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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采】爱 在 客 船(小说)


作者:陈兵 秀才,1637.9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43发表时间:2018-08-24 16:23:30
摘要:宋朝的两位官员,分别乘船去上任新官。途中停船避风时,两家的公子和小姐相遇并产生爱情。

宋朝神宗皇帝年间,长沙有一位官员叫吴度,和夫人林氏生了一位公子,长到一十六岁,一表人才,风流潇洒,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帅哥。
   这年三月间,吴度奉调去扬州做官。扬州方面闻讯,特派人员带船来长沙迎接。
   吴度收拾行装起程,行到江州时,因风大难行,不得不停船靠岸。江洲本是旅游胜地。唐朝白居易所作《琵琶行》诗中所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地方。
   小帅哥来到旅游胜地,只要碰见靓女,就难免有风流故事发生。
   吴度的船靠了岸,抛锚系缆,发现附近已先有一条官船停在那里,两下相隔约有十几丈远。那官船的舱门帘子半卷,下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漂亮女孩,背后还有三四个丫环侍立。吴公子在舱中看见那个漂亮女孩,不觉神魂飘荡,恨不得立马就飞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因隔得很远,看不真切,便心生一计,向吴官员说:
   “爹爹,这里风大,咱们把船移过去,靠在那条船上,那样安稳些。”
   吴官员听说有理,即吩咐水手移船。水手不敢怠慢,起锚解缆,靠在了那条官船旁边。吴公子以为靠了船边,就能细饱眼福。谁知刚靠过去,那边船上的人就关上舱门回去了。吴公子白高兴一回。
   那边船上的官员姓贺,叫贺章,正带领家眷前去荆州赴任,也是因为风大在江州停了下来。这天贺章进城拜客去了,家人便开着舱门看江上风景。中年夫人是贺章之妻金氏,漂亮女孩是女儿秀娥。因是独生女儿,贺氏夫妇爱如珍宝,年方十五,尚未许人。这秀娥小姐不仅美貌,而且十分聪明伶俐。母子正在舱门口观看这些船只,却见吴度的船靠了上来,夫人便叫丫环放下帘子关门进去了。
   吴度问那条船是什么人的,下人回报说:“船主姓贺,叫贺章,是去荆州上任新官的。”
   吴度对夫人说:“这人我认识,当年进京考试,与我有过交情,既然在此相遇,应该去拜访。”叫人取帖子过去传报。
   贺章进城拜客回来,看见又有一条船在旁边,不知是哪里来的,正要问手下人,吴度的帖子已经递进来,一看是吴官员,就叫请进。恰好两船舱门相对,走过来很方便。双方见礼已毕,略叙别后情形,喝过两杯茶,吴度起身告辞。
   时隔不久,贺章回拜。吴度置酒相待,叫出公子相见,坐在自己旁边。贺章见公子仪表超群,气质温雅,先有几分喜欢;问了些古今书史,又应答如流,贺章称赞不已,心想这孩子人才学识如此出众,若能招他为婿,与女儿恰好是一对。但两家住地遥远,难成配偶,未免可惜。
   贺章正在想心事,吴度问道:“老先生有几位公子?”
   贺章说:“实不相瞒,只有小女一人,视如掌上明珠。”
   吴公子暗想,船上那个漂亮女孩,必定是他家小姐了,看来年纪与我相仿,若能求得为妻,今生知足了。但他只有一女,料定不肯远嫁,说了也怕没用。又想,别说求她为妻,要能再见一面也知足了。
   两位官人谈话直到深夜。
   贺章回到自己船中,夫人小姐都还没睡,点着蜡烛等他。
   贺章已有些醉意,向夫人说起吴官员的情谊,又夸公子年青美貌,学问广博等许多好处,将来必有好前程,明天要设宴请他们父子。女儿秀娥在一边听了,也对公子生起爱慕之心。
   第二天,贺章差人送去请帖,邀吴度父子赴宴。
   接到请帖,吴家父子更衣过船相见,入坐饮酒。贺小姐悄悄在门缝中观望,见吴公子妆束整齐,比平日更加丰采飘逸,不觉动了心,想道,这公子果然风流俊雅,我若嫁得这个丈夫,就心满意足了。
   吴公子虽坐在席间,心却记挂着舱后,无奈舱门紧闭,没有人影,暗想道:贺小姐,我特地为你而来,却不能再见一面,咱们真的没有缘分吗?酒也懒怠喝,散席后回到自己船中,和衣躺在床上。
   贺章送走了吴度父子,请夫人女儿到中舱吃饭。秀娥一心想着吴公子,没魂一样坐在旁边不吃也不喝。夫人问道:
   “秀儿,为什么光坐着,一点东西都不吃?”
   秀娥说:“身子有点不舒服,吃不下。”
   贺章说:“既然不舒服,就先去睡吧。”
   夫人起身叫丫环掌灯送她睡下。
   秀娥躺在帐中,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舱外有吟咏之声,侧耳细听,竟是吴公子的声音。秀娥不胜欢喜,想了他一天都没有机会见面,现在他在外面吟诗,这不是天赐良缘吗?此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正好与他相会。
   想到这里,秀娥披衣起身,把灯挑亮,轻轻推开舱门。吴公子恰在门口守候,舱门一开就钻了进来。两人像饿狼一样,话也来不及说一句就搂抱在一起,舱门也顾不得关上,迫不及待地脱衣上床成其好事。
   正在甜蜜之时,有个丫环起来解手,见舱门没关,就喊了起来:“不好了!舱门开了,一定有贼进来了!”全船的人都给惊动起来,到舱门口查看。贺章与夫人推门进来,叫丫环点起灯来寻找。吴公子慌做一团,叫道:“小姐,怎么办?”秀娥说:“不要着急,你先躲在床上,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我把他们打发走,然后送你过船。”
   刚要下床,丫环照见了吴公子的鞋子,便喊叫起来:“快来看呀,贼的鞋子在这儿呢,他一定躲在床上!”
   贺章夫妻要来搜看。秀娥档住他们,连说这里没有。他们哪里肯听,在床上搜出了吴公子。秀娥心里叫苦不迭。贺章喝道:“你这个混蛋,怎么敢来玷污我家女儿?”夫人说:“吊起来打!”贺章说:“也不要打,扔到江里去算了!”叫来两个水手,把吴公子架了出去。吴公子不住声地喊叫饶命。秀娥扯住爹妈的衣服哭着说:“都是孩儿的罪过,与他无关,放了他吧!”贺章不答应,一把将秀娥推倒在地。两个水手把吴公子扑通一下扔到了江里。秀娥此时也不顾羞耻了,跺脚捶胸大哭起来:“吴公子,是我害了你了!你既因我而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秀娥喊着,往江里就跳。
   这时猛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身子仍在床上。旁边丫环正在那里叫她。秀娥睁眼看时,天已亮了,丫环们都已起身。外边风浪依然很大。丫环问:“小姐梦见什么了?又哭又叫,怎么也叫不醒。”秀娥拿话支吾过去,心想若真像梦里这样恩爱,就死也甘心了。此时梦中情景又浮现出来,只觉得甜甜的,怅怅的。
   丫环们走后,秀娥将舱门推开,只见吴度船上舱门大开,吴公子正面朝这边船上呆呆地坐着。两人的卧房都在后舱,相隔只有五六尺远。凑巧贺小姐开门,两人正打个照面,四目相对,又惊又喜。秀娥要和他说句话儿,约他相会,又怕被人听见,便取过一幅桃花笺纸,磨墨醮笔,题诗一首,折成方块儿,袖中摸出一方绣帕包卷成一团,扔过船去。
   吴公子双手接住,打开看时是一首诗,傍边还有一行小字:
   今晚妹挑灯等候,以剪刀声响为号,切勿失约。
   吴公子看罢,喜出望外,心想,小姐如此美貌才华,真个世间少有。忙取过一幅金笺,也题诗一首,从腰间解下一条锦带,也卷成一团仍了过来。
   秀娥接住一看,这诗与梦中听见的竟完全一样,不觉暗想,我二人原来有缘相配,所以才有这场梦。诗后边也有一行小字:
   承蒙雅爱,敢不从命。
   看完藏于袖中。
   渐渐捱到黄昏,秀娥忽然想到这两个丫环在这里碍眼,到吃晚饭时,破例赏这两个贴身丫环一大壶酒,两碗菜蔬。两个丫头十分高兴,吃得一点不剩,喝得烂醉。秀娥掩上舱门,对丫环吩咐说:
   “我还要做些针线,你们两个先睡去吧。”
   两个丫环正好酒醉,面红耳热,头晕腿软,听了这话正中下怀,连忙收拾被窝去睡。刚刚躺下,鼾声就响起来。
   秀娥大约坐到一更前后,仔细听听,两边船上都悄无声息,料想无事,便把剪刀往桌上哐啷地一扔。那边吴公子听到剪刀之声,喜不自胜,连忙起身,轻手轻脚从窗户跨出来,回身照原样关上,纵身跳到这边船上来,向窗门上轻轻弹了三下。秀娥开了窗户,吴公子钻入舱中,秀娥又将窗户关上。两个人又像梦中那样,还没说话先就抱在了一起,两张嘴儿忙不迭地亲起来。
   亲了一阵,吴公子在灯下把贺小姐仔细看了一阵,更觉千娇百媚。秀娥一张脸儿红红的,两个眼睛水汪汪的。这时两人情浓似火,都没有功夫说话。吴公子替贺小姐解开钮扣,脱了衣裳,抱上床去,双双就枕,一场云雨,酣畅美满。
   云收雨散,喘息方定,两人依旧抱在一起,这才有功夫倾诉彼此的想慕之情。秀娥把昨天做的梦说了,竟和刚才的情景是一样的,之后又说:“咱们现在不会又是在梦中吧?”
   吴公子笑道:“梦中我被扔在江中,看看现在我在哪里?咱们把那好梦再做一遍吧。”说着又翻身上去大动起来。两番云雨过后,两人商定明天就去向爹爹求亲,今后永不分开。
   次日清晨,风平浪静。贺章吴度两边同时解缆开船。众水手齐声喊起号子拉起篷帆。
   这时才把仍在梦中的吴公子贺小姐惊醒。吴公子吓得叫起来:“我可怎么回去?”
   贺小姐说:“低声点,被丫环听见更麻烦,事已如此,急也没用。你先等着,再想办法。”
   吴公子说:“不要应了昨晚的梦才好。”
   这句话提醒了贺小姐,想起梦中被丫环看见鞋子,以致事情败露,便伸手摸起吴公子那双丝鞋藏了起来。贺小姐踌躇半天,想出一个办法来,说道:“白天你就在床底下藏着,我推说有病,不上外边陪母亲吃饭,叫她们把饭给我送进来。等到了荆州,我给你些银两,你趁岸上人多,从闹中脱身,找个便船去到扬州,然后写信来向爹爹求亲。爹妈要是答应了,就没事了,要不答应,就把实情说给他们。爹妈平日对我极是爱惜,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只能答应了。那时咱们就可正式做夫妻了。”
   吴公子说:“要能这样,当然最好不过。”
   到了天明,等丫环起身出舱以后,二人也就下床。吴公子急忙钻到床底下去,两边有箱笼遮挡,床前有帐幔低垂。贺小姐又坐在床边寸步不离,洗漱过了,头也不梳,假意靠在桌上。
   夫人进来看见,说:“啊呀,怎么也不梳头,还靠在这?”
   秀娥说:“身上觉得不舒服,懒得梳头。”
   夫人说:“想必是起得早,伤了风了,还不到床上去睡一会儿?”
   秀娥说:“就因为睡不安稳,才坐在这里。”
   夫人说:“既然要坐,还该再添件衣服,别冻着了。”叫丫环拿过一件披风给她穿上了。
   又坐了一阵,丫环来请吃早点。夫人说:“秀儿,你身子不快,不如叫丫环煮些粥来吧。”
   秀娥说:“我不喜欢喝粥,还是饭好。我也不想走动,拿进来吃吧。”
   夫人说:“既这样,我也在这陪你。”
   秀娥说:“这班丫头,背着你就要胡闹了,母亲还是到外边去吃吧。”
   夫人说:“也说得是。”遂转身出去,叫丫环把饭送来摆在桌上。
   秀娥说:“你们去吧,我叫时再来。”
   打发丫环去后,秀娥把门顶上,向床底下叫出吴公子出来吃饭。
   刚开始时,贺小姐还是个处子,云雨之际还很羞怯畏缩。吴公子则心里慌张胆怯,不敢放肆,两人虽然兴奋激动,可是并不十分美满。两三天以后才渐入佳境,恣意取乐,进而竟忘乎所以了。
   一天半夜里,丫环睡醒,听见小姐的床吱嘎吱嘎响,还有唧唧哝哝轻微的说话声,隔了一会,又听见气喘吁吁,心中纳闷,第二天早晨起来说给夫人。夫人也因见女儿面色红润,不像病容,正有些疑惑,听了这话,她的疑惑得到了验证。夫人不去告诉丈夫,自己前来观看,没发现破绽,及至再看秀娥面容,更觉得丰采异常,不像有病的样子,却又不好开口发问,倒没了主意。坐了一会就走了。
   吃完早饭之后,夫人终是放心不下,又进去探视,就想把话挑明。秀娥听夫人的话问得蹊跷,便不再作答。而这时竟响起了男人的鼾声。
   原来这几天来,吴公子夜间与秀娥做爱做得多了,睡得不好,这时刚吃饱了饭,在床底下酣睡。
   秀娥一时无法遮掩。夫人听见后,将丫环支使开,把门顶上,向床底下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曲着身子睡得正香。夫人暗暗叫苦不迭,对秀娥说:“你总说你有病,不过去好好吃饭,吓得我夫妻俩心快要碎了,原来你却干出了这种事!你叫我们怎么见人?这个天杀的,他是哪里来的?”
   秀娥羞得满面通红,说:“是孩儿不对,一时糊涂做错事了,求母亲千万帮我。这不是别人,是吴府上的公子。”
   夫人大惊:“吴公子跟你从没见面,那天你爹在他船上喝酒,他还在席间作陪,夜深了才散,四鼓就开船了,他怎么到得了这里?”
   秀娥只好从实将事情细细说了,又说:“不肖女一时痴情,丧名失节,玷辱父母,罪孽深重。但两地相隔千里,却因风阻停船,我俩不期而会,这是前世姻缘,天成地配,并非人力所为。儿与吴公子誓同生死,永不分开。望母亲与爹爹好言相劝,求爹应允,这样还能挽回脸面;如爹爹不允,儿就自尽,决不苟且偷生。儿今告知母亲,全听母亲主张。”说完泪如雨下。
   这边母女子说话,下边吴公子的鼾声越发响了。夫人又气又恼,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又怕丫环知道把话传出去,只好忍气吞声,拽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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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古代爱情小说,讲的是一对情犊初开的少男少女吴公子和秀娥彼此一见钟情,不顾世俗礼法,偷吃禁果——多次幽会颠鸾倒凤,而终究喜结连理的故事。这在宋代是不可思议、胆大妄为、不可饶恕的罪过。但一对相爱的情侣,最终却赢得了美满的爱情和姻缘,不得不得益于双方家长的开通和贤明,否则按照古代的礼教,他们只能做一对苦命鸳鸯了。当然,为了故事情节顺理成章,作者有意做了很多铺垫:一则,吴公子的父亲吴度和秀娥的父亲贺章当年进京考试时,曾有过交情;二则,两家都是官宦之家,门当户对;三则,贺章见了吴公子不仅长相俊朗,且能应答如流,本就对他称赞有加,也曾动了招其为婿之心;四则,贺章夫妇只有秀娥一个独生女,视其为掌上明珠,尤其是贺夫人独宠秀娥,在其发现女儿与吴公子的‘丑事’之后,还动情规劝夫君按照她的主意行事,成全女儿的好事。这些铺垫虽然不着痕迹,但又与费解之处自相矛盾。令人费解的是,既然二人情投意合,又不曾有家长反对,聪明多才的秀娥为何不让吴公子前来提亲,明媒正娶,为何反要偷偷摸摸,不顾廉耻,苟且行事?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发泄生理欲火?由此,又显得秀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与其美貌多才、人间少有的形象极为不符,也显得后面多次幽会的描写纯属多此一举。不过,令人称道的是,小说对痴情女秀娥的刻画,细腻传神,令人印象深刻:她不仅貌若天仙,还很有主见,难能可贵的是敢于追求爱情,大胆向对方表白,而且为了爱情,能够不惜舍命相拼,要不是在她千方百计的保护下,她的情郎吴公子又岂能安然脱险?然而这些险情又是她贸然种下的。在欣赏她的勇敢的同时,这又与她的聪慧相矛盾。相反,吴公子的形象就逊色多了,他除了长相帅气,一味宣泄兽欲而外,在爱情遇到挫折时,似乎就显得手足无措,黔驴技穷了,只能一味躲在秀娥的床底下鼾声大睡,正是他的鼾声才使他们的苟且之事得以暴露。这样的卑微形象很难让人信服他对秀娥的忠诚。小说中未能充分体现吴公子为了爱情,也能以命相搏的勇气和表现。性格决定命运。因此,小说的完美结局与这一懦弱的人物性格形象不大符合。这便是小说的诸多硬伤所在!不过,小说语言流畅,情节跌宕起伏,铺垫自然,配角人物的性格刻画,与情节发展相得益彰!【编辑:纪昀清】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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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陈兵        2018-08-25 08:27:10
  感谢编辑全面细致的点评。老师辛苦了!恭祝撰安。
陈兵
共 1 条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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