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红来了，长刀形的脸上没露一点表情。她定定地站在门前，一声不吭，带着一副审批待准的模样，让人心中陡然一惊，摸不准她到底最想干什么。瞅一眼她脸上的“天气预报”，我立即就去想，是不是她那个驴操的老公，知道了我俩的那档子烂事。知道就知道了，我就这一堆了，爱怎么着吧。呵呵，我居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还笑？你个狗日哈的！大红说话直接了当，节省过程从不浪费时间，嘴上不饶我，还没给我好脸子看。
　　 说话之间，大红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办公桌子上。别看风风火火的，可是，她那一把细细的腰身和两瓣微微翘臀的屁股，坐下时还是挺有风韵的，暴出性感来。这一作派让我恨不得立即把她扒光了，脱光扛走。可是，碍于庄严庄重的办公场所，我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伸右过手过去，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掌，然后轻轻一拧。
　　 不会告诉我，说你怀上我的儿子了吧？趁着此时无人，我淫秽地小声说着，又伸出手摸了一把她软软的腰身，带着不甘心的心情补充了一句。
　　 滚开！把爪子拿掉！拿掉？你个不安好心的家伙。接着我的手背上狠狠地把挨了重重一击。看这个样子大红有些上了火，不像往日开玩笑的样子，瞧一下她的眼神里流出一丝带着刀锋的气息来，我就立即看出来了，这次她可是真露出生气的样子了。说正事吧，不逗姑奶奶她了。
　　 我与大红从小就关系不错，属于青梅竹马，刀子配刀鞘，天生的一对那类的友情。从流着涕水的小学到装模作样分清男女的中学，再到露出本来狼性的面孔和真相的大学，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就像在命运的安排下恰好陪绑在一起的程度。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俩就没有真正一天地分开过，不是坐一个桌子，就是前后排的坐位。回头一看，就能看清楚彼此脸上的各种表情，就是对方脸上有几十个雀斑点子，也数得一清二楚的。上学期间，尤其是外出上学的那几年里，她对我可是尽心尽力了，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管理和指挥我的日常生活学习和活动。这样一来，就连从前不认识我的外地人，包括我的老师和同学都悄悄地与我主动私语，挤着眼、歪着嘴，说大红真不错，把私人生活秘书的活做得不懒。屁，臭美得他了。大红听到真真假假的表扬，总会皱着小巧的鼻子，不屑一顾地这样回答舍友们的赞美。因此，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红附属了我的，搞得许多男同学都不会也没有胆子去动大红的一根指头。几年里，她既身心健康地感受到安全，可是，又在男女的私情方面稍微地有些遗憾，全怪你，每到这时，她就会向我发些无名的怪脾气。
　　 凭良心讲，大红属于长相一般的女孩子，起码在我当时的眼光看来，还算得上是过得去拿得出手的那一类女人吧。她的眼睛其实很“波”，这样“波”是需要一个人的时候仔细看，才能看出来的。如果再和她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波”了之后，“雾”气又起，此时，整个她的人和眼神就会带着更多层次的风味，瞬间里会变得非常的好看，像蛮野之处雪山之巅流出的、没有被城市工业污染一顶点的雪水那样清澈透明，当然，还会在慢慢之间，闪现出诱人动人的粼粼“贼光”。倒是她的身体归属于一种有肉感的范畴，绷得紧紧的，却又会让男人们想像出一种软弱的让人怜爱的小动物模样。
　　 从中学时候起，我们两家的四位老人就针对我俩心起“歹”意，总会找一些没事找事的时候，私下里掺和在一起，嘀嘀咕咕着我们俩的事情。尤其是我的母亲，以山东人的大大咧咧劲头，直率而明显地开始对大红表现得特别亲近，抓着大红的小手，摸着大红的小手，托着大红的小头，喊着大红的名字，问来问去的，哟哟嘿嘿地显得特别地起劲和充满热情。替人作媒是一件修行的好事情，开始是两家的两个老女人在说事，显得有些来劲。后来发展到我妈的姐姐也就是我小姨姨，也主动积极地瞎掺和了进来，形成了一支有组织无纪律却一直充满着气氛的生力军。
　　 事情一开始时，我仅仅是当成一件好玩的有趣的事情，抱着积极参与和跟着瞎掺和的态度响应进来的。几天过去后，我看到说媒拉纤的事情竟然这么顺利的过程时，我自己先有点变质了。人的感情和人一样，什么事情变得容易，就会失去做的动力，就像我和大红的这件事情，我就觉得特别容易，特别容易的事情也就没有意思，没有意思的事情就失去了乐趣。慢慢地，我先不干了，不配合了。后来，大红也不干了，堵气似地说死说活地不配合了。这样一来，两家的大人呢，也知难而退，显得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了。事情就这样拉到了。拉到，在我们这里就是彻底完了，结束了，再也没事了的意思。
　　 事情被拉到了之后，我们双方像约好了似的，都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有些不同。每一次假期，我们结伴成双回到了家里，弄得周围人人羡慕不已。倒是那位始终没心没肺的大红，仍旧和过去一样，不分场所地拉着我，不管有人无人地挽着我的胳膊，像一对小情人那样人前人后，成天地说笑、乱疯一气。
　　
　　 二
　　 大红还是一路小走，像炫耀健康的身体那样，透着浑身的热量，嗵嗵嗵地说来就来了！
　　 这一次突然到我庄严的办公场所来，关键的也是主要的，就是要看我在怎样的地方怎么去工作。话说到了最后，我才弄明白了她的真实来意。她整个人像没事似的，带着一脸的无辜轻松自在。反倒把我弄得一头雾水，主要是心中虚惊一场，一背粘涔涔的汗水。
　　 虽然人人都说男女之间距离很近，好像很好沟通。其实，男女两类人就像两个不同星球的来客，不论多么的接近，都会因为无法深入到心灵的禁地而彼此陌生。可是，我觉得自己和大红还是能够沟通的，这是我俩从小在一起玩培养出来的，青梅竹才能，日久生情，当然，身边无英雄，日久没美人。再说，我从心里还是非常欣赏大红的，欣赏她的爽快、她的乐观和天然健康。关于这一点，我没有告诉大红，就怕这丫头要骄傲，会拿上小架子昂起头来不认人。
　　 坐在办公桌上，踢沓着双腿，再喝上我双手端给她的茶水。她终于笑了，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说实话，别人都说我长得好看，漂亮！就你的嘴臭，说我不好看。你个熊样！你是纯粹嫉妒我吧，我会原谅你，这你人什么都好，就心态不好。大红这个人又是优点又是缺点的地方，就是快人快话。
　　 其实，根本不用大红自己说出来，我自己就老早觉得出来了她的变化。近些日子来，大红像突然之间就长大了，皮肤变得白净细腻起来，身材出像抽了条的柳枝子，婀娜多姿地摇曳着。就是说起话来也像加了温柔软了很多，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女人的样子了。
　　 我觉得我真的很漂亮了。你看！呵呵，你还是没说一句好话吗？大红每一次见到我，她的嘴唇就像立即接通了开关，顿时开始一把一把地迸出来、炒起豆子了。当然，也就会立即吐出这一长串子的诘问句来。当然了，这些话再迸出来的速度，再冲出来的力度，失去了以前的冲劲，明显地减弱了许多。
　　 本来嘛，你就长得一般。你当你是美女？呶，不是！看到大红的情绪好了起来，我就开始敢说话了。我把嘴凑近她的耳边，装着小声细气地讲。狗嘴里就是吐不出好人话来，大红立即回敬我一句。当然了，我的嘴里只有烟臭的味道，不会吐出什么好看的“狗”牙来，当然更不会说些干净纯洁的好话。再说了，人的嘴里怎么能吐出那一种动物的东西？
　　 喂，知道吗？大红看到我没有生气的样子，把一只手按在办公桌上，立即主动弯下腰来，把嘴也凑近我的耳朵，显得有些兴奋的样子。我有男朋友了，他就说我长得特别漂亮，主要是耐看，越看越好看的那种女人。
　　 那人近视吗？我立即觉得大红还是有些矫情，肯定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天仙玉女。
　　 不近视呀，没见他戴眼镜。大红很快就回答了我，紧接着就发现上了我的当，有些生气地回敬道：你就是嫉妒，你才近视眼，戴眼镜的四眼狗，你这一点毛病就是改不了，毛病对人生的影响太重要了。
　　 我还能有什么的人生？人生重要不重要又有什么用？我乃一介百姓子女，好不容易进了机关，没有什么后台，也当了不什么官家的女婿。更没有什么特长，比如写作、演讲、音乐、表演等等，因而就无法让别人早些发现我，容纳我，然后提拔重用我。
　　 我自己前面就已经着重地说过，大红的个人长相基本是一般程度，起码我就没有看得出来有什么多漂亮的地方来。所以，在她结婚前，我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好看，只是看着不难看。也许是熟悉生活里无美女，平常日子无英雄吧，大红的美丽我真的没有发现出来。真的，倒是她那一双有着“贼光”的眼睛和闪闪闪的水流波光，真的好看一些，有好几次闪下来，真得弄得我都开始觉得生活终于出现了一些小快乐了。
　　 大红这家伙就是属于私下里聪明的那类人。她早就知道了我不会同意和她成家的想法，所以，她从来就光明磊落，就从来不去求饶倒贴我。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对我对她妈早说过，如果我们这么好的俩人，真的成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就会少了一个最近的亲戚，少了一个最好的好朋友，主要是少了一个可以诉苦的亲人。倒不如每个人都在外面各找一个朋友成家，这样一来，亲戚朋友还会多一些，相互走动，这样多好玩呀。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大红一下子摆脱了心理上的束缚，人马上就显得很大方得体，很没有心计心眼，甚至很朋友很哥们。她没心没肝和我胶着好着，倒让我显得小家子味来，反过来弄得我的心里很不好受。要知道我们这一种半大的男孩儿，都是属于生理发育水平晚于女孩子的那一类，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会有坏处。事后想想，这种挨打就是让别的老男人趁着机会，抢走我们的女伴；坏处就是我们得丧尽天良，伸手再去抢更小男孩的女人们。那时候，她虽然有一些意思，想把自己嫁给我，可是，我这个浑身青涩的果子却没有开窍，白白地搭上了她一片盼嫁的好心情。当然，抛出去的绣球没人抢着接手，对她而言毕竟是一件挺尴尬难受的事情。
　　 所以，一旦有人站出来，接过绣球，大红这样的女孩子就会悄然地放下矜持，还是要把自己嫁出去。这样去作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能做的事情，只是不说而已。
　　 结婚时指定我当伴郎吧，我一定会陪着你进入洞房。我的心里立即一了股说不出来酸酸的淡淡醋意，我想着那个男人抱着大红，啃着大红，然后趴在大红的身上干那事情，狗日的男人，占了便宜，死去吧。
　　 想得美！哼，我不要伴娘，也不伴郎。大红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我心里的巨大波动，也许，她就是真的看出来了，也会假装天真，不会点破，免得让我下不了台。
　　 你结婚了，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至于让我晾在一边吧，我得闹一下洞房总可以吧。
　　 什么你怎么办？随便办呗，我们不闹洞房，哈哈哈。看到我有一些失落的样子，大红有些得意，咧着嘴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也许，她今天到这里来，和我说这些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我一定会请你吃饭去的，你得掏钱，咱俩这铁关系，你得给我双份，哥们，就这样定了。只见大红双腿一并，从桌子上跳下来，用力地拍拍手，拍了一把我的肩头，若无其事地走了。出门之前，我又发现，她那一把小腰身左来右往地，拧得有滋有味的。
　　 尽管如此，我和大红之间还是很友情很“磁”的那种关系。当然，我们之间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亲昵，可是，并不回避一些比较开放的事情很多。
　　 大红与男朋友第一次办“那事”后，第一时间、第一个对象就告诉了我。我怎么就感觉不到电视上说的那样好，弄来弄去的，我就是有些疼。大红红着脸告诉我了。我吸着烟，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强烈妒忌。男人和女人之间吧，不就是下半身的一点破事吗？我告诉大红的同时，极力装出一副饱经风霜、什么都懂得的样子，然后最滑稽的是我竟然会右手一甩，立即表态：同意！不过别怀上孩子了。拿着！我一激动，晕了头，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胶皮袋子，郑重递给大红，这是避孕套管安全的，给你的，为你着想。其实，这个套子也是我自己出于好奇心，昨天才从我哥那里偷来的，放在口袋里不到二天。
　　 你真好，就是有点……不要脸！大红嘟哝着说快快伸手去拿，脸上立即泛出了一片透明的红晕，像多喝了一杯白酒那样，显的有些醉态可爱。
　　 我当时很平静，也很冷静。因为那个时候，我正以男人追求爱情的极大热情，迷恋着读写朦胧式的自由体诗歌。我写作的速度非常惊人，最多的一天写过十六首诗歌，写到最后的时刻竟然写得我是满脸透绿，阳光灿烂。我觉得能帮着大红，就是帮着真正的感情作事。于是，写诗之余，我会从我哥的床铺下抽出一打的避孕套，快快地撕出一包来，然后就悄悄地送给大红。这样做了好长时间，我哥一见我的面，还是一脸和气，从不责怪我。
　　 最后，我才弄明白，原来我哥也是没数量的。
　　 他成天与女朋友泡在一起，早已记不清楚总共有多少个，使用了多少个，还余下多少个了。身处爱情烈焰之中，男人的智熵就没有了，就是有，也是特低的那种傻瓜。我哥追女人的样子，特别像美国动画片《猫和老鼠》中的那个倒霉的猫。他追女人从头到尾的情节细节，简单就是学习电视剧认真模仿出来的、复制出来的。他有时做出的讨好女人的行为，都让我觉得脸红口干不好意思，甚至有一种卑躬屈膝当汉奸似的耻辱感。好在现在的男人们也真贱，为了追到女人会使出来各种招数，竟然会把这种无聊下贱的事情当成了再正常的事情，早就把丢人现眼、低三下四都不当成一回事了。有目的的男人，为了达到睡到女人找快乐的目标，为了实现有后代的目的，追女人时也就不再在乎什么卑鄙手段了。就像想当大官的人心会甘情愿当孙子，想当主人的甘愿先当狗一样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