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火】剥茧抽丝觅真凶(小说)
“师傅你说说看,这凶犯是不是北京人?”
“这不好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的感觉是‘可能是’的把握大一些,我们主要应该盯住北京这块地方。”
三、柯处长开始剥茧
柯子坤把案子汇报到北京市公安局领导层,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领导们研究了一番,就派局长找柯子坤谈话,局长说:“我们几个人一起研究了这个案子,大致同意你的看法,现在就授权与你,在北京市展开侦破工作,若需要与外界联系的也由你去联系,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你就报到局里来,我们一起帮忙办。”
“总之这个案子一定要破,也许,这个被害人是个无赖流氓,但是他有做人的权利,个人是不能随便剥夺他做人权利的。另外,这个案子极为恶劣,影响极坏,它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社会的恐慌,我们必须要消除这种恐慌,巩固安定团结的局面。最后,我们也不能让犯罪嫌疑人逃脱法网,若让他桃之夭夭,他就会继续作恶,继续恐吓善良的人们。所以,这个案子非破不可,这是个艰巨的任务,非你神探莫属。”
柯子坤拿到了尚方宝剑,局长的意思很明白,这个案子就交给他了。柯子坤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个破案迷,只要有案子破,不管有多难,不管任务有多重,不管有多大的阻力,他都会全力以赴扑在这个案子上,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家人可以不见面。案子破了,他可以一觉睡三天三夜,也可以一餐吃一海碗面条,一句话,他是个见案子就兴奋的动物。
柯子坤处长和刑侦队长甄一平带了黎昕和其他队员开始工作,他们来到北京车辆段对检修工展开调查。
柯子坤找到了一位叫刘德的工人,这人四十几岁,工作一向负责,柯子坤说:“你是刘德师傅吧,几个问题想找你了解一下,2月24日那天,27次特快出库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也没几天时间啊,我当然记得。”
“是你引导出库的吗?”
“一起有几个人,我是其中的一个。”
“你想想,什么时间出库的?”
“下午3点25分。”
“为什么记得这样准?”
“天天都是这个时间,毫厘不爽。”
“列车出库到站后,检查了列车没有?”
“都检查了,是秦雨竹列车长带着乘警检查的。”
“你上去检查了没有?”
“我没有上去,按照规定,我们引车员是不能去检查的,但是,他们检查后要和我们办交割。”
“办交割的时候,谁签的字?”
“是我签的字。”
“车上有问题吗?比如有事先安放的行李吗?”
“都没有。”
“他们检查的时候,是只看行李架还是也看座位底下?”
“都要看的,行李架上要看,座位底下也要看。”
“你确信他们都看了吗?”
“我确信他们都看了,他们是有分工的。”
“要是他们欺骗了你呢?”
“这……”刘德这时候就说不出话了,因为他不能把握有没有欺骗他,看着刘德的窘相,柯子坤就笑了说,“刘师傅你太老实了,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秦雨竹,她的回答和你是一致的。”
柯子坤的问话完了,他叫黎昕拿来问话笔录,叫刘师傅在上面签个字就算完了,柯子坤他们走了,刘德还楞在那里,他不知道柯子坤问话是怎么一回事。
甄一平带了二十几个警察跑了电力工区、水暖工区、邮电局以及转运处等十几个单位,每到一个地方,他们就把人召集起来开会回忆,甄一平在电力局开会时竟然发现了一个线索。
他们是分开行动的,甄一平带了小熊来到电力局,一起来了二十几个职工干部,甄一平就把那起碎尸案简要地说了一下,然后就问大家有谁曾经看见过什么疑难的问题。一个叫郭淑英的女工说:“我好像有个疑问,那天我值班,下午4点多钟吧,我在北京站一楼中间大厅看见了一个人,和甄队长描述的很相像。”
“有什么特征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征,他穿着深蓝棉衣,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夹着一个很沉的塑料布包从电梯上到二层,情况可疑。”
“深蓝棉衣,二十几岁,这当然是特征啦,你是如何判断他那个塑料包很沉的?”
“他提着很吃力,有时候还双手提着。”
“你看清楚他的样子了吗?”
“当时人很多,挤来挤去的,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再说,我在上班。”
甄一平回来后就把这个情况讲给了柯子坤听,柯子坤蛮有把握地说:“有两个问题可以肯定,尸体就是从北京站上车的,上车的时间也就是旅客开放的时间。其二,这个青年人就是嫌疑人之一。”
“下一步如何办?”甄一平询问柯子坤。
“你联系一下丹东市警方,我们在北京市和丹东市两地展开对6号车厢旅客的调查,重点查出23、24、28、29号座位上的旅客,叫他们回忆下对行李架上行李的印象。”
“这件事情很难办啊,谁买了哪个座位的票,卖票室也无具体的记载,他们如何想得出来?”
“这个难是没说的,不然,还要我们做什么。但是,蛛丝马迹还是有的,卖票室那天谁值班,谁卖出了6号车厢的票,入手的口子还是留在那里了。”
甄一平说:“好,我就去办这件事。”
“你就别去了,你专门负责联系丹东市那一块,我带着黎昕去票务室。”
黎昕拿了本子笔站起来就准备走,柯子坤朝他笑了笑,他们实在是太默契了,两个人去了北京站。
柯子坤找到了票务室主任,把证件亮给他看后说:“我们是来查一个案子的,你看看记录,2月24日去丹东的27次列车,都是谁卖的票。”
主任姓傅,他看了一下记录就说:“有两个窗口卖了这趟车的票。”
“卖票人查得出来吗?”
“查得出来,一个小李,一个小范。”
“他们今天在这里吗?”
傅主任去休息室看了看,回来告诉柯子坤说,他们在这里,柯子坤就叫他带路去休息室。
在休息室找到了票务员小李和小范,柯子坤讲明了来由,就叫他俩回忆一下,那天6号车厢的旅客都是哪里人,特别是23、24、28、29号座位上的旅客。
小李说:“大致情况还是查得出来的,座位上的旅客都有票价记载,他们只有个大致的方向,比如去沈阳的旅客,他们到底是沈阳城里人还是沈阳乡下人你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先去查查记载,”柯子坤说。
“好吧,”小李和小范带了柯子坤他们就走,来到办公室,找到了24日那天的票务日志,查到的结果是,那天,6号车厢里有69名乘客是从北京站上车的,23、24号乘客是到达沈阳的,28、29号乘客是到达丹东市的。
小范说:“28、29号乘客是两名军人,他们的票是从我的窗口里买去的。”
“他们多大年纪?”柯子坤问。
“差不多三十岁吧,也许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柯子坤将记录拍了个照,然后就走了,回到局里后,就和甄一平几个人交换情况。
甄一平说:“这个事情真的不好查啊,比如23、24号旅客,我们只知道他们是到达沈阳的,沈阳多大啊,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我们不知道,若是城里人,他们住在哪条街哪栋房子不知道;若是乡下人,是哪个县哪个公社的人,我们也不知道。”
柯子坤说:“相对而言,那两个军人要好查些,他们一定是丹东军分区属下的军人,和军分区的领导联系一下,应该可以找到这两个人,你还是辛苦一趟吧。”
甄一平二话不说,这天下午就乘27次列车去了丹东市。
丹东市军分区领导用电话向下面询问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下级军官,一个叫江建民,一个叫费仁,他们那次从北京回丹东的时候,就坐在6号车厢28、29号座位。
军人和警察也算是同行,相见之后就有一种亲热感。
甄一平说:“我是北京市公安局的,有件事情想要向你们询问一下,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费仁说:“我们会尽义务的。”
“2月27日那天下午,你们二人是从北京上车回丹东市的吗?”
“是的。”
“你们是坐的27次特快列车吗?”
“是的。”
“你们是坐在6号车厢的28、29号座位上吗?”
“是的,我是在北京出差,江建民是从云南探亲回来,我们在北京站相遇的,因而两人就坐到了一起。”
江建民补充说:“那天,我从云南探亲回来,在北京站转车,遇到了费仁,二人一起搭乘了24日27次特快列车。我们坐在6号车厢28、29号座位上,当时车上人很多,我见上方行李架上已放满了东西,又不知是谁的,正愁自己的东西没地方放。我仔细瞅了瞅,只见行李架上放着一个灰色人造革手提包和一个白色塑料行李卷,摆得不太紧,就想挪动一下把我的行李放上。伸手去挪,却是挪不动,挺沉重的,我用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挺软的,认为不怕压,就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上面,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人动过这两个包。到丹东下车时,我取下自己的行李就走了,那两个包还在上面。”
甄一平回转头问费仁:“是这样吗,你看见过这两个包吗?”
“他说的是真的,这两个包我也看见了。”
“要是这两个包还摆在你们面前,你们认得吗?”
费仁他们说:“应该是认得的。”
甄一平就拿出了照片给费仁他们看,费仁和江建民同时说:“不错,就是这两个包。”
北京市刑侦处不止柯子坤和甄一平在查这个案子,他们处里一百多名刑警分散在京丹线各个大城市的火车站,走访了五百多名职工,还走访了近二百名旅客,初步认定那具碎尸就是从北京站送上列车的。
柯子坤终于剥开了第一层茧壳,侦查也有了方向。
四、甄处长继续剥茧
柯子坤确认尸源就在北京,确认尸体就是从北京站送上车的后,他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心无旁骛地投入了破案之中。
甄一平从丹东市回来,将情况汇报给柯子坤听,柯子坤听后,和甄一平交换意见,然后就带了黎昕赶到技术科。
梁满囤主任笑着说:“福将又来了,神探又来了,好事又降临在我们头上了。”
柯子坤说:“我没闲心和你打嘴仗,快带上邢志奇和工具同我们走吧。”
“去哪里啊,慌里慌张的。”
“去太平间,继续解剖尸体。”
一行人来到了尸体储存室,打开了门,一股冷气直扑人的骨髓,梁满囤说:“柯处长,这里是不好工作的,冷飕飕的,喉管都会被冻得堵塞起来。”
他们把包裹抬到了技术科工作室的台子上,打开了包裹,将碎尸平放在台子上,邢志奇开始他的工作。
邢志奇手里拿了一个卷尺开始测量,一边量一边报数,技术科和刑侦处都有人计数。
“手提包,包长60厘米、宽22厘米、高28厘米。”
“手提包,重23公斤,内装碎尸片若干。”
“手提包,两边分别印有北京农展馆和美术馆图样,拉锁上有北京红卫牌锁一把。”
“手提包,内装上肢两块、下肢4块,用一条白绿条褥单包裹。切口处用新棉花堵塞,肢体上有灰棉毛裤一条、三角内裤一条、旧蓝斜纹布衣片一块。”
“手提包,底部有小塑料布4块和一块沾有大量血迹的抹布。”
“尸体大腿外侧及小腿有浓密的汗毛。”
“尸体脚长23.9厘米,宽9.6厘米,两脚第二趾均压在第三趾上,属于特例。”
邢志奇报这些数据的时候,心里一阵阵堵得慌,好像就要呕吐一样,他见过无数的尸体,见过形形色色的尸体,但是,像这样被肢解的尸体似乎还没见过。他的手虽说是戴着橡皮手套,在那些碎尸的断裂处触摸,一寸一寸地移动,他仿佛看见了那些腐肉,仿佛看见了那些蠕动的蛆虫,这手还有什么用呢,他还要用手拿食物吃啊,还要拿手去抚摸妻子的躯体呵,真是太腌臜了。
这样的想法在邢志奇的脑子里只停留了一会儿,他是个职业法医,他的岗位职责有一半就注定了要和形形色色的尸体打交道,他必须戒绝一切不具实际的幻想,必须自觉地把自己从正常人里边划出来。
邢志奇又开始报下一个包裹的数据,这个包裹就是那个白色塑料袋,其实,要给它划名称很困难。
“塑料布行李卷,卷长70厘米、宽40厘米、重24公斤,装在一白色网兜内。”
“第一层,白塑料布,布上有一鞋印,前掌是波浪花纹,后跟有两条突起花纹。”
“第二层,紫色旧被面。”
“第三层,旧棉被套裹着男尸躯干,身穿圆领短袖针织衫,躯干下垫半张报纸和灰布衬衣一件。各切口处塞有许多新棉花,腹部有阑尾手术疤痕,肛门处有痔疮。”
“死者营养一般,皮肤偏黑,全身清洁,尸斑呈紫红色,手压不褪色,尸僵缓解。”
邢志奇的测量和报告完了,柯子坤问他说:“怎么不见人头啊?”
“你们送来就这样啊,没人头的。”
“我知道,不是说你们把人头怎么了,我是在说凶犯把人头怎么了,他会不会把人头捣碎了丢进河水里?”
里面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
其实,柯子坤不需要谁来回答,他是在问自己。
邢志奇不管柯处长的思维到了哪里,他在继续做自己的工作,拿了一把解剖刀解剖尸体躯干。解剖完后,邢志奇对脏器进行检查,发现除右肺有钙化点外,并无中毒现象,血型为AB型,生前患有类风湿脊椎炎。
遥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