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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绿野征文梅雪相争又一春】逃出真相(小说)


作者:昔今 白丁,40.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448发表时间:2021-03-02 16:27:54
摘要:一匹疑似逃回大草原的年轻母马与四兄弟共同指正一群恶狗的故事

【绿野征文梅雪相争又一春】逃出真相(小说) (一)
  
   眼见沿着开荒地的便道(1)、酷似抢道线(2),若随它冲下去……
   虽为大洼地西北角,但迎接我的绝非撞线(3),必是枯草甸中舞动灰丝带般的刺玫果树(4),曾苦头儿连连啊!我猛踏“刹车”——脚板擦出两米多远,尘烟暴起。肺手术后没敢这样快跑、长跑过——与马赛跑哇!急喘……双手拄膝,四肢哆嗦;顿觉两双鞋里又灌满了土和草刺,实在撑不住了,跌坐地上,忙放脚出来,连掸带摘——粘或扎进袜子的草刺;嘿!右脚鞋、小脚趾背那儿见鬼了?鞋找鞋磕打,鞋垫复原,再穿,还针扎似的?穿手上,里舔外擀,使劲揉搓,哟——刺玫果树的刺儿从外面扎透,折皮层里了。
   扭头再寻,马没丛林,日藏西山……忽然觉得甭说大兴安岭,仅仅西北坡何曾被人类主宰?的确,回望林尖镇隅,圆月当空,灯光疑似星星点点。
   二弟从我右后那小片儿甸子里密实的塔头墩子(5)和柳树丛中出来,习惯了不顾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到我跟前仍死盯着西北方向,拔脖、裂怀、掐腰、气鼓鼓地咬牙锉齿骂:“啥揍儿(6)?决不是省心货!简直抽风了!不养了,不能养了,坚决不养了!啊——它多么像那种玩意儿的女人,只一门心思啦!不抓了,不抓……不抓了,任它逃!放它跑吧!这畜牲活够了!非杀不可!必——须——杀!明天在馒头山(7)等它,抓住就抹!卖马肉!”
   我未理他。毕竟现场抓马三个多小时,他除了少有靠近马时的哄……哄有多少种方式?然而,他偏偏不抛弃、不放弃怒气冲天的哄,逼入绝境的哄,在劫难逃的哄;其余皆未住嘴地骂,什么可口骂什么;那样解恨来那样;揪住一次当百回;反正我装不住的马都得受——哑巴畜牲不值可怜!我几次留意他认定的“婊子”,他越骂;“婊子”似乎越骚性,颠儿得劲劲的、摇头、拧腚、转眼珠……挠蹄、抖鬃、甩尾、还打滚儿……越想越气人啊!气归气,有时竟然想:论跑——人是马的手下败将。可它为什么偏偏被我们抓往踪影?冥冥中拖得我们精疲力竭?能否另有隐情?而非像二弟痛骂的可恶?
   他前我后朝东南走,我缓过气儿,对也到铁路这边、松林外喊我俩的当地的林业局上班的马二哥回应:“在河北偏西北!马没影了。”二哥个儿头与我挺身时一般高;穿庙门色套头的八层新球衣,陆军迷彩裤最新款,扣裤角,掩饰了下肢承载211斤体重的短细腿;走路梗脖子像极了泰森(8)赛场紧逼对手;光头,天天剃——想起就剃;嘴唇肥又红,尤其下嘴唇粘芝麻牙根那儿似婴儿透亮贲儿的湿润红。对了,方才上车前撵渴了,撅腚喝小溪水——异样的响声急令我猛回头,真真牛饮尤甚啊!
   “不抓了——放弃!”二弟似我余音点燃的二踢脚,音消里响了两声氛围未尽的小鞭。“二哥,老三呢?”
   老三是他亲弟,我战友。正“五一”嘛,我和老三夫妇从西乌珠尔周姨那儿特地赶来看他母亲,我和老人家整二十三年未见。此见仅仅第二次,初次在齐齐哈尔乡下,三弟新婚。唉,人生冲冲不假,可浪涛会在哪里上岸?谁又会想到下一次重逢何时何地?老妈自知稍有间歇性摇头;我认同她并不服老的脸色、体态和音量。她去年秋末随二弟从馒头山赴奔马二哥来养马放牧。在当地草场资源充足的情况下,从经济角度看,养马不比牛差,较牛好放,尤其散养。依老三、二弟、二哥的说法,三、五年百余匹没问题,我外行。
   就在今早,二弟骑摩托车带我迎着朝阳,虽迎风流泪,还真点滴所悟老子的话“生于自然,死于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是的,就这环境?有人曾把森林、湿地形象比喻为地球的肺和肾,而我从拉布达林东进以来对这片土地欲增敬畏……山势藏韵,松桦彩绘,河入柳林,草甸静思……
   哦!马群在专注我们,呼出的团团白气还真未分清是谁谁打的响鼻儿,它们代表着生灵气息……越冬后,马群照样膘肥体壮,繁育很好,肚里不算,大小27匹。嗯,那会儿,我特地仔细瞧了瞧听说刚“闪婚”的毛色偏重黑胡桃的当下“女逃犯”——可谓形象好,气质佳,然忒不友好。
   回想昨天我们日上三竿扣院门,因为院门及栅栏既高又密实,所以我并不确定是扣声还是狗的叫声惊扰了院中人。二弟开门迎出,便听老妈在后面唠叨:“血糊连拉的,落脚地儿没有……我早说过甭干背人眼睛瞒狗鼻子的事……都说了,甭放门口……”
   “放门房了,保准又是流浪狗扯出来的!”二弟应声。
   “唉!就前天糟损一个刚下的马驹子——过河失蹄呛死的。你二哥非驮回来烀熟喂狗……”
   “不喂,咋整?埋,得半天功夫。还白搭工!”
   “也是,他马二哥常说\'这地方的生灵最怕人,是人把狗宠坏了,狗倒成了一霸。’唉!白瞎了,要不马群可省心啦!”
   其实,说散养,主要在秋收后至春播前;也非大撒把。一有定位仪,到目前盲区已经被二弟掌控得差不多了;二来二弟每天破晓骑摩托车添料,无特殊情况马群会提前候在草料场;三呢,令二弟骄傲:儿马子(9)相当护群——敢与狼斗是遗传——卖主荣耀。
  
   (二)
  
   “老三来接我——隔壕那沿儿了。我俩这就返主道,去前面再拦,别灰心!”
   “不拦了,没影了,天黑了。”
   车上,四人懒得说话,主要无功而返。略欣慰的,上了公路必须掉头大约两公里取二弟的摩托车……
   话说午饭后,以消化食儿为名,三弟夫妇、我、二弟去草料场必经之路的小溪刷车。甭提车有多脏了,却非油腻、污垢的脏,仅尘土……反正令鹅卵石上的溪水晕头转向了:嗯,开场白还可以,有呼伦贝尔家乡味;继续,也不远——普遍来自东北方言!嗨……居然有河北安国、安徽亳州、广西柳州、云南思茅……还有海南五指山的……哎?……哎……为啥散发出非常典型的浓郁的道地药材气息呢?而我凝神水中倒影,心已随溪水拥抱着尘土奔向远方的家!
   据实讲,总计翻出两双靴子,三弟留棉靴给我。弟妹去挖山野菜;二弟试试我们经过额尔古纳市场(来前,他电话一再叮嘱)为他新购的伞型自动捕鱼笼。车梳洗完毕,上岸整理装具,等剜菜的——空筐而回;接捕鱼的——挥动空兜。二弟进院见井,未到屋,便想起废学校里待下驹的两匹马须饮。饮中,二弟心血来潮,看手机里显示的马群位置——三个挂马脖子上的卫星定位仪。这一看,气从全方位来啊!气炸了:“操……操!折腾啊!折腾!我掐半拉眼珠子没看好吧!真他妈的,冲这道儿来了,什么玩意儿!百好换不来一好!你不合群,我他妈的怎么合眼啊!矫情货!”
   对头!
   “炸”他的正是“女逃犯”,已离东南马群约8公里,在镇西北4.7公里。二弟原地跺脚如公鸡踩蛋儿打转儿,刚定住神儿,蹬倒铁皮水桶,踢开扁担,驾摩托车延公路追,过两道防火卡后,虽未见“女犯”踪影,然定位仪显示在公路北400米。于是,将摩托车停公路旁,才想起我们,边打电话边钻进林子。他着重叮嘱三弟:“找二哥——拉上他!必须的!”恰巧二哥进院,而我们刚洗完手准备包肉三鲜馅饺子,遂匆匆赶来。
   且说亲哥俩通过手机明确方位后,我同三弟下车,便把二哥晒在起跑线上。三弟在前,我跟着——穿树带无法超越的紧跟,奔空地时跑成横队匆匆拦住“该犯”。“该犯”已把二弟远远甩在灌木丛中,北逃正欢。我俩各两肢胳膊作小燕飞的拦势遭它极端藐视后,我回手拾起地上应手的干树枝,连晃再吆喝,它稍犹豫,去欺负三弟辖区。三弟哈腰并没划拉到家什,却见扬出一把碎草,遂与“逃犯”赛跑中迅速操起胳膊长、粗的木棒抛它头前方,它躲着——虽看不出灵巧,但堪称老手儿——跑中低头,缩脖;并且选择直向东最近的柳树丛。
   接下来,我们三兄弟彻底领教了,林子里若没二哥等同失去导航。但总的看,若非二哥有二十多年林业管理实践经验及自诩图里河林区“活地图”撑着,人还真没有马——起码“该犯”的方位感特强——它来时乘的可是高护栏围苫布的车、盘山公路、钻隧道,况且二弟追来打听过铁道口的看护、卡点及森林防火员,所有人根本没见马影——每每想到这儿,我无法说服自己的好奇心啊!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如果有时间和精力,带足干粮,就跟着它!那……那也许……
   这分明是一场马凭方位感(可确切到嗅觉)加体力与人靠高科技(仍有缺欠)加智慧的较量。想到嗅觉,令我折服地联想到近期看过的一部电影《一条狗的使命》。它能感知出狗爷爷或狗奶奶曾嗅过的气息。
   再组阵式已然杀气腾腾,二哥摇笼头;我晃觅马绳;二弟倒短儿似的轮出一人高的木棍子。它也在气头上。把它逼急了,横穿铁路并无视驶向镇的货车——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尾随、一字散开、梯形压进,占据河套边有利地形,扇面合围,逼其就犯;乃二哥主意,我俩把手中绳系一起,边摇晃驱赶边有备它铤而走险冲过来,及时借助附近树杆、树桩或柳树墩设置绊马索,唯搂倒它,断了奔大西北念想儿,残——活该!反正它早已是二弟心中的揪心货、烂货、死货了。而我甚是担心行刑中万一被它搂倒?我默念:“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们……不……咱们……别……\'美女’你可千万别来虎劲啊!”或许它听懂了?但肯定紧晃绳索起了作用。它掉头了,掉头的路线居然点头示好马主人,趁其软下心肠探手抚摸喘出气息的那一瞬,忽地从他身边蹿出。气得二弟坐地笑骂:“嘿嘿,流氓又被‘婊子’骗了,贼心不死!就短揍!有你好瞧!老子宁可养你卧圈不起!”
   我们(就我同二弟;三弟取车;二哥不只快速与我们拉开距离,连声音也“哎呀……妈呀,这马……哪学来的美……美人计啊!服……认了,喘……喘……喘口气……)“气儿”冲的追。
   再现眼前,它可能岔气了,被迫(流汗,浑身哆嗦,显现疲惫不堪)返回却不甘认怂,明明……哪儿不好走,选哪儿;偏荆棘密布;明摆着不与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它常常引我们不得不置身困境、窘境,穿过塔头墩子(踩上去很有当年在部队训练五百米障碍五步桩的感觉)、密林、杂树丛、“灰丝带”……我有两次被“带”缠住,第一次解脱中右手食指肚、隔着手掌夹胶的线手套都扎出血了;第二次折枝竟然顺右脚外踝骨插入裤腿至膝盖;我从二弟时不时落后的距离推测,敢断定他境遇比我更遭。计不清多少次被“逃犯”甩了。
   再通过定位仪潜过去,哄着……坠着……盼啊……终于上了公路,太感谢右侧的“上山不易”和左侧的“下山更难”了。尽管这一段路不长,但仿佛它拉着车上的我们上演老马识途。过窄石拱桥,前方对头车急令它右侧下道,我们都想到过对头车,无奈“华山自古路一条”。
   再追,它竟然瞪我,流泪的瞪……它似觉醒——真的自由了。
  
   (三)
  
   “为啥只它跑?既然都从馒头山分群拉来的。”我为它想了一万个理由开脱,却拣这句出口,打破沉默——丧!
   “当初包大哥买马,他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哪儿的?究竟是不是裹进来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婊子”怎会落下东躲西藏的臭毛病?不抑郁?不精神分裂?连它自己都不信吧?嘿嘿……在甸子上,把四个大老爷们儿玩得团团转,它扬名啦!”二弟问天问地问得我们哑口无言。
   二哥吧嗒吧嗒嘴。嚼话,“半月前,老包来磨叽二弟,和二弟闹了个半红脸,楞从这儿换一匹。且不说换走那匹参了多少挑肥拣瘦?只说前言不搭后语反倒露了越想越怕人家来馒头山找失的小算盘啊!”二哥右拳砸左掌,加重语气,“哼!要我说这马感觉自己是那样与众不同嘛,小黑屋,小禁闭,有上顿没下顿,在群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着调嘛?马群嘛,有严格的生存法则,其中的学问三天三宿说不完。一句话包了,马也有尊严。哪匹马活着不想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是人的一己之念改变了这匹马的命运啊!不过,不给咱面儿也罢了;二弟至少一天两顿翻草添料,仍未获芳心……”
   “芳心?就算臭“婊子”哭天喊地,哼……哼!”二弟似坐针尖从后座弹起来。“杀——非抹不可!”
   二哥续说:“我更加确信,它是草原马;而非本地的山里马。我瞥见过,它同那匹死驹的黄马倒投缘,\'老黄’可是知根知底的草原马。”
   “那……为啥刚来时不跑?现在跑?”
   “这正是哥要说的,二弟完全被它欣然接受的‘小灶’麻痹了。记得那句话吧‘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它实为表面讨好,摸清路数,伺机而逃,灵——就灵在这儿啊!”
   “太对了!儿马子最近懒得搭理它!合群啦!”
   “有这迹像?早该注意啊!”三弟乃徘徊在埋怨中。
   “要不注意,定位仪赏给它!是吧?二弟。”我和亲哥俩的稀泥。
   二弟自语:“它真去馒头山不怕,我担心奔出生地啊!西北正是呼伦贝尔大草原。”
   “人有地图和指南针;它如何摸得准?”我始终质疑。它奔西北馒头山、直线距离保守地讲60多公里,途中虽说不上艰难险阻,但荆棘密布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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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匹疑似逃回大草原的年轻母马与四兄弟共同指正一群恶狗的故事。 狗主人再吆喝:“回来——屋去——听话!”再追;他真是笨得灵巧,让马路牙子跘了个大前趴;再打,下下落空。 马主人再抡缰绳;再团团转;再骂:“杂种!养他妈这些玩意儿啥用呢!”“你养那逼玩意儿干啥?”狗主人比狗还横。马主人语哽。“伟大的母亲”前冲,后迎,并无慌乱。因为它曾亲眼见证:正是这群恶狗下死口,生生把黄阿姨娘俩逼得跳河,呛死了宝……宝宝……小说生动活泼,朴素的地方语言更增添了故事情节的真实性,主题突出,人物鲜活,故事情节生动感人,如身临其境。笔法老道深邃,韵律浑厚。大气磅礴。推荐阅读好文章。问好昔今老师。祝福创作愉快,一切安好。欢迎来搞。【编辑秋心】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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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昔今        2021-03-03 08:37:31
  非常感谢秋心社长在百忙中关注我的文章,并留下感应心灵的文字。我特别敬佩您一下子就揪出了“真相”,嘻嘻,厉害!在北方,没出正月仍是年啊,就把这份心情让文字捎给您——牛年大吉。
找到自己 世界就会找到你
2 楼        文友:秋心        2021-03-04 15:50:08
  很好的文章,古朴古香的,拜读欣赏,祝福新春愉快阖家幸福!
秋心如水
共 2 条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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