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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枝折花落


作者:翁太庆 童生,518.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8041发表时间:2017-09-05 19:46:43
摘要:正所谓“境由心生”,人最容易失控的是人心,一旦人的心绪钻进了牛角尖,整个人的情感就会陷入其中,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正确的,有价值的,至于是阳关大道,还是死胡同,就难以分辨了。当局者迷啊。


   马秀云得到准确消息,今年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与去年相比较又增加了两个。去年,书记家的儿子走了,社长的姨侄女走了,团委书记也走了,横在自己面前的障碍已没有了,且又增加了名额,今年的把握大了!她不禁高兴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弱势,比推荐走的都大那么几岁,她又有点担心。
   尽管去年参加公社农业学大寨工作队时,书记主任对自己的文化水平、工作态度和能力十分满意,但那只是完成了领导布置的任务令领导高兴而已,在决定人生命运的问题上领导能帮我一把吗?她估计很难!自家亲戚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父亲在乡亲们眼里算是“红人”,手中掌管全公社的糖烟酒供应计划,但自由支配的权力还是有限的,就像银行里的钱很多,但不是银行职员的一样。再说书记社长想要买什么,并不需要自己出面,公勤员凭借秘书的“请供来人白酒五斤,沪产前门一条。”盖上公社革委会的大红戳子,谁敢怠慢?相反的是父亲有时候,还得跑公社公关,请求开点口子,截留一点物资供应其他领导朋友。父亲的朋友都是些没有大头绪的人,是些要搞关系买烟酒的人,跟大领导无一毛的关系。现在唯一的一根绳子就是刚从区里调来的陆平川了,还不知道他能否起到作用,肯不肯为自己讲话。她时刻在琢磨这件事,以致整日神魂不定。
   陆平川,因与乔东大队的部分干部将大队的一群鸭子蚕食得所剩无几,公社革委会严肃查处了这件事,县组织部门将他调至区公所任第七副区长。本该称其为陆副区长,但因嘴上功夫十分了得,又因当地“七”和“吃”一个读音,所以人称“吃区长”。因精兵简政,在省“陈永康水稻高产栽培培训班”领队的副县长,现为县革会主任的关心下,陆平川仍回乔泽公社,任革委会副主任。现在县里有人了,他咸鱼翻了身,由区里的“闲事营长”一个,到公社任负责大农业的副主任,他又感到风光起来。过去是属鸡的“找食吃”,现在是属猪的“喂着吃”,你拖他拉应接不暇。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功感,经常在晚间酒足饭饱之后哼着小曲踱回公社大院。
   马秀云正苦于找不到靠山时,陆副主任这个“救星”降临了,她高兴得找不到北了。不过她也摸不准今日的陆副主任还是昨日的陆副社长吗?要是当年大队长的提议认干亲成为事实的话,也许今天对自己还真有好处呢。目前要做的是进行感情投资,没有投资哪来的回报?平时腿勤点,多到其住处耍耍,陪着说说话;嘴甜点,这样可以软化人心;手多动点,多帮他干点力所能及的事,诸如缝缝补补,洗洗濯濯这些小事自己完全可以代劳,这样就免除了一个男人不太情愿做而又每天不得不做的事。
   正所谓“境由心生”,人最容易失控的是人心,一旦人的心绪钻进了牛角尖,整个人的情感就会陷入其中,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正确的,有价值的,至于是阳关大道,还是死胡同,就难以分辨了。当局者迷啊。
   打着如意算盘的马秀云,她不会想得太多,也不愿往其他地方多想。她认为陆副主任是公社领导,是长者,是公仆,是可以信赖的人,更是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无需多虑。有了这些朴素想法,马秀云晚上只要有空总爱往陆副主任办公室兼宿舍里跑。对她的到来陆副主任表现得很热情,与之谈工作,谈理想,谈人生。陆副主任所讲的一切在马秀云看来都是很有政治远见和丰富文化内涵的,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觉得,陆副主任完全可以做她的导师,跟他交谈得益匪浅。
   陆副主任是乔泽公社的三把手,他的办公室在公社领导院子里的西南角,和其他主要领导办公条件一样,独门独院。宽大的院子里树木成荫,上百年的老槐树冠遮盖了大半个院子,院子南边靠近院墙边,栽种了一排茂密的女贞树,上面结满了青涩的女贞子。这排女贞树就是一道绿色的屏障,办公室前后相对称的窗户上的玻璃,用白纸糊起来,就像拉上了一道厚厚的窗帘,外面的人如果想细看的话,那只能见其灯光而无法窥见人影。
   农历六月上旬末的一天晚上,乌云密布,偶尔传来闷雷声,看来要下雷阵雨了,也好泼泼火降降温,人们求之不得。在外面喝完酒回到办公室的陆平川,洗完澡坐在推开的窗前办公桌旁修改“抓革命,促生产”汇报材料。他边摇着芭蕉扇,边仔细斟酌材料中的每句话。这时,黑云越积越厚,云头越压越低,使得本来就很燥热的晚上显得更加闷热了,喝了酒的他更加的热,他后悔不该那么早就洗完澡。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吹来,陆平川感到舒服多了。
   随着一阵沁人心肺的香味飘来,陆平川知道马秀云来了。浴后的马秀云,一头秀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身后,跑起路来那瀑布就一漾一漾的飘荡开去。她穿着刚做的蓝碎花的确良短袖衫,这新装穿在马秀云身上,将她身体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既有古代东方淑女的典雅美,又有现代少女的阳光美,更衬托出她的清纯。灯光下的大美人显得更加的妩媚,看一眼令人心跳加快,再看一眼令你耳热面红,柳下惠在此都难把持。平时就喜欢多看几眼马秀云的陆副主任,今晚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一见到她,那有神的眼睛就没离开她的身体,那喉结就像饥饿的人见到美食一般,不停的上下蠕动。这眼神直把个马秀云看得满脸通红,她想找借口离开,但又怕此时退去恐怕叫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她很纠结。
   马秀云硬着头皮踏进了门槛,陆平川连忙示座,为了避免出现无话找话说的尴尬场面,他脑筋急转弯,将本已写好的材料让马秀云为其润色、誊清。
   对这样的工作,马秀云驾轻就熟毫不费力,她更以为这是表现自己的最佳机会,所以她乐意接受。她还真当回事地快速将材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将个别地方的顺序做了调整,对一些似是而非的说法作了纠正,乃至标点符号的使用也力求规范化。原来陆副主任口头表达能力强,但文字功底还得提高,她不禁在心里这么想。最后她将修改好后的材料读给他听。原来表面上的客套,是一借口,谁知经她这么一斧正,无论文章的章法还是语言方面都非常规范,也更像汇报材料了。陆副主任觉得马秀云是一个难得的才女,他情不自禁地在马秀云肩上拍了一掌并大叫一声:“不错!”这一拍一叫,真把马秀云吓了一大跳,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上一蹿,当她明白了陆副主任是对她的赞许时,嘴角边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文章修改好后,她便认真地誊写起来。陆副主任站在她身后为其掌扇,透过她未扣的第一纽扣从领口处往下看去,他看到了两只雪白的玉兔随着臂膀的移动而抖颤。他忘情地欣赏着白雪皑皑的富士山的风景,恨不能伸出手去握住那两只白兔。
   天更加阴沉了,大有乌云压城城欲坠之势,雷声也从远方滚之跟前,一阵紧似一阵的风赶跑了燥热,风刮树梢使人觉得风势更加强盛,这天气让人感到心颤。一阵狂风吹来灯被吹灭,马秀云站起来说:“陆主任我带回去给你誊好明早给你送来。”话未说完一道白蛇链似的闪电穿进窗来,着实吓人一大跳,紧接着一记振聋发聩的响雷破窗而入,就好像打在人身上,随即又是一声好像将天震裂了的巨响落在头顶上,马秀云不禁大惊失色:“哎呀,我的妈啊!”吓得她双手抱头,转过身来钻进陆副主任的怀里。他抱紧她,感到那坚挺的胸脯不停地颤动,陆副主任经这刺激后,双手抱得更紧了,他已忘了自己的年龄与身份。此时他们什么都不会多想了,在这雷电交加的夜晚相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还能做什么呢?他俯下身子,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抚慰道:“不用怕,有我呢!”然后将嘴移至她的面颊,在搜寻她的香唇,一旦找到她那发烫的嘴唇,便不顾一切地伸出他的舌头,硬塞进她的嘴里。
   这吻,激起一个大姑娘深藏的情欲,她本能地张开双臂拥抱陆副主任,粉嘟嘟的香唇紧裹他的舌头,忘乎所以地吮吸起来。陆副主任更忙,两只手都没闲着,一只手紧搂她的腰,另一只手也由上而下地摸进她的私密处。这一摸更加激起双方的欲望,激情燃烧的他们,无法把持。在公共场合比较矜持的陆副主任,此时褪去一切伪装,像一头饿狼扑向柔弱的羊羔。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伸向胯下,用力一抱将马秀云抱上了床。他想一下子解除马秀云的武装,她本能地用双手拽紧裤腰,嘴里不停的说不,可欲火中烧的他能放弃吗?他腾出另只手解开她的上衣纽扣,剥光了上身,她不得不双手护胸。他趁机解开她的裤带,她的手又连忙来勒住裤带却裸露了上体,当她感觉到露点时又忙将双手抽回护在胸前,这样顾此失彼使陆副主任很轻易地将马秀云的衣服剥个精光。尽管有夜色作掩护,但赤身裸体的马秀云还是双手紧捂自己的脸,她以为这样可以遮羞。陆副主任是过来之人,既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又有强健的体格,更有旺盛的精力。一头老牛寻到一簇鲜嫩的青草岂有不猛吃之理?这头大犍牛越战越勇,直把个少不更事的大姑娘鼓捣得既疼痛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风停了,雨也住了,朦胧的月光照在床上,两个不同年代的人完成了一场跨时代的激战。陆副主任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马秀云白色的肢体与黑色的秀发缠绕在一起,尽管身体很疲惫,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向马秀云的雪白的胸膛,轻轻地抚摸起来。从疯狂之巅跌回现实的马秀云嘤嘤地抽泣起来,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场戏,我怎么可以这样作践自己?她自责,自悔,自恨!她的抽泣不是装的,她反问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是婊子吗?我不是!打死我也不愿意成那样的人!她的哭泣搞得陆副主任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已意识到犯了错误,也难怪,人家还没结婚呢,她的未婚夫可是个革命军人!想到这他头皮发麻,他怕了,怕被人家听到,怕马秀云缠着他,更怕有人以此为把柄整他!这是在犯罪啊!他想,只要能将马秀云推荐去上大学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向马秀云保证,今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时,肯定站出来为她讲话,力争今年将她送走。听了陆副主任的保证,马秀云心里多少好受点,她想自己的努力与付出毕竟没白费。
   这次肌肤接触之后,陆副主任并没有少玩这种游戏,但掌管计生用品的她,总是时刻提防,做好防范措施。但雷雨之夜的那场苟合的后果是无法补救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正如有人戏言,这世间哪有什么秘密的事,你看两个人钻进被子里做的事,外人不是也一样知道得一清二楚吗?这主要缘于生活中有些人擅长于捕风捉影制造所谓的“桃色新闻”,他们以传播男女之事为乐,在传播的过程中还要发挥自己的想象,不把方的说成圆的心里不舒服。
   马秀云并不知道对她的行动早有人关注,她仍然经常受邀晚上去陆副主任办公室玩耍。
   人们的议论更多了。尽管公社主要负责同志并没有将这些饭后茶余的说笑当作一回事,尽管他们有时也遇到过她出没公社院子,但他们以为她是来谈工作的,都没往心里去。他们不愿意将与自己一起工作的同志往坏处想,因为大家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同志了,党性原则和思想觉悟肯定是有的,不会在生活作风上栽跟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议论声甚嚣尘上,他们不得不引起重视。
   八月中旬在讨论推荐工农兵大学生人选的专题会议上,争论比较激烈。在这次会议上,从不轻易表明自己的内心想法的陆副主任,主动站出来为马秀云的问题作了巨大的努力,跟多名与会人员发生争执,但最终还是因为岁数较大,名额有限没能通过。今年推荐的结果是,抗美援朝伤残军人的儿子、插队知青、老干部的女儿也是公社主任的未过门媳妇,增加的两个名额为专项指标公社无权安排。就这样马秀云以为碗里抓菱的稳事黄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会议结束前公社革委会主任作了总结性的发言,他首先对马秀云同志的工作热情和成绩作了高度评价,但名额有限爱莫能助。不过,公社可以将其列为重点培养对象,作为公社妇联主任接班人来培养,会上进行了举手表决,并将结果写进会议纪要里。
   议论陆副主任的话越来越多,公社革委会主任找陆副主任谈话。一涉及到要害问题,陆副主任立刻怒不可遏,那样子着实吓人。然而当主任将群众的检举,每一次马秀云来去的时间记录,以及公社其他同志的看法,跟他一一摊牌时,他傻眼了,喃喃地说:“想不到竟然有人记我的黑账。”主任明确指出,作为一个为党工作多年的同志,不能在生活作风问题上犯错误,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你是应该知道的,必须悬崖勒马,否则……主任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陆副主任的脸红到耳朵根子了,在人面前从不肯摘下帽子的他,摘下帽子擦着他那没几根头发斑痕累累的头颅。最后,主任话锋一转给了他一个台阶:“希望你能严格要求自己,遵照毛主席的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今后一如既往的好好工作,做一个人民群众满意的干部!”
   第二天上午,火红的太阳当头照,陆副主任让老高叫马秀云到果园办公室谈工作。马秀云听到陆副主任让老高来叫她去果园办公室见面,知道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不然不可能在大白天叫自己。于是她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她原以为自己病了,前两天可能吃了不太干净的食物闹肚子,从大队医疗室里拿回了一瓶土霉素和一瓶矽炭银,吃了几顿,腹泻止住了,可人还是没一点力气,吃啥东西都反胃。刚开始,她没当回事,以为病后未痊愈,可掐指一算她不禁大吃一惊,例假早过了,莫非?她不愿意相信,哪能这么巧呢?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情况,她吓呆了。为此她做过多种剧烈运动,可这种子十分顽强,就是掉不了!现在陆副主任派人来通知,她觉得应该告诉他,让他帮着拿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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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个令人心情沉重的故事。马秀云是个未婚女青年,她一心想去上大学,而那时上大学都是公社革委会评议后推荐的。于是,马秀云常去找公社革委会副主任陆平川,帮他干点家务活、陪他聊聊天,以增进感情,想让他帮自己圆大学梦。在一个风狂雨骤、电闪雷鸣的晚上,陆平川将涉世未深、少不更事的马秀云抱上了床。在工农兵大学生人选的专题会议上,尽管陆平川为马秀云积极争取了,但最终还是落选了。而此时,马秀云发现自己竟怀孕了。当马秀云将情况告知陆平川,希望他想法解决时,陆平川却逃避了。为了名声,她既不能说出自己与陆平川的事,也不敢去医院打胎,只能自作聪明地吃下大量“孕妇忌服”的药,想借此打掉腹中的孽种。谁料,在强烈的药效下,马秀云死了。小说文字流畅,情节描写细腻精彩,人物刻画栩栩如生,故事真实生动,令人唏嘘,很具可读性,力荐共赏。【编辑:醉童】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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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醉童        2017-09-05 19:48:40
  作者你好,小说很具可读性。欢迎继续赐稿系统短篇栏目。
2 楼        文友:翁太庆        2017-09-05 21:37:08
  感谢醉童老师的点评!我想用手中的笔写出那些后人应记取的故事,所幸的是那荒唐的年代已成为历史。
3 楼        文友:借双慧眼看世界        2017-09-06 22:27:01
  拜读老师佳作,问好学习。
走向太阳的路是烙人的,但太阳永远那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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