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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江南烟火】剥茧抽丝觅真凶(小说)


作者:铜盆孤雁 举人,4966.7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810发表时间:2017-10-27 13:56:08

一、引子
   1979年2月24日下午4点40分,这时候的北京车站,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候,人们扶老携幼,肩包背袋,在人流中拱着挤着,走向自己的目的地,有的去排队买票,有的去候车室候车。他们叫着喊着,大声喧哗,同行的人则呼应着,嘈杂极了。
   这一天是周六,乘车的人格外的多,车站里格外的的嘈杂。
   广播里传来悦耳的女高音:北京开往丹东的27次特快列车现在已经开始检票了,请去丹东方向的旅客检票入站。
   旅客们排着队开始检票,他们的眼睛向前倾着,拖着包,背着袋,牵着小孩,前呼后拥,一步不离地跟着前面那个人走,生怕别人插了进来,他们只有一种心理,那就是快一点上车坐上座位。
   丹东在中朝边境,从北京到丹东,千里迢迢,火车要越过天津、唐山、山海关、锦州,走完了辽西走廊,再经过沈阳、本溪、凤凰城等城市,丹东就在望了。
   4点51分,27次特快正式启动,它徐徐地驶出了北京站,一路向东,急驰而去。从北京到丹东,旅程一千多公里,行驶时间16个小时,人们坐上车后,大多数人就开始闭着眼睛休息了,列车行进发出沉闷的响声,假寐的人们很难进入睡眠状态,闭着眼睛总比睁开眼睛好,一天的疲劳可以逐渐消解。也有少部分人在拿着报纸杂志读,有人拿着刚刚出版的《夏伯阳》连环画在叫卖,他的声音不大,总是把书拿到旅客面前细声地说:“您买《夏伯阳》吗,很好看的。”旅客们拿着连环画看看,只见封面上,夏伯阳沉着刚毅,他高高举起的战刀,飘扬的斗篷,稳健的骑姿,战马前蹄腾空,后腿和尾部着地,仿佛随时都会闪电般冲向敌人。
   第二天上午八点过5分,从北京开往丹东的27次特快列车在奔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抵达丹东车站。
   绿皮列车拖着疲惫的身子停靠在这个北国江南的秀丽车站上,列车员头一个走下列车,站在车门口看着一个个旅客下车,需要帮忙的就伸手去帮一把,或者是提个袋子,或者是搀扶住老人的胳膊,或者是抱着小孩帮他站稳。车站工作人员站在站台上,他们疏导着到站的人流,指挥旅客从出口走出车站,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所有的旅客都下车了,列车长秦雨竹带着乘警开始例行的检查,1-5号车厢查完了,一行人来到了6号车厢,忽然发现23、24、28、29号座位上方行李架上,有一个灰色的人造革提包和一个白色塑料布行李卷遗留在那里。
   乘警小李指着架上的行李对秦雨竹说:“车长你看,那里还有一大堆行李没人拿,”说完之后,就伸手去拿架子上的行李。
   秦雨竹伸手扒下小李的手,眨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行李就说:“这么大一堆行李,怎么就落在这里呢,应该不会啊!”
   小李说:“这个人也许是在梦里刚醒过来,看见别人全下车了,他也就跟着下车了。”
   “不会的,小李你想想,我们还没见过一个这样的旅客,车到终点站了,他还睡得着的。”
   “也许会有啊,只是我们没遇着罢了。”
   “即使有到终点站还有睡着的人,他也不会忘了行李的,这可不是两小件啊,这是两大件,并且可能是一个人的。你想想,他提着这么大两袋东西来上车,下车时两手空空如也,他能不想起行李么?”
   “说的也是,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小李你们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没有,从没有过。”
   “这样吧,我们在这儿看着,小李你去车站派出所告诉那里的警察,叫他们来一下。”
   小李受命走了,秦雨竹几个人还在这里等着,大家坐在座位上看着架上的两袋东西,想着其中的奥秘,其实,想也是空想,袋子没打开,谁知道里面是什么?
   警察来了,秦雨竹带着人和警察一起把这两袋东西抬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所长田汉子和指导员罗宾一人开了一袋,大家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张大着嘴说了个“啊”字!
   那个塑料包里装了一筒男子尸体,尸体已经被肢解,没有头,没有手,上至脖颈,下至腹部。田汉子立即打电话报告了丹东市公安局,叫他们立即派人过来检查。
   丹东市公安局闻风而动,刑侦队长带着法医和技术员来到了派出所,他们左看右看,也没有新的发现。
   刑侦队长叫左大楚,他问:“这尸体是从哪里发现的?”
   秦雨竹回答说:“是从列车上,我是北京到丹东27次特快列车的车长,今天上午,列车进入丹东车站后,旅客全部下车了,我带着乘警对列车做例行检查,在6号车厢发现了行李架上的两个包裹,报告了派出所,然后我们和派出所警察一起将这两个包裹抬来了派出所,打开包裹后就看到了里面的尸体。”
   “这么说,这尸体应该不是丹东市的?”
   “可以肯定,不是丹东市的。”
   “那是哪里的?你们乘警和列车员谁看见了这行李的主人是从哪里上车的?”田汉子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乘警,只见大家都摇摇头,表示没看见。
   “这样吧,”田汉子转头对秦雨竹说,“把你们所有的乘警和列车员集中起来,到这里来看看行李和尸体,问问他们有谁看见行李的主人是从哪里上车的?”
   秦雨竹叫小李去喊人,不一会,大家都来了,秦雨竹点了一下名,然后将事情简要地叙述了一遍,指着地上的行李和尸体对大家说:“这是在6号车厢行李架上发现的,这是典型的抛尸行为,请大家想想,回忆一下,谁看见了行李主人是从哪里上车的?”
   大家摇摇头,表示没看见。
   田汉子不甘心,一个个指着人再问了一遍,大家的回答还是不知道,似乎这两件行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可是个难题啊,”田汉子在室内走来走去,他敲着自己的脑袋说,“北京、天津、唐山、山海关、锦州都可以,沈阳、本溪、凤凰城也可以,若是中途车站上来的,那就肯定有人看见过,不会无人看见。我看只有一种可能,这行李是在始发站上车的,多半是在北京站上车的,你们还是把它拿回北京去,交给北京市公安局处理。”
   田汉子言之成理,没有人可以反对。
   秦雨竹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依我看,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一种是从始发站北京站上车的,另一种可能就是中途上车的,我们列车员没注意罢了。天津、唐山、沈阳都是大站,人搞搞里,犯罪分子钻这个空隙不是不可能。”
   田汉子看了一下秦雨竹说:“你说的也不错,我说的也没错,还是交给北京市公安局吧,首善之区的警察自会破案的。”
   就这样,这两袋碎尸又千里迢迢被运回了北京市。
  
   二、柯子坤处长的疑惑
   丹东市公安局刑侦队长田汉子不是要摆脱责任,他的分析是对的,为了尽快地破案,只有将尸体运回案发地才有可能。
   田汉子带了两名丹东市警察亲自将碎尸押解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刑侦处,一路上,27次特快列车的乘警和列车员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件事情,他们与此事无关了。
   这时候,碎尸就摆在北京市公安局刑侦处接待室的地上,刑侦处长柯子坤和田汉子他们一一握手,然后吧着烟听田汉子的叙述,田汉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然后就看着抽烟沉思的柯子坤处长。他从没见过这人,但是,在警界,柯子坤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田汉子知道这个叫柯子坤的刑侦处长就是个中国的福尔摩斯,他被人称为神探,称为破案专家,他思维缜密,办事认真,哪怕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蛛丝马迹,他也能循此入巷,将疑难案件一一侦破。
   “你们认为北京极有可能就是案发地?”柯子坤问道。
   “是的,我们就是这个看法。”
   “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不可以从天津、唐山、山海关或者锦州上车?沈阳呢,沈阳是不是个大站?”
   “当然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说,北京不是唯一啰?”
   “应该不是唯一,但是,北京是案发地的嫌疑最大。”
   “还有其他根据吗?”
   “这个人造革手提袋子上面有个图案,就是北京农业展览馆。”
   柯子坤站了起来,把手一挥说:“走吧,我们带上尸体去技术科看看。”他走在前面,北京的警察提着尸体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丹东市的田汉子他们了。
   技术科科主任梁满囤和法医邢志奇正在一起工作,他们的制服外面还套着一件工作服,春节过去不久,满负荷的工作量却不允许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过节上,必须全力以赴进行工作,否则事情就会挤成堆,就会纵角。
   正当他们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柯子坤一脚踏了进来,一手按住了梁满囤说:“老伙计,好事又来了。”
   梁满囤一看是柯子坤,就反唇相讥说:“你一来,尽是好事,我要是一个月只见你一次就好了,我就烧高香了。”
   “别这样说啊,没有我,你就失业了,没饭吃了!”
   “好吧,言归正传吧,什么事?浩浩荡荡一长路人。”
   “这袋子里有人的碎尸,你给看看。”
   一听说袋子里装了碎尸,邢志奇就把头抬起来看着柯子坤,他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和梁满囤一同看起尸体来。
   警察将尸体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就像猪肉摆在案几上一样,梁满囤和邢志奇围着尸体一圈圈看,他们戴着橡皮手套,不时地在尸体断裂处扒着、对比着,然后对柯子坤说:“凶犯的肢解工具是刀具。”
   “你这不是废话吗?”
   “这不是废话,你是老侦探了,锯子和斧头也是可以做肢解工具的,甚至一根钢丝都可以的。”
   “也是啊!你们的结论就止于此吗?”
   “对不起神探啊,你看,事情本来就简单,犯罪嫌疑人先杀人,然后用刀肢解了尸体。我们现在要搞清楚的是他是谁,什么人杀了他,什么人肢解了他?而不是要搞清楚是先切断脖颈,还是先切断四肢。”
   “这还要你说,我是麝香你不知道呀!”柯子坤说完就嘿嘿一笑。
   尸体送进了太平间冷藏起来,柯子坤简单招待丹东市的同行吃了一餐饭,就派人送他们去了车站,他表示,这个案子已经由北京市公安局接管了,丹东市的同志可能要协助一下,必要的时候再做沟通。
   柯子坤的助手叫黎昕,还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从十八岁起就跟着柯子坤,做了七八年徒弟还不得出师,不是他愚拙啊,实在是这个柯子坤身上的东西学不完,就算再跟柯子坤学十年,黎昕也会感到还有新东西要学。
   柯子坤检了双橡皮手套戴上,黎昕立即拿上口罩和手套跟在了柯子坤身后,他们一同来到停尸房。
   那个装尸用的人造革手提袋放在碎尸边地上,柯子坤蹲在地上仔细地翻看着这个袋子,一边看一边说:“图案上有‘北京’二字啊,这个图案就是农业展览馆,你说说,这个袋子是不是北京造的?”
   黎昕回答说:“当然是北京造的。”
   “北京造的袋子就只在北京销售吗?”
   “这个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假如这种袋子只在北京销售,天津人来了会不会买,锦州人来了会不会买,北京有没有这种禁买令?”
   “当然没有啊,哪能禁买呢?”
   “所以,谁作案了还不好说,有可能是北京人,也有可能是外地人,这个袋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黎昕翻到了一把锁头,吊在拉链上的,他把锁头递给了柯子坤说:“师傅你看看,这是把锁头,红卫牌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它和袋子的功效有区别么?”
   黎昕没想到师傅会这样问他,一时没想好,不知要如何回答,柯子坤说:“其实它们是没区别的,不仅北京人可以买它,外地人也可买它。”
   他们把目光转向了尸体,柯子坤说:“你看看,尸体身上有几件衣服?”
   黎昕翻了一下说:“有两件,一件是灰布衬衫,一件是无领针织衫,灰布衬衫在里,无领针织衫在外。”
   “灰布衬衫是长袖还是短袖?”
   “尸体没有了手臂,这看不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呢,若是切断了,那一定是长衫,若是没切断,那就是短衫无疑了。”
   “报告师傅,已经切断了。”
   “那就是长衫无疑!”
   黎昕愣在那儿,他在想着师傅的判断是根据什么做出来的,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清楚。
   柯子坤说:“你再看看,尸体的衣服来自哪儿?”
   “都是北京生产的。”
   “这说明什么啊,能说明这人就是在北京被杀害的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北京生产的衣服,外地人也可以买去穿,天津人,唐山人,沈阳人都可以买去穿。”
   “这能说明尸体就是从北京带上车的吗?”
   “当然不能!”
   “为什么?”
   “既然被害人可能是外地人,尸体就完全可能是从外地带上车的,比如从天津,从唐山,从锦州等等。”
   回到了办公室,柯子坤对黎昕说:“知道尸体是谁吗?”
   “不知道。”
   “知道他为什么被杀吗?”
   “也不知道。”
   “知道杀他的第一现场在哪儿吗?”
   “也不知道。”
   “知道这尸体是从哪儿带上车的吗?”
   “也不知道!”
   “是啊,这一切全不知道,我们的工作呢,那就是要解开这些‘不知道’,要把‘不知道’转变为‘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可能需要千百万人付出艰辛的努力,需要我们度过若干个不眠之夜,熬我们很多的精神,费我们的很多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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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起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凶杀案,经过刑侦人员抽丝剥茧般的分析、调查和取证,最终还原案件真相。自古有言:奸情出人命。本文便是取材于真实命案的文学创作。凶案中的被害人和凶手就是陷入混乱的男女关系后又不能正确处理之后,蓄谋杀人后碎尸、抛尸。小说不仅为世人敲响警钟,更多的是再现了负责凶案侦破工作者们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及严谨的思维。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没有高科技技术工具作支撑的刑侦工作者遇到文中这样反侦查能力很强的犯罪嫌疑人后,能在短时间破案,的确令人钦佩。加之作者细致严谨的构思、有条不紊的叙述使得故事的迷雾一层层褪去,真相最终大白于天下,揭示了抽丝剥茧觅真凶这一主题。不错,推荐阅读共赏。【编辑:漠上花开】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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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漠上花开        2017-10-27 13:57:13
  感谢赐稿支持江南!期待更多佳作呈现!
2 楼        文友:漠上花开        2017-10-27 13:58:23
  问好作者!佳作拜读学习了!编按浅显不周之处,敬请海涵!
   遥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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