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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宁静•新】遥远的杉皮屋(散文)


作者:岚亮 进士,11341.9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52发表时间:2020-05-26 16:42:10


   一
   老豹说,山底的日子赛神仙。
   舟浦村处在四面青山的怀抱里,开门见山,抬眼看到的全是山,够偏僻的。但他们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山里人。他们凭借着耕读传家,会弄文舞墨,把居住在村庄周围山顶上的人家称之为山头人,好像自己与山一点也不沾边似的。
   山底在哪里?
   山底在大山的黛青深处。那里人烟稀少,除了山,便是树,除了树,全是山,离舟浦还有近百里远呐。
   一年到头,除了农忙季节,老豹的身影偶尔会在村里出现几日外,平时几乎全都在山底转悠。老豹一回来,他家里的大铁锅就会飘出煮猪头肉的香味。村里的汉子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凑在他的饭桌边,一边啃着油渍渍的猪头骨,一边喝着香喷喷的糯米酒。
   这是神仙般的日子。这种日子只有老豹才能拥有。大家绕着老豹,除了打打牙祭,更让他们迷恋的,是听老豹讲山底的种种趣事。
   老豹长得像武松,酒量自然不比武松差,但说话的风格有点像西门庆。三碗老酒下肚,他口里吐出来的便是撩人的腥料,比油拉拉的猪头肉还要荤。
   他哈着酒气,伸手往牙缝里扯出一丝肉筋,神秘兮兮地压底声音说,说起婆娘,山底婆娘那才叫个白嫩哟,个个像水蜜桃似的,人一贴身,就沾你一身的蜜汁。那些婆娘性情又开放……
   他是一个长期在山底浪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印第安人和吉普赛人的双重气息。是印第安还是吉普赛,人们根本就不在乎。从猪头肉中折射出来的硬道理,赤裸裸地告诉人们:跟着他到山底不仅可以赚到钱,而且还可以像野鸡一样自由飞翔。这是何等的好事哦,谁不向往?村里的汉子们,特别是那些在夜色中东荡西窜的光棍汉们,被他忽悠得火苗子在心里呼拉拉地烧,再也按耐不住了。往往,田地里的活计一忙完,大家遂跟着老豹到山底伐木去。
   直至下一个农忙季节的到来,汉子们从山底回来了。他们的腰兜捎回一叠儿钞票,也捎回了一肚子的关于山底婆娘的话题。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山底的日子确实赛神仙。
   这话有点魔性,很邪乎。下次,我也去,那些没去过山底的汉子们咽着口水说。
   据说,山底有看不完的奇花异树,有取之不尽的山珍野味,有涧水般清澈而又万种风情的山底婆娘,简直就是一个极乐世界。
  
   二
   杉皮屋很遥远。
   村庄里的公鸡刚啼头晓,汉子们就出发了。
   这是一支由清一色舟浦汉子组成的伐木队伍,十五六个人,挤在一辆吐着黑烟的手扶拖拉机上,除了晨风在簌簌作响,再无一个妹妹送哥哥到村口的,出征的场面一点也不悲壮。一班人,都是一顿可吃一斗米饭,一肩可挑二百斤的精壮汉子,还有一个老光棍羊牯头。
   山中起了大雾。浓雾中的盘山公路在林间若隐若现的,像一条无尽头的长虫,从山脚绕着弯弯爬到山顶,又在山顶拐来拐去,就一头扎向另一座山的山脚,接着又蜿蜒着往山上爬。拖拉机“突突突”地翻过一山又一山,像一头老牛,喘着粗气,一路不停地走着,直至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大垟山小林场。
   我问老豹,豹叔,这里就是山底吗?
   老豹叼着烟斗,摘下草帽朝黑乎乎的胸毛上扇了扇,声若洪钟地说,山底早就过了,这里是山底的山底,叫山底角。
   原来还有山底角一说。老豹的话,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的名字——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我放眼望去,望不断的山,逶迤起伏;看不透的绿,苍苍莽莽。这里确实是一片遗世独立的野山,一个被尘世遗忘的角落。
   我们一跳下拖拉机,便动手搭工棚。
   小林场就一幢三间两层的砖木瓦房。十几个木板房间,住着跛脚场长和五六个林工。距林场不远的一个山塆里,有一个小村落。七八幢木屋,早已被另外几拨伐木人占住了。显然,大家对垒窝搭工棚很熟套。汉子们个个都不闲着,有的去扛来几根粗松木,有的去砍来几根青毛竹,有的去背来几捆杉树皮,接着便立柱、搭架、盖杉树皮。末了,老豹又领人到村里挑了几捆干稻草,背来两领晒谷的篾簟,往地上一铺,杉皮屋就成了。
   杉皮屋,就是我们的营地和睡觉的窝。远看,像一个硕大的野蘑菇,往簟上一躺,吸入的皆是山野的芬芳。
   杉皮屋搭在一块荒芜的平地上,后面的墙坎外,是一块偌大的菜圃。墙坎的顶端,开一溜红火火的指甲花。菜圃里,几株南瓜藤蔓长得甚是疯狂,碧绿的瓜叶间,开着金黄色的花朵,卧着几个脸盆大的南瓜。一畦豇豆长势喜人,缀满紫红的花蕾,赤色的豇豆成双成对地从插在地上的树枝上垂下来,引来几只红蜻蜓和一群蝴蝶在飞舞。杉皮屋的前面,一条透明的山溪潺潺而过,澄清的溪水里,有许多彩鳞的石斑鱼儿在游嬉。水流不急的地方,纯天然地形成了一个半月状的水潭。一块平平整整的大青石,似一个老土著,躺在浅水里睡觉。还别说,杉皮屋的风景还真是不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和富有诗意。
   晚饭是到村庄吃的。那是一幢五开间的大木屋,圆圆的木柱,透着木香的板壁,都是杉木料,屋顶上,盖着扇形的青瓦。像间里,两张大方桌,摆满了山珍。山蕨干、小笋干是腌制的,豆腐儿是用石磨子磨出来的,糍粑是用石捣臼捣成的,南瓜和蒲瓜是从院前的瓜棚上新摘的,还宰了一头小山羊。
   老豹说,这顿饭,是我给大家接风的,从明早开始,大家就自理了,今晚大家都放开吃。说罢,他拎来几氧水瓶浓度很高的糟烧,道,能喝的,就喝几杯,但不可喝醉。
   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吃喝上,桌上一片“唏呼”响。但很快,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睛,就齐刷刷地扎向了两个人的身上。
   那是两个山底婆娘,一胖一瘦。胖的四十左右,短发,丰腴。她身上有三个部位格外引人注目。一双桃花眼,仿佛是月色映在潭面上,波光粼粼的,泛着光,溢着彩,煞是荡漾。高凸的胸部,似趴着两只跃跃欲跳的兔子,直往人的眼眶里扑。屁股向后鼓起老高,好像嵌了两只大柚子。她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自从灶后一现身,每笑一声,就上抖下颤,把大伙儿的眼珠都勾了过去。瘦的二十好几,其实也不瘦,只是在胖的面前显瘦了。柳叶眉,丹凤眼,身材高挑,皮肤白晰,一条黑辫,又粗又长,她呡着嘴唇,不笑也不说话,不时地朝老豹瞟一眼,又瞟一眼。
  
   三
   林场里有两条看山的大黄狗,全是公的。看样子这两条狗正值芳华,毛色光鲜油亮,吠声高亢激昂,脚力也处于巅峰期,奔跑的姿态有一股子腊豹般的迅疾和威猛。村庄里也有一群狗,有黄有黑,有雄有雌。村里的狗,时常成群结队地到林场里来闲逛。
   次日傍晚,大伙儿从山上下来,就看到村里的那群狗摇着尾巴来了。有一条雌的,跟着林场的那条大黄,竟然在杉皮屋的门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地秀起了你亲我爱的把戏。
   老豹一见,便拉下紫脸,拎起木棍吆喝着去赶。大黄拖着黑狗很不情愿地往溪边撤退,黑狗还向老豹射来了两道无比幽怨的眼神。
   羊牯头正看得胸膛如海浪般起伏不定,眼中邪火四起,他极反感老豹的做法,讪笑道,赶啥呀,多好看呀,它们正热乎着呐,你也忍心棒打鸳鸯。
   我就怕你会看得走火入魔,管不住裆里的家伙。老豹朝羊牯头唾了一口,朝大家说,别看了,有啥好看的,你们就不怕沾上晦气?
   大伙散了。吃完饭,羊牯头便只身前往村庄浪荡去了。剩下的人,躺在杉皮屋里又开始讲女人。他们讲三国的貂婵,讲水浒里的潘金莲和潘巧云,讲武则天和慈禧老佛爷,讲村里的风流寡妇田三嫂,讲昨夜见到的那两个山底婆娘……
   昨晚,老豹盘在地铺上,打着酒嗝对大家说,有两件事我对大家说明一下,一是在这山底,每个人都要管住自己的家伙,不要跟那些山底婆娘黏糊。二是从明早开始,自个拿饭盒到林场的厨房里去蒸饭。
   羊牯头翻着白眼说,这算咋回事,老子就是冲着山底婆娘来的。
   老豹说,你可以例外,你一个光棍,就是家伙被人用盐水腌了,反正也没人管,只要你的骨头硬,经得起那些婆娘的折腾。但家有妻儿老小的,真的要掠紧自个的裤带,到时不要赚不到钱,还把身体搞垮了,叫我回去如何跟村里的阿婶阿嫂们交待。
   他扔给羊牯头一支“五一”,瞪着眼睛说,这村里的其他婆娘你都可以碰,就是千万莫碰那个阿英。
   羊牯头问,谁是阿英?
   老豹说,就是那个年纪轻的。
   羊牯头龇牙一笑,抹一把嘴角的口水说,那个年轻的我不感兴趣,我相中那个大的,她叫啥?
   老豹说,她叫阿柳,但我得告诉你,碰她你要小心,那可是一条母牛,只怕你吃不饱牛奶,自个就变成一条死狗了。
   牛牯头说,她就是一头母老虎,老子也敢骑,妈妈个卵,我就喜欢她那种浪头。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纷纷为羊牯头打气,羊牯头,你有能耐就从她的肚子里搞出几只小山羊来……
   大人们的话,我听得似懂非懂。接下去,大家就躺在地铺上海聊,聊来聊去还是女人的话题。他们聊得很露骨,一点也不讲究分寸。我的耳根一阵阵发热,我只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把脑袋缩在被窝里。我不理解这些大老爷们,为何三句不离女人,而且是那么的下三滥。
   我睡去之前,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长叹,明天就要上山去伐木了,够我们累的,还婆娘婆娘的,想累死人呀!那可比伐木累多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什么活计比伐木更累的?我想不了那么多,在滚滚的林涛声中睡着了。
  
   四
   天刚蒙蒙亮,大伙儿就顶着启明星出发了。
   我们伐木的山场,离林场约五里地。
   那是一坡气冲霄汉、森森挺拔的冷针杉。初次上山,没有路。我们沿着一条羊肠水沟,像猴子般往上爬。老豹和羊牯头在前面开路。水沟只有下暴雨时才会流水,平时干涸着。水沟里,藤蔓缠绕,荆棘丛生,偶间有许多裸露的树根,犹如鸡爪一般悬在沟边,爬在地上。两侧的箬叶、竹叶米、车前子随目可见。我们一边走,一边挖级筑路。途经一溪涧,老豹就地取材,砍了四棵碗口粗的柳杉木,往上一横,用青藤一捆,遂成了座木桥。木桥下,野草萋萋,清流汨汨。
   伐木是重力活。到了山上,我们得先把一棵棵老针杉用大柴刀和开山斧砍倒,然后去枝剥壳。老针杉的枝条宛如猪八戒的九齿钉耙,齐刷刷地长着柳叶小刀般的针刺,在剥树皮的时候,我们的手往往会被那些针刺扎得血淋淋的。待大伙收拾好了,老豹便“哦”地吆喝一声,大家遂背起滑溜溜的青杉木顺着那条水沟往林场扛。每天,早上我们扛两趟,下午扛一趟。扛到林场,即时过秤计重算钱,一百斤工钱一元,当场兑现钞票。
   相比较而言,伐木不算累。大伙儿轮起柴刀朝树根一通砍,高呼一声“倒啦”,一棵刚刚树梢还与云彩相连的大树便凌空排出一股气浪,挟着几丝彩霞,轰然倒下,让天空豁然开朗,刺激极了。但扛木头就累了。那些刚被剥了树皮的针杉木,滑脱脱的,加上水分十足,扛在肩上像鳗鱼一样很难把持。大家个个绷紧神经,屏着呼吸,卯足劲儿,在足尖、腿根、腰间、肩膀使上全力,睁圆双眼,撑得毛发像青葱般一条条竖起来,一步一挪地往山下扛。
   杉皮屋的生活过得十分清苦,饭是白米饭,但没菜。我们就着从老家带来的一罐子咸菜,没有一点油水,未过三顿,肚子就躁得仿佛有头饿狼在里面闹腾,一闻到林工家里飘出来的青菜香,就惹得口水不断地往喉头上冒。第一天过去,我砍了三棵冷针杉,扛了三棵青杉木,赚了三元钱,但双掌起满了血泡子,肩膀被杉木磨得血肉模糊,晚上躺在杉皮屋里睡觉,不知把脚伸到哪里才舒服点。大伙都说累,累死了。
   然而,羊牯头不嫌累。他身材粗壮,铜皮铁骨,虽目不识丁,但天生神力,如野牛般不知疲倦。他白天扛下三棵小水桶般的大木头,赚了六块钱,晚上又到村里找山底婆娘加班去了。
   此后连续几夜,羊牯头一吃完晚饭就不见人影,直至夜深了,他才像一个孤魂回到杉皮屋里。
   大家都说,羊牯头是到村子里犁田去了。
   我傻乎乎的,问老豹,豹叔,那村子里又没田,羊牯头夜里去犁啥田呀?
   老豹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喝道,你一个娒儿鸟,琢磨这些屁话干嘛,睡觉去。
   大家私底下都在嘀咕,说老豹与那个叫阿英的女子肯定是相好。因为,那个女子经常会来找老豹,给他送菜送吃的,还会帮他洗衣洗裤,关键是阿英一见到老豹,眼睛就会像秋水一样透亮起来。
  
   五
   那一晚,山风清凉,月光如水,大家缠着老豹,叫他讲一讲他与阿英之间的故事。
   老豹那天喝了糟烧,兴致好,便说了。
   他说,阿英是个外省人,更是一个苦命人。她是被村子里一个篾匠忽悠到这山底来的。结婚刚一个月,那个篾匠被青竹蛇儿咬了一口,见鬼去了。山底的风俗很独特,尤其是对男女之事很随意。但凡是女子,人人都有相好的,而且是相好的越多,越说明这女子优秀香气。这可能跟山底地处偏远,文化生活极度贫乏有关,有点像原始部落。阿英的丈夫去世未满七日,她的公公就溜进了她的床上。阿英性烈,根本就不了解这山底的风俗,一剪刀就把公公扎成了独眼龙,也把自己扎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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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我十多岁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文学作品时,记得一位文学前辈告诉我,品读一篇真正的好作品,要一字一句地品,要咂摸,吧唧着舌头去尝味道,便会慢慢觉得舌尖生香,但我不信,我想这话是骗人的。那年当我第二遍读《平凡的世界》的时候,果真有几次,我尝到了舌尖的香味儿,那时候我真的信了。不过很遗憾,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尝到过那种味道,我以为再也不会尝到了,但我又一次错了,这次让我切切实实尝到了舌尖生香的味道的,是岚亮先生这篇七千多字的大散文《遥远的杉皮屋》。《遥远的杉皮屋》以一位十五岁的少年的视角,以一支遒劲有力的笔触,还原了若干年前与人伐木的前前后后中,所看,所感,所触之事,其中有对民风民俗的刻画,有对劳苦大众生计的还原,有对特定时代下的特定人群的描述,还有隐藏在文字深处的,关于对人性和世事的深度哲思,这是文学作品最珍贵的地方,文人著书立说,不仅仅是为了写而写,重点在于通过一篇文章,想要挖出深层的东西,以及这些东西给人们带来的对于人生与生活的思考。仅此一点,本文已经非常完美地达到了。文章文字凝练,明朗,干净,恰到好处又时不时略显诙谐,略带烟火之味,粗读享受下里巴人之欢快,细品方知阳春白雪之高雅,雅俗共赏,文风浑然天成,品读带来深刻感触。佳作,倾情推荐。【编辑:雪凌文字】【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0529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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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雪凌文字        2020-05-26 16:44:09
  爱不释手,除此之外,无言以表!!我太喜欢这篇散文了,让人忍不住要收藏下来,这是真正的好作品!!问候老师!
著文写诗,记录生活,更是记录人生!
2 楼        文友:悬壶        2020-05-26 17:11:35
  老师好,悬壶是您的铁粉。咋一看题目,让我想到了《汤姆叔叔的小屋》。细看,啊!神仙也,老师的笔触,总有着灵光一样,文字款款到来。佩服,我要永远拽着老师的小尾巴,学习、进步。
悬壶
3 楼        文友:子骞        2020-05-26 17:26:59
  果然是大家手笔,写的就是好,阅读起来有滋有味,如临其境,精妙,推荐共赏!
4 楼        文友:东辰        2020-05-26 19:24:47
  罂粟的文笔,四溢着桂香。人物活脱破字儿出,言语燃火,似有仙宿之幻。好文笔。
5 楼        文友:老书生        2020-05-26 19:33:29
  情真意切,高山仰止!文章生动,笔触动人心弦。问候作者
6 楼        文友:宇蓝        2020-05-26 20:18:48
  作者老师用心记录下一段十五岁时候的经历,里面有一帮人,因为特殊原因,他们的喜怒哀乐演绎成历史剧。
   令人难忘的好文章。(/≧▽≦/)
7 楼        文友:岚亮        2020-05-26 21:01:59
  感谢雪凌老师高效精彩的编辑点评,让拙作升华了。遥握!
8 楼        文友:岚亮        2020-05-26 21:03:08
  多谢悬壶老师美评,向你敬茶!
9 楼        文友:岚亮        2020-05-26 21:04:22
  多谢子骞老师来访,遥握!
10 楼        文友:岚亮        2020-05-26 21:06:22
  感谢东辰老师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你的剧文我很喜欢。向你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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