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儿子在佛山与我斗气闹僵，被他妈妈遣返潮州，玩数日后自行回家，我一直遥控关注儿子动态。到家的儿子依旧我行我素，但在他爷爷的庇护下生龙活虎，日宿夜游，但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异常征兆，如自闭症，心理疾病……等等。每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但是饮食，作序非常没有规律，人瘦的麻杆似的弱不经风，就像一根在菜地吓鸟用的旗幡，招摇过市，浪迹家园。
　　 儿子到家有了他爷爷这块靠山，心安理得地“啃老”，他没钱抽烟就与爷爷共享一种“黄山”，这是一种廉价的“烧纸”，供工薪阶层人提神醒脑用的。醒来就村里溜达，像一只闲得发瘟的公鸡，但就是没有一处是他的安乐窝，被人称作“黄种后生。有时他闲得发闷，就到爷爷身上刮一百去城里玩一两天电脑，一玩就是通宵达旦。有时也觉无聊，或跑去外婆家蹭吃蹭喝蹭电脑，他老舅恼他整天不是虐待电脑就是手机，最终手机被他虐待至“死”，光荣退休，最后以“机”殉职。于是天天趴在电脑上，饿了起来扒几口饭，完后又继续高举“网络水军”大旗继续征战。儿子的劣迹引起他舅舅极大反感，最后只好“缷其电脑，断其歪化。”直到他自讨没趣离开他外婆家。
　　 儿子在家也闲得太无聊了，上次父亲身体出状况，我与妻子连夜赶回，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又气又急又憋屈。长大的孩子骂不得，打不得，甚至说也不得，有一种奈何天的感慨。心里总是觉得，要是一只鸡或一只鸭就干脆一刀劈了解气解恨！但偏偏他是一个人，与自己血浓于水的至亲骨肉，是自己生命的延续。面对不谙世事的儿子，夫妻俩只有望天兴叹，抱枕无眠。心里就自我安慰：顺其自然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幸亏还有一个懂事的女儿。那天哥哥说：“良林，你好在多生了一个女儿。”他话中之意也暗含你儿子不成气候的意思。但孩子妈妈可不这样认识，她认为儿子还小，冥顽未化而不是不化，她认为她的儿子灵活的就像东胜神州傲来国上孕育的仙胎，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一旦时机成熟碰上灵风的石胎就会跳出一个孙悟空来。
　　 邻居对我笑儿子说：“你儿子还像一个未足性的孩子，与他一样大的都讨老婆了，快当爸爸了，他的发小榕榕就带了一个外地嫲肚子都凸篮球大了。”邻居边说边比划。
　　 妻子又开始苦口婆心说儿子，又以“金钱外交”与儿子疏通关系，终于达成随我们去潮州“学修小车”的条件。好像“学修车”是我们父母要求他做的一种工作，而不是他自己的前途。他只是答应，而没有主动说我想学修车。
　　 当地一个朋友的朋友就有一个修理厂，之前去问了一下，对方也很想要学徒工。于是就先让朋友去说了一下，上次与朋友同游石庵，也一起就儿子去那家学修车一事商讨过，基本成行的，于是这月底我回去考试完就一起将儿子请出大山。
　　 儿子瘦得下巴尖尖，最让人看不顺眼就是那头长发，就像山里人传说的“融家”（形似猿人的野人）。到潮州后第一件事就是敦促他“修边幅，正衣冠。”但他第一日表现就“相当糟糕”。
　　 他一上车开始歪着脖子靠在旅行包上呼呼大睡，睡姿严重变形，口流涎水。无论你路多颠簸他自屹然不倒，就像梁里山上的古母石，摇摇欲坠但不倒下。到潮州后依然是倒头就睡，横在床上像一只赖死狗，连鞋子也不脱就睡得沉沉如喝了蒙汗药，吃饭也叫不醒，拖不起。就像开春他妈妈去紫金山问仙婆说的：“你家有只老虎是天亮出生的，他吃饱喝足不会咬人，但是很懒惰，十分懒，十分懒，你叫不起的，牵起还会倒下去……”所以我老婆尤为相信神婆巫术。
　　 儿子这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妻子说，你看看儿子这雕样，肯定是好几天没有睡觉了才如此嗜睡。还是带身边安全一点，如此下去废物一个啊！
　　 昨天午饭后，我勒令他要理发，亲自带他去理发店修剪。不过那理发师名为“名剪”，那速度可与磁悬浮列车相比，三刨两刮不过十来分钟就搞定了，看起来有一点“毛里毛躁”，但总算解决儿子这一形象难题。随后他叫我带他去堂哥厂找他儿子耍，到晚上才接他回来。昨天晚上我们煮了一只家里带来的“黄鸭公子”。吃完后全家去如意路逛摊点，目的想给他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但他似乎对穿戴并不感兴趣，倒老是将他妈妈拖进手机专卖店“走马观花”。并对他妈妈说：“妈，我手机坏了，要买手机。”我听后坚决反对，回想佛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就是因为玩手机，走火入魔，不思工作，工资全额投入游戏石沉大海。如今又提手机。我斩钉截铁说：“不行！你自己想想，自从初中起，玩坏多少架手机？有时一年换几个，你是虐机高手了。老虎在你手上也没三日命长，你已经将近二十岁了，要想手机也得自己赚。哪有工作还没有稳定就与父母谈条件？况且爸妈没有钱，车款还欠人几万都没有还清，下个月又到交房租的时间，你怎么能上下唇皮一动就与父母提非份要求呢？”我在手机店冲工作人员说：“这孩子没有钱买手机的，有钱也不要卖他。”我将母子带出手机店，走到半路，妻又说要返回超市买洗发水，我有点不耐烦先行回家。但我对他们说：“你们买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买手机。”也算是一种警告。我知道儿子闷闷不乐，撅着嘴跺着脚走路，心里藏满对我的怨气与恼怒。但是我坚持原则：“不能买手机，要买就给我滚回老家，去死去活我不会看你一眼！”
　　 有时对儿子花钱就是要“苛”一点，这与对女儿花钱“狠”恰恰相反，也是我养儿育女后的经验教训”。因为我相信：穷养儿子富养女，是真理！千真万确，颠扑不破！
　　 何况这家伙已经超过十八岁，与作家老周说的“我只养你十八岁！”已经足足过界一年。
　　 儿子，我想对你说：你已经长大了，父母一天天老了，你要懂得自己武装自己。假如不能自立自强自新！即便父母给你一座金山银山，整天坐吃山空，又能风光几天呢？
　　 因为手机没有买，儿子与我赌气。昨天一早出去，中午才回家。吃完午饭，我低言细语对他说：“帆，下午别再出去了，爸爸带你去看厂。还有，你每次出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要给父母吱一声。这也是最起码的尊重，一个人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尊重，还指望他去尊重谁？这必然是假的。”
　　 儿子左耳进右耳出，当我说的话是空气，饭后反卧床上王八趴沙一样，我说“你休息一下，别走远，待会爸爸带你去看厂。”他没有吱声。我也不想说太多，知道这孩子说多了也没有用。
　　 但是我出去买菜，转脚功夫儿子早已不见影儿。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又故意躲着我，我也知道他出来的目的根本不是想学修车，他是家里呆的烦了想出来旅游一下，顺便向他妈妈要一个手机。现在手机没有买给他就又玩失踪。他一定是去了网吧，我想。
　　 为了将他找回，我骑摩托车到如意路，一度，新天地……每个网吧，每层楼，甚至每个死角，每台机都去找，仍然没有他的狗影。我越想越气，心想，找到非得扒他皮不可。但是终于还是没有找到，只好败下阵来。我在房间守到傍晚六点，他才百无聊赖回来，一回家就倒地而睡。我质问说：“为什么说好带你去看厂你不去？还偷偷溜出去？”
　　 他说：“落雨怎么去？”
　　 我怒气冲冲说：“落雨你能出去上网就不能看厂，你就是扁嘴鸭子称嘴老！敢雕！”
　　 他佯装睡觉，不再理我。
　　 过一会儿，他妈妈下班回家，我就没有好声气说：“看你养的儿子，出门起他邪念，承诺给他买手机，现在手机没买成，他连学修车也不去。好像我们夫妻是求他去上班，甘狗食屎一样，我也不知会养出什么样的儿子来。”
　　 妻子说：“你不要骂他，骂他更不听，你要哄他！”
　　 我气恼：“哄？多大了？你以为他三岁毛孩？与他同龄人家的老婆都大肚子了，他呢？还是个冥顽未化的小毛孩似的。十九岁的男孩了，会追妹子的年龄，还与娘胎出来的相差无几，像话吗？你有心情哄，我可没有！像下午为了找他寻遍全如意路，连个鬼影也没有见。实话说，不是鸡鸭六畜，不然我就一刀切下他的脖子。连个思想都没有的人，行尸走肉一个。”
　　 妻子竟然袒护他说：“人家只是看一下手机，又没有买，你就冲他发脾气。”
　　 “没有钱看什么？”我说。
　　 儿子插话道：“我为什么不能看？我明天就去看宝马，肯定卖车的会待我座上宾。你就看他怎么招呼我的，你凭什么脑膜炎似在唠唠叨叨？”
　　 “你就是被宠坏的孩子，哪一个孩子会不与父母招呼瞎跑出去？哪个孩子会随便与父亲顶嘴？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做什么事业，你就是对网吧死对手机死！没有一点雕用的东西！”
　　 “你还不是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妻子居然在儿子面前如此奚落我。
　　 我听后异常生气！吼道：“明天给我滚回老家去，车也不要学，省得再给我们丢脸，你个邋遢肮脏的臭屁一个！孩子也就是给你养坏的！”我指着妻子的鼻子，气得把刚启啤酒盖的启子朝窗口砸去，启子反弹掉在地上叮叮当当……
　　 一股火药味正浓的气息在小饭桌上弥漫开来，我真想使劲扇儿子两句耳光，然后逐出家门，随他自生自灭。这样的人，有不如无！眼不见为净！
　　 但理制还是战胜自己，怒火慢慢降了下来。因为这事，与妻冷战了一夜，晚上儿子出去没回，问妻说是去上网了！看看这是什么儿子！混帐王八蛋一个！至今儿子彻夜未归......
　　 十一点多，儿子死气沉沉从外面回来，父子俩形同陌路，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径直推门进屋，倒头便睡。
　　 我自顾自煮饭，炒菜的当口进去尝试与他交流，问：“修车去吗？”
　　 “不去！”回应坚决。
　　 “不去干嘛呢？”
　　 “我有门路。”
　　 “哪里有门路？”
　　 “永辉哥哥天天叫我去。”
　　 ……
　　 说起这个永辉哥哥，我就想起前年的事情，当时他在大前年（13年）就随我继母的侄子永辉去了宁厦。永辉外号大头古，是不锈钢的外包工，当时生意不错，儿子随他后也学得不错。但是不久就出了点状况，左眼皮被电焊时的尖锐物剌伤，当时发出一张照片血流满面，惨不忍睹，我心都被揪出来了。
　　 次年后继续与永辉去，但是没有去多久，儿子就出现只上网不上班的情况。几次三番，三番几次也无济于事，他只好勒令他回家。回家后我叫他去汕头同学处上班，开始两个月还好，到第三个月旧病复发，又上网不上班，经常旷工，老同学只好叫我将儿子带回家。
　　 后来我又叫他去佛山我外甥处，外甥介绍了一个很好的激光机工作。但他依然是“虎头蛇尾”做不久，不但睡觉玩手机，上班也玩手机，每个月工资不够买装备，还骗人说工资存银行了不断向他妈妈要。最后老板与厂长发出通碟，要他认真工作，否则开除。他没有珍惜工作，终于被开除出厂打包回家。从今年四月份至今晃荡在家，不务正业。
　　 中午回来一直到现在还在床上赖皮狗一样蜷缩着，饭也没吃，睡得死猪一样，时不时叽叽咕咕发出磨牙声。真的很想一巴掌扇死。有时见不到不去想也就罢了，一见到这个样子，想起这是我的儿子就感觉非常悲哀，万念俱灰。儿女教不好是父母的责任，很多人都会说，但是至今我不知道我的孩子问题出现在哪里？也许他是我前生前世的债主，今生今世是向我们父母索债来的。
　　 想当初，给他最好的饭菜，自己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牙齿缝里挤出血，供他全县最好的学校，没门路找门路，没关系找关系，没房子租房子……总之，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我们夫妻有“砸锅卖铁，没钱抽血”的坚定信心要叫儿子上大学。开始还好，但自从上了初中迷恋上了网吧，根本就是无心向学，整天徜徉在网吧手机里，父母熬尽心血苦口婆心还是没有能达到惩毖后治病救人目的。孩子就像一张被折断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脱离了父母的视线。
　　 为了这样儿子，我们夫妇几乎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为了这个儿子，我们夫妇几乎身心憔悴精疲力竭；为了这个儿子，我们夫妇已经是熬尽心血，耗干眼泪；为了这个儿子，我们已经是黔驴技穷弹尽粮绝……
　　 今天，我终于对他发出“断绝父子关系声明”：我刘良林从今以后与刘晨帆断绝父子关系，此后刘晨帆一切衣食住行，婚姻事业，生死难险与我无关！
　　 儿子，你也不要怪我太恨心，太绝情，因为我真的没有精力再管你，再管下去爸爸不是被逼死就是逼疯！人生短短几十年，你懂珍惜就好好把握，你不懂珍惜，去偷去抢去死不想再理你……
　　 夜，很黑，泪很酸，床头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声声挠心……
　　 床上响着妻子的鼾声，床下隔帘外地上蜷缩的是我那不争气的逆子，时不时传来咯咯叽叽的磨牙声，在寂静的夜显得特别的剌耳。
　　 想起了昨天晚上与儿子的冲突，我就撕心裂肺的痛苦。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这几天，我因为儿子的事大伤元气，头发一点一点变白，一根一根变少。憔悴的面容，干皱的皮肤，换不回儿子的理解。我知道他的心理，在家有爷爷依赖，在这里有母亲宠着，我的每一句说辞对他来说都是逆耳的剌。为了让他明白靠人人倒靠山山倒的道理，我对儿子说：“帆，你已经是大青年了，老大不小了。应该是有责任担当的年龄，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上次查出一身病，都八旬年龄，再让他操心，还有几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