喜欢三弟的什么呢?
好奇归好奇,当这木讷汉子无所适从,来找作为姐姐的我问计,心便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丝丝疼痛,那是血脉一承的手足之痛。要不是无奈,谁愿意陷入这种感情的纠结中来呢。
听着他那显得木讷又低抑的语调,让我知道他的内心是虔诚的在为爱着想,他不想伤害其中任何一个爱他的女人。这还真是应了那句:“难得木讷是君子,难得静默是良人”的琬琰惠琳所说了。
九年前,性格内向的三弟通过相亲程序,认识了萍,那年三弟26岁,萍比三弟小3岁,三弟在我们县统计局工作,好歹也算是个国家公务员。他与萍虽不是一见钟情,但双方基本条件大致符合各自对另一半的要求。于是,就试着相处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双方父母便催着把婚事给定了下来,在短短的三个月里,三弟发现萍没有女人的温软,而且脾气极不好。三句话不对头就愣睛鼔眼,跺脚生气,甚至扭头走人。
这事三弟也跟家里人沟通过,可是,家里人竟然异口同声的说:人家是女孩子,有点小脾气属正常,可能是现在还小,还不太懂事,你年纪比她大点,今后凡事让着她点儿就可以了。
后来我想,可能当时我们家人考虑到三弟的木讷,怕他今后打单身找不到老婆的缘故,才这样开明吧。
在爹妈面前,三弟是个孝顺的儿子,听众兄弟姐妹都这样说,老实的三弟便从了,于是,没带半点犹豫,随了父母的意愿,和萍领了结婚证,热热闹闹的办了结婚酒席。
二、
婚后,由于家务小事他们也经常磨擦,当然都是以三弟的低头认罪告终。萍的性格是经常吆五喝六,对三弟大呼小叫,三弟若不想搭理她时,家里便常常出现冷战状况,但每次也依然是三弟先服软,认错,甚至是违心的道歉。为了家的安宁太平,无奈呀,三弟只得让着萍。
当然,公平地说,萍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不好,从外表上看:萍很有穿衣打扮的气质,很有一股迷惑男人的气韵。性格也开朗活泼,极具亲和力,亲朋好友都挺喜欢她,她还会见风使舵,看见人说人话,看见鬼说鬼话。未曾开口就先送你一个微笑,像春风拂面。
可是如果三句话不对,她也可以立马晴转阴雨或甚至暴雨,反正可以翻脸不认人。别人对她的评价是:这女人性格直爽,没有心计,好相处。
众人知道她的性格后,没有人会去主动招惹她。任何聚会只要有她在,就绝对不会冷场,薄薄的红唇能说会道,神采飞扬的表情带着笑声朗朗,她永远都是聚会的焦点。
说老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弟媳妇,但是她能讨得老人们的喜欢,再说,自家的弟弟天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本来是蛮好听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听着就是磕磕绊绊的。没奈何,我也就点了头。
在人们佩服和赞扬的眼光中,三弟收获了一个男人虚伪的骄傲与满足。不单是这些,这丫还很会打理家务,对于洗衣做饭,家庭卫生等等,她都做得井井有条,你一跨进家,就能感觉到家的整洁温馨。会对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暗暗称赞。
但她不善理财,只要有时间去逛街,在大街小巷一片促销的轰炸声中,不管有用无用的东西,只要当时心里喜欢,就会大包小包一股脑的全部买回家来。有些东西买回来后,丢掷一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碰一下。
但是,三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嘛,幼稚点好,糊涂点好。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的好。
萍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爱疯玩,疯玩起来是没有止境的,有时连她自己也根本刹不住她贪玩的车。对于她的贪玩,三弟是这样解释的,他说:女人贪玩点好呀,这样能够保持一颗童心,抵老。(就是不出老的意思)
这个没出息的三弟,无论她老婆做错什么,他都能为她找到最适当的理由开脱。于是,我们大家便也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去说她了,虽说是亲弟弟,但毕竟是各家过各家的日子。
刚结婚那阵,虽说两人都年轻,但三弟却把她当成小丫头宠爱。总是投其所好,带着她各处游玩,只要有假期,只要她想,就天南地北玩个够。
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有了孩子,双方父母的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萍又是独生女。作为男人的三弟,不得不考虑双方父母的奉养,孩子的教育,家庭的花销,人情的来往等等现实问题,慢慢的就感觉肩膀的担子日益沉重了起来,整颗心也逐渐沉了下去,注意力便慢慢由浪漫转向了现实。
但是萍却依旧还像少女时,无忧无虑,完全没有为人母的样子,她依然神采飞扬的陪着一伙朋友K歌,喝酒,吃饭,逛街。这些在三弟的眼中都不算是问题,他只是告诫这个幸福的小女人:只要你高兴,你去玩吧,只是记住一点,晚上别玩太晚回家就行。
三、
爱,对于木讷的三弟来说,可能就是极尽所能的宠着她,由着她,不管任何事情,只要她开心就好。
开始时,萍还是比较乖巧的,十点左右,一般她都能按时回家。可是从2013年开始,这丫就越来越不对劲了,开始是11点左右回家,逐渐放肆到12点左右,最后不到凌晨一两点钟,你看不见她的身影。三弟打她电话,电脑小姐回应:你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滴的一声后会把你的手机号码发送到对方的手机上。
没有办法,三弟不得不半夜三更去打扰她的同事跟朋友,一个一个去问,可是,人家说早就回家了,没有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三弟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她出什么事。虽然心里隐隐地不满,也隐隐地感觉她不正常,但内心却不愿承认,在心里自己扇着自己的耳光,告诉自己,不要怀疑老婆,要相信老婆。
有时,人对爱的思维真是卑微到极点,三弟一边担心萍的安全,一边又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家庭和妨碍婚姻的事出来,生怕那样自己会无法承受。
有时,三弟会在一闪念间宁愿她出事,也不要背叛婚姻。这不道德的一闪念,会惊得三弟一身冷汗,三弟不愿意自己成坏人,更不愿意萍会背叛家庭与婚姻。
有一天夜里,三弟遍寻不见萍,一个人在家彻夜无眠,一直眼巴巴的等到天快要亮时,萍终于回家来了,看见萍的腿迈进家门的那一瞬间,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胸腔里,三弟不想伤和气,更是舍不得骂她,他尽力让自己和颜悦色,颇显大度的说:对于你的彻夜不归,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萍虽眼神躲闪,但却强自镇定,说:哦,偶然遇见多年没有联系的一个老同学,于是叙叙旧,吃个饭,喝点酒,不知不觉,时间就晚了,并且忙说话去了,也没注意到手机没电了。
虽说这个借口显得如此苍白,但是,三弟竟然选择了相信。宁愿相信这就是真相。
2013年是三弟最痛苦最煎熬的一年,萍开始是经常找各种借口晚归,虽说那些借口都很苍白,但是,只要萍找得到借口,他都选择了相信,虽说内心有很多的不满与委屈,他都忍了。
比起残酷的现实来,他更愿意相信这些借口都是真的。对于萍的不规矩,三弟处理问题的方式像鸵鸟:遇到危险时,鸵鸟会把头埋入草堆里,以为自己眼睛看不见就是安全的。
他在心里可怜地说服自己,认为只有相信了萍,才能保全自己作为男子汉的那点自尊,为了给孩子保留一个完整的家,这没有出息的三弟,他不惜牺牲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为爱,他低下了男人高贵的头颅。
四、
三弟的孩子还小,所以很黏妈妈,每晚睡觉前都要找妈妈,没有妈妈的抚摸,讲故事,这小家伙可以一直哭闹,但是,只要一触摸到妈妈温暖的怀抱,马上乖乖的闭上眼睛,嘴里说着讨妈妈喜欢的话,诸如:妈妈,我爱你!妈妈,我想你!妈妈,你好漂亮哦!我是妈妈的小星星。这小家伙的巧嘴遗传他妈的基因,很会讨人喜欢。只要一小会功夫,孩子便能放心的进入甜蜜梦乡。
有次三弟被省厅抽去审计一个重要案子,领导说可能要多去些日子,他怕萍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孩子,便和萍商量,接孩子的外婆来家帮忙。外婆接来后,三弟便放心的去了省城。
谁想,就在三弟工作完成临回家的头晚,萍竟然在娘家妈妈的面前把孩子哄睡了之后又跑出去了,并且玩到彻夜不归。那天正巧,儿子半夜睡醒了哭着找妈妈不见,早上三弟出差回来,孩子便鹦鹉学舌,小嘴巴像八哥那样想讨爸爸欢心,在爸爸的怀里把嘴窦在爸爸耳朵边,悄悄的跟爸爸学了这事,儿子可能是想在爸爸面前告妈妈一状,警告妈妈今后不要丢下他,一个人出去。
萍的无所顾忌,连孩子都可以撇下不管,这令三弟忍无可忍,于是,太平洋战争终于爆发,一怒之下,三弟直视着萍的眼睛,狠狠的对着萍的粉脸,喊出了“离婚”二字。
萍听三弟喊离婚,先是一惊,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软柿子的老公,这个平时像耙耳朵的狗一样听话的老公,居然敢跟她叫板。这还了得呀!马上怒眼圆睁,借着三弟的竿子,不依不饶往上爬,也不知她当时心里是高兴还是郁闷,从她两只又圆又大的漂亮眼睛里,射出的尽是鄙视与不屑。
她也对着三弟高声吼说:离就离,谁不离是龟孙子!说话算话!
那气势就像泰山压顶,恨不能一口就把三弟吃掉。于是,家里面马上雷鸣电闪,暴雨倾盆。吵完架,互相冷战了几天。
趁着三弟还在气头上,萍便催促三弟于2014年1月,临近春节时,去办理了协议离婚。他们站在离婚登记处的大厅里,谁也没有犹豫,谁也不愿意像对方低一下各自高傲的头颅。就这样,好好的一对夫妻终于劳燕分飞。
五、
拿着离婚证回到家,儿子看见爸爸,第一句话就问:爸爸,妈妈呢?
听见孩子带着童稚的纯真问话,就在那一瞬间,三弟心里马上就后悔离婚了,迎着儿子笑嘻嘻的脸,兴高采烈,儿子蹦跳着扑进爸爸的怀里,三弟的脑袋瓜里马上就浮现出妻子当初怀儿子时的欣喜甜蜜,夫妻在一起的美好岁月。于是,心里马上不断的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大度一点,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小肚鸡肠,为什么不多给她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紧接着,他在心里试图原谅,试图挽回。
因为当时法院的判决是离婚不离家。萍领着孩子住一间,三弟自己单独住一间,客厅和卫生间及厨房共用,还有一间客房也共用。
于是,三弟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在离婚还没到一个星期,便发动我们家的所有亲戚朋友去做萍的工作,企图与萍复婚。
令人想不到的是,犯错的萍倒像是救世的公主般高傲起来,任何人去劝说,她都只有梆硬的三字:不可能!语态斩钉切铁,表情不可一世,她那眼光透出的是极尽藐视。
一天下班后,孩子叫嚷着要吃爸爸炒的菜,于是,三弟便讨好的专门做了几个萍最喜欢吃的小菜,一家三口围桌而坐,俩人也和和气气的喝了点小酒,本来三弟是想饭后温情的仔细聊聊,笼络一下她的心,可萍喝顺嘴了,多喝了几杯,醉了。
三弟刚把她扶进屋躺下,出来一会就听见萍放在餐桌上的电话响了,三弟顺手拿起电话,想都没想就理所当然的接了,可是,连着喂了几声,对方不说话,也不挂电话,就这样握着电话,双方僵持了大概一两分钟,三弟才不甘的先把电话撂了。
后转念一想,不对头,这什么人呀?为什么不说话?
带着疑问,于心不甘的把号回拨了过去,对方接了,可还是不说话,这时,三弟的犟牛脾气被对方惹毛了,说:你以为你一声不吭,我就找不到你了?生气之中音量不由提高了八度,继续说:你个龟儿子,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把你揪出来!
三弟愤怒的高声大气把萍给吵醒了,萍一个箭步冲出房间,随着伸手一把从三弟手里夺过电话,看了一眼号码显示,脸色即刻风云突变,几秒钟后,恢复了镇定,她用不太正常的语调说:这人只是一个女朋友。你吼人家干啥?
三弟说:既然是女朋友为啥打电话不吭声?
萍又随即改口说:可能是女朋友的男朋友接的电话,人家可能怕你误会,所以才不说话的吧。
唉,萍是越编越离谱,越编越不像,三弟听她说着谎话,看她强自镇定后的做作表情,最终打消了想跟她和好的念头。
六、
不久,在那男人的继续勾引蛊惑下,萍为了她们了不起的爱情,借口说想搬回娘家去住一阵子,平复一下离婚后的心态。就此,搬去和那男的同居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两人一起住在三弟留给萍的房子里,过起了不需婚姻保障的同居生活。
当初离婚时,孩子被法院判给了萍,三弟为孩子着想,就把婚前父母给他单独买的一处大居室房产送给了萍。说老实话,即使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个没出息的木讷男人,心里依然认为萍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在他的心里,即使离了婚,萍依然还是需要他照顾。房子给她就是给儿子,又不是外人,他做梦都没有想过,在他的房子里会住进一个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