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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降临】白鹿原下(征文·小说)


作者:五十玫瑰 举人,5532.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8214发表时间:2018-04-01 20:02:02


   子夜十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塬下镇街道上的路灯,像萤火虫一样在闪烁。街上门户紧闭,空无一人,只有风在呼呼地刮着。
   忽然,一个人影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家大门前,身子贴在墙上,左右望望,又仰头看看牌匾,然后,弯下了腰。不一会儿,卷闸门“吱吱”地上升了,升到一半,他猫腰钻了进去。
   屋里黑咕隆咚,借着门口射进来的光亮,隐约地看见右边墙上挂着童装。他刚伸出手臂,屋里灯突然亮了,他一愣神,转身就向门外跑。
   “站住!”只听大喝一声,他的衣领被抓,右脸挨了一拳,紧接着,双腿被人猛踹一下,双膝一软,“咕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二
   晨曦微露,塬下镇派出所里人影晃动。在102房间里,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他头发蓬乱,低着头,身子在微微发抖。绿色棉衣上,落了一层黄土,蓝色的牛仔裤,在膝盖处有个烂洞,黄色旅游鞋上,覆盖了一层尘土。
   他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对面坐着两个警察。年长的姓张,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眸深邃,体格高大。年轻的姓李,二十几岁,瘦高个,长相帅气。张警官向小李一点头说:“开始吧!”
   小李摊开记录本,张警官问年轻人:“姓名?”
   年轻人浑身一哆嗦,没吭声。
   张警官扬扬下颚说:“问你呢,叫啥名字?”
   年轻人慢慢抬起头,这是一张黢黑的方脸,眼睛不大,嘴唇厚厚的,周围长着一圈黑绒毛。他看一眼张警官,赶紧又低下头去,小声说:“黄新鹏。”
   “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
   “你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些啥人?”
   黄新鹏又不吭声了,张警官把桌子一拍,提高嗓门道:“黄新鹏,问你呢,得是没听见?”
   黄新鹏浑身哆嗦,抬起头,嘴唇蠕动着说:“我,我,我家在塬上黄家村,家里没人了……”
   张警官愣了一下,降低嗓门问:“你为啥半夜撬童装店的大门?”
   黄新鹏扭过脸去,咬了咬嘴唇说:“我玩呢!”
   张警官撇他一眼,冷笑着摇摇头:“半夜三更,撬开人家大门,为进去玩,你这话骗谁呢?”
   黄新鹏低着头不吱声了。
   接下来,任凭张警官怎么问,黄新鹏就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张警官叹口气,这小子嘴还挺硬。接着,他站起身对黄新鹏说:“你好好想一想,半夜撬门到底想干啥?要说实话。你还年轻,争取宽大处理。”说完,两人起身走了。
   下午一上班,张警官和小李就来了。张警官一坐下就问:“黄新鹏,你想好了没有?”
   黄新鹏不吭声。
   “黄新鹏,你在镇上都干啥?”张警官问。
   “在饭馆端盘子,打杂。”
   “昨天晚上,你撬开童装店想干啥?”
   黄新鹏又不吭声了。
   “黄新鹏,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据我们了解,你还有偷窃行为。”张警官提高嗓门说。
   黄新鹏浑身一颤,难道他们都知道了?管他呢,知道也不能说。他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张警官,又赶紧低下头。
   “黄新鹏,你经常去塬下村干啥?”张警官突然问他。
   “啊!没,没,我,我,我啥也没干!”黄新鹏抬起头,脸色苍白,双眼直愣愣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哆嗦着嘴唇说。
   “你啥也没干?去村里干啥?”看黄新鹏又不吭声了,张警官继续说,“你不说是不是?我们会去村里了解的,到那时候……”
   “别,别,你们别去村里了,我说,我说,我全说,呜呜,呜呜。”张警官话音还没落,黄新鹏就迫不及待地说,然后,趴在椅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三
   秋后的一天,黄新鹏下班后,在塬下镇的街上闲转。街上人影稀疏,店门大开,店主都坐在门口。门口的板子上,都摆着自家所卖的货物。有服装,有毛线,有布匹,还有针头线脑,土特产,小食品,杂七杂八的。再往前走,就是几家饭店,再往前走不远,往左一拐,就是塬下村了。
   那天,黄新鹏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俩小孩打架。一胖一瘦,都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黄新鹏上前,一把将他们拉开,问他们为啥打架?胖小孩指着瘦小孩说:“他抢我的火腿肠。”
   “你为啥抢人家火腿肠?”黄新鹏扭头问瘦小孩。
   瘦小子吸溜着鼻子,扭着头,不吭声。
   胖小子瞪他一眼说:“冬娃,你等着,我回去告你奶去。”说完就走。
   那个叫冬娃的追上去,举起拳头就打小胖子,小胖子转回身扑向冬娃,两个人又厮打到了一起。
   黄新鹏又把他们拉开,努嘴让胖子快走。小胖子走后,他问冬娃:“你也在村里住?”
   冬娃还是不吭声。
   黄新鹏又说:“你要是说了,我就给你买火腿肠吃。”
   冬娃抬起头,瞪起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问,是真的吗?
   黄新鹏抿着嘴点点头。
   冬娃说:“我家就在村里住。”
   “你妈,你爸是干啥的?”
   冬娃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说完,低下了头。
   黄新鹏一愣,感觉心抽了一下,他定定神,又问:“那你和谁一起住呢?”
   “我奶,我爷。”冬娃抿着嘴回答。
   黄新鹏张着嘴,瞪着眼,心说,怎么和我小时候一样啊?他忍不住打量起冬娃来,长脸,眼睛大大的,脸色黑红,一头黄绒毛。上身穿一件灰黑的旧毛衣,袖口烂了,衣边也露着线头。下身穿得一条绿裤子,裤腿高高地吊着,已盖不住脚脖了。脚上那双旅游鞋,黑不溜秋,已看不出颜色,鞋头还张着嘴。他轻轻叹口气,真是个可怜娃!他又问:“你奶,你爷是种地的?”
   冬娃摇摇头:“他们是收破烂的。”
   黄新鹏沉默了,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爷爷奶奶。他拍着冬娃的肩膀说:“你当我弟吧?”
   冬娃想了一会,点点头。
   “走!”黄新鹏拉着冬娃,来到街上,到商店买了两根火腿肠,递给冬娃说,“吃吧!”冬娃接过火腿肠,用牙一咬,又用手撕开包装纸,吸溜了一下鼻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黄新鹏皱着眉,看着冬娃,内心酸酸的。等冬娃吃完,黄新鹏把他送到村口说:“明天这时候,你还在这儿等我。”
   冬娃点点头,向村里走去了。
   第二天,冬娃吃完午饭,就来了村口。不一会儿,黄新鹏提着塑料袋来了。他拿出袋里的牛奶、饼干,递给冬娃说:“快吃吧!”
   冬娃撕开饼干,低下头,嘎吱嘎吱,一口气吃了小半包,嘴上沾满了饼干沫,黄新鹏递过一瓶水说:“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
   冬娃抬起头,用袖子抹了一下嘴,才想起黄新鹏还没吃,便伸出手说:“哥,你也吃!”
   “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的。”
   看冬娃吃完,喝完了,黄新鹏说:“你回家吧!明天还在这儿等我。别乱跑,跑丢了,哥就寻不到你了。”
   冬娃点点头,转身向村里走去。看他进村了,黄新鹏才转身向街上走去。
   从那以后,黄新鹏每天都给冬娃拿吃的,不是火腿肠,就是牛奶、面包、饼干、桃酥、蛋糕等。每次一见面,他就问冬娃:“得是刚来?”还经常嘱咐冬娃说,“天冷了,别来太早。”
   “那些吃的,都是你买得?”张警官问。
   黄新鹏小声说:“刚开始,都是我掏钱买得,上个月,老板说生意不好,工资先欠着,我就,就……”
   “你就偷,得是?”
   “我弟那么瘦,那么可怜,在认识我之前,他什么小食品都没吃过。我想让他吃点好的,长胖点,长高点。”黄新鹏低着头,小声说。
   张警官说:“接下来呢?”
   “我钱花完了,又没有开工资,咋办?弟弟好不容易胖了一点,如果不喝牛奶,再瘦了咋办?不行,我得想办法!”
   黄新鹏下班后,就到街上转悠,见奶站的老板在屋里忙,顾不上门口的货,他走过去,提起一箱牛奶就走。一路上,他吓得双手发抖,心蹦蹦直跳,不敢回头。走出街了,他才回头望了一眼,见没人跟着,才松口气。那晚,他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想着万一被抓了咋办呢?
   几天后,他进商店拿了饼干、面包、火腿肠之类。因身上没钱了,微信还有点零钱,他说用微信支付,打开手机,还没付账,老板就转身忙生意去了,他也赶紧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尝到了甜头,心想,快过年了,给弟弟买身衣服吧!一走进童装店,一套蓝色童装吸引了他。上衣胸前带有卡通图案,还戴帽子,弟弟穿了,一定好看。他拿着衣服,想故伎重演,老板却说不能微信支付。这下,他傻了!他慢慢放下衣服,低头走到门外,在门口走来走去,要过年了,弟弟没新衣服穿咋办?不行,我得想办法。
   连着几天,黄新鹏都在街上转悠。有一天,他走进五金店,对老板说:“我家卷闸门钥匙丢了,有啥办法没有?”
   老板眯起眼,把黄新鹏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又盯着他问:“真丢了?”
   黄新鹏脸一热,心“咚咚”直跳,他低下头,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老板抿嘴一笑,左右看看,压低嗓门说:“有办法!不过……”他在黄新鹏耳边嘀咕一句,黄新鹏点点头。
   “撬门,拿东西不给钱,这都属于盗窃行为,你懂不懂?”张警官问。
   黄新鹏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弟住在塬下村?”
   “不,不,你们不要去找我弟,我,我,我求求你们了!”说完,黄新鹏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为啥?”张警官,小李都注视着黄新鹏。
   “他太小,这和他没关系,都是我干的。”黄新鹏含着眼泪说完,又低下了头。
  
   四
   入冬后,塬下风很大,吹到人脸上,像刀割似的,吹到树上,树像小船一样游来荡去,吹起地上的黄土,一阵阵地扬起落下,落下又扬起。
   在塬下村村口的大树下,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街上。他抄着双手,脸黝黑,脸蛋上皴得一道一道的,鼻头是红的,鼻孔外流着清鼻。红毛线帽上、黑棉衣上都落了一层黄土。他就是冬娃。
   一阵风刮来,呼啦一下,黄土淹没了冬娃。风过后,冬娃揉揉眼睛,拍拍身上的土,使劲吸一下快流到嘴里的鼻涕,跺跺双脚,又瞪大眼睛,朝街上望去。
   冬娃在等他哥呢。
   中午一吃完饭,他撂下碗,就往村口跑,不顾奶奶在身后嘟囔:“你这碎娃,一吃完就跑,得是有鬼叫你……”奶奶话没说完,他已跑到门外了。
   出了门,冬娃径直跑到村口,站在大树下等哥。平时,他等一会儿,哥就来了。可今天,都等了好长时间,哥也没来。
   冬娃原是没哥的,今年春上才认得哥。那一天,他在家门口玩,见隔壁小柱向村口走,就跟了上去。他知道,小柱家有钱,每隔几天,小柱就要去街上买吃的,
   小柱出了村口,向右一拐,到街上买了一根火腿肠。然后,边走,边撕掉了火腿肠的皮儿。一股肉香味散发出来,冬娃跟在后面,吸溜着鼻子,真香啊!他咽口吐沫,跟上一步,对小柱说:“给我吃一口吧?”
   小柱看他一眼,又吃了两口才说:“你咬一口。”
   冬娃咬了一口,还没顾得上嚼,就咽了下去。他又对小柱说:“我还想再咬一口!”
   小柱不理他,一扭身自顾自吃了起来。冬娃走过去,趁小柱不防,一把抢过火腿肠填进了嘴里。
   小柱一愣,上来抓着冬娃的胳膊,大喊道:“为啥抢我的火腿肠?你吐出来!”
   冬娃鼓着嘴,往后挣脱着身子,瞪着眼睛,使劲咽下了火腿肠。小柱一看,扑上来,对着冬娃抡起了拳头。冬娃一回身,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时,一个大男孩走过来,把他们拉开,带冬娃去街上买火腿肠吃,还让冬娃叫他哥。从那以后,哥每天都给冬娃拿好吃的,那些东西,都是冬娃没吃过。哥还说,他在街上的饭店里上班,中午两点下班,四点上班。可今天,冬娃等了这么长时间,脚冻僵了,手也冻僵了,耳朵冻得生疼,也不见哥来。
   忽然,村里传来了喊声:“冬娃,你这碎娃子,跑哪去了?外面冷得很,快回来……”
   冬娃一听,是奶奶的声音,他望望村里,又望望街上,才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向村里走去。
  
   五
   冬娃一进村,就远远见奶奶在门口站着。奶奶身子单薄,个子矮小,黑帽子下露出的那一缕白发,在风中飞舞着。一见冬娃,奶奶就挤着满脸的核桃皮,嘟噜着嘴说:“你这碎娃,别到处乱跑了,快回家去!”
   冬娃推开院门,院里地上摆着烂锅,烂盆,铁管,旧衣服,酒瓶子,饮料瓶等杂物。冬娃绕过它们,抬脚进了屋里。屋子不大,里面光线昏暗,墙壁黢黑,一张大床靠着墙,床头边摆着一张桌子。冬娃脱掉鞋子,上了床。
   奶奶没进屋,在院里拾掇那些破烂。
   冬娃靠在被子上,心里还在想,哥今天咋了,为啥没来呢?忽然,他看见哥推门进来了。哥走到床前对他说:“冬娃你饿了吧?给你吃面包。”他伸手去接,却怎么也够不着,猛一使劲,身子往前一倒,头碰到了床铺上,他睁开了眼,原来是做梦呢。这时候,冬娃肚子咕咕叫了,心也慌慌的,他便下床去寻吃的。他看见桌子上有个馒头,就拿过来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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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生来有悲悯之心。不过,当一个人不具备施予善意的能力,还以不合法的手段去履行惯性的仁慈,通常会适得其反,自伤,或自毁。白鹿原下,以塬下镇青年黄新鹏,下班溜达时,巧遇两孩子打架,他解救了冬娃,并频施爱心,用自己端盘子挣来的钱给他买牛奶、零食。后因老板欠发工资,黄新鹏便顺拿窃取,继续送补冬娃吃食,还萌生送童装做年衣,才演绎出一幕人赃俱获的悲剧——夜半撬童装店大门,终被绳之以法。那个已尝到被怜爱滋味的冬娃,风雪无阻,站在路口。望穿秋水,也不过如此吧?留守孩子,缺失了父母的疼爱,不得不将谋爱的目光和取暖的心投向了陌生人。他们的成长中,烙下了多少孤独和心理暗伤。小说结构紧凑,以倒叙为主,间有插叙和补叙,叙事张弛有度,细节入微,善用对话,人物鲜活。为救济一个相似命运的冬娃,黄新鹏坐牢了。少不更事的冬娃,还在殷殷守候。小说戛然而止。这份同病相怜的爱,会延续下去吗?有留白的收稍,带出无尽的凄伤,也有臧否的意味。不过,再凉薄的世界,仍有幽微的人性之光在闪烁。一篇关于留守儿童的爱之主题,隐含着丰厚的社会意义,痛人心扉,推荐共赏。【编辑:芦汀宿雁】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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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芦汀宿雁        2018-04-01 20:05:00
  现实主义小说,很有看点。姐姐的小说,隐喻幽深,直指病灶。
   黄新鹏同病相怜,如是有人引导,正确的施予,又岂会误入歧途?
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
回复1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8-04-08 11:48:39
  感谢雁子精美编按,辛苦了,给你上香茗!
2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8-04-03 09:58:30
  太阳的每一次沉落,树叶的每一次飘零,
   每一次挫折困难的造访,每一次生死别离……都是神谕降临的另一种表达。
   那些缓缓降临的美好,是我们的福祉。
   那些突至降临的磨砺,同样是我们的福祉。
   感谢作者赐稿流年,您所经历过的每一种“降临”,有“流年”倾听。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回复2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8-04-08 11:50:11
  我们相聚流年,愿幸福降落于流年,愿快乐降临于我们,谢谢雪社!
3 楼        文友:清弦        2018-04-07 23:32:55
  作者文笔流畅而自然,感情细腻而真挚,故事主人公刻画的形象生动又立体巧妙,读完这篇文章,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同时还有一种来自对人性的反思。欣赏并祝福作者!
回复3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8-04-08 11:51:12
  感谢朋友的欣赏,问候朋友,愿幸福降落于我们!
4 楼        文友:济宁宋丽鹃        2018-04-25 16:17:25
  问好作家!怎么没人编辑我的投稿?
回复4 楼        文友:五十玫瑰        2018-04-25 17:40:54
  感谢来访,您的作品有专门编辑编审,他正在上班,下班后就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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