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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穿过南阳盆地(散文)


作者:汗漫 童生,896.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672发表时间:2023-07-07 15:17:35

在唐河古码头遗址
   唐河县人民医院门前这一条马路,名叫新华路。沿新华路朝西,我走到古码头遗址。遗址就是遗体,万千旧事前情的遗体。
   河水肤浅,已放弃载舟沉舟的大志雄心。河床裸露,像旧床榻,散发出一个睡眠者穷困潦倒的气息。
   古码头遗址上,蹲着一个抽烟的老人,与我聊起早年盛景:河水汤汤,远赴下游的汉水、长江。帆樯云集,“船上可以摆八仙桌喝酒划拳谈生意!”一条河,把唐河这座小城,与襄樊、武汉、上海和全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往返运送小麦、棉花、水泥、木材、玻璃、柴油、牛羊、才子佳人、土匪流氓、革命消息……
   小说家田中禾,少年和青年时代生活在这座小城。他的笔记体小说集《落叶溪》,就是一首小城叙事诗。母亲、兄长、街坊邻居、匠人、乡下亲戚、土匪、革命者……众多小人物次第登场,牌坊街、灯笼铺、铁器铺、书铺、画店、石印馆、药房、钟表店、京货铺、磨坊、祠堂、笔店……一一铺陈,呈现出小城半个世纪的风云变幻,让我想起赫拉巴尔的小说《河畔小城》,字里行间充满流水声、桨声、鱼群泼刺声、歌声。
   现在,唐河流水声消失,抑制了多少诗人、小说家的生成?
   “水这么浅,码头荒了,啥原因?这河水也知道咱们修高速公路了、造飞机场了,就生气,不来了?”老人幽默复困惑。我笑了,和他一起蹲在码头遗址上,像考古队员,口袋里有一支笔能作为洛阳铲,发掘出从前的秘密?
   看不见河对岸五公里外的余冲村,那是我的出生地。小时候,夜晚,祖父余孟光手指远处灯火照亮天空的地方,告诉我,那里是“唐县”。我理解成“糖县”,嘴巴一下子就甜了。一个孩子的远大梦想,就是去“糖县”吃糖。
   后来,在唐河下游的郭滩镇,随父亲读书。夏日,年轻的父亲、郭滩人民公社干部余书进,沉湎于午睡,我无聊,独自跑到河堤上,看河面来来往往的船只,发呆。夜晚,父亲领我到河边洗澡,两个人在暮色里赤裸自我。我们都回避去看对方的下身。那小吊桥般的事物,把一个家族的上游和下游联系起来。直到今天,进入暮境,当我一个人在淋浴室里洗澡,还时常习惯性地抬起头,似乎在看看高处有没有父亲。
   十五岁那一年,进城,我在竹林寺的空阔古庙里读高中。没看到僧人和佛像,墙上有从前的壁画若隐若现,骑狮子的菩萨隐约穿行在少年头顶。数学老师讲解圆周率,咏叹:“山巅一寺一壶酒(3.14159),尔乐苦煞吾(26535)……”同学们都笑了,不知乐乎苦乎。校钟,绝对没有寺钟那样舒缓雅致,敲得慌慌张张,像面临一场战乱。高考的确像一场战乱,同班学子在“战后”四散他乡,形成各自不同的命途、价值观和晚景,渐行渐远渐无声。
   后来,我到了南阳、邓州。后来,到了唐河下游、汉水下游、长江下游的上海。
   妻子生在唐河这一小城,是竹林寺里一座高中的校友,低我两年级。她家院子位于我去竹林寺上学的路边。那时,并不认识她,也不知自己的未来与这院子有关。谈起这座城、这条河,我和她的认知存在若干差异。但共识大于差异,比如,都爱河上那一座五孔石桥。它建设于一九五九年,茅以升设计,仿赵州桥,有着雨后彩虹般的美感和力量。所以,我和她还有话可说。说着说着,彼此头发都白了,河水也低落了。
   古码头遗址上的这位老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把烟蒂扔脚下,踩了又踩。我懂得这种老习惯的意义,眼睛微微一热。四周荒凉得没有易燃物了,就像我四周已经没有易燃的青春。
   一条衔接新华路的石板路,大致保持从前的轮廓。这条路两侧,是民国时代县城生意最好的地方,有酒坊、油坊、餐馆、茶馆、银货铺、妓院、粮店、茶叶店……而今一概涣散。河边捣衣声,剧变为千家万户的洗衣机转动声。
   我与老人告别,转身,回到唐河县人民医院。一个亲人,在生死边界挣扎半月。几个晚辈轮流守护。他躺着的那张病床,像河床,充满断流的预感和失败感。
   “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欢,未免萦方寸。”晏殊的句子,写于某一河边茶楼或青楼。北宋时期,中国大部分河流都很急,包括这一条发源于伏牛山、横贯南阳盆地的唐河。
  
   灶火灼烫
   我坐在灶膛前烧火。老人俯身于灶台炒菜、烙饼子,像祖母,像外婆。
   根据火候需要,我把玉米秆和树枝,折断、续进锅底。我有配合祖母和外婆烧火做饭的经历。身体的记忆不会忘却。类似于啃过烤红薯的男人,都能熟练地剥开爱人内衣,热吻她充满糖分的身体。老人看认真烧火的我,眼光暖和,大概想起一个晚辈。伏牛山中这个独居老人,子孙都搬到镇上或县城谋生了。她不走。她要离祖坟近一点,离死去的老伴近一点。她弯曲得几乎接近地面的驼背,像背着一个包袱,藏满往事前情旧欢悲。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她看见我在山坡游荡,就招呼:“娃啊,没吃饭吧,来家里吃吧?”我答应着,握她筋骨毕露的一双手,像回到外婆和祖母面前,心一下子热了,如火焰汹涌的灶膛。
   新世纪以来,南阳盆地乡村烹调食物的方式剧变,普遍使用电、煤气,便捷、干净、简单。只有深山区存续着阔大灶膛、古老风箱。山林和田野,保证了树枝和柴禾的来源无穷尽。风箱呼嗒呼嗒声,像一头动物在喘息,让山野不那么寂寞和无聊。
   我坐在灶膛前埋头吃饼子和菜。很香。树枝、柴禾发出的火焰,比电、煤气带来的火焰,具体有力。这酷似南阳盆地模型的大铁锅,与灶膛火焰间接触面积广阔。菜与饼子带着焦香,浩荡入肠胃,质疑我长期积郁造成的肠炎和胃炎,谴责充满炎症的生活。就这样吃着,不语。间或抬头,与老人对视、笑笑,再埋头继续吃。我的外婆、祖母,已化为盆地泥土的一部分。这位老人、我,也迟早化为盆地泥土的一部分。在灼烫灶火前,一个寒意加深的人,恍惚重新置身于夏日里的暑气热息。
   在盆地,数条高速公路相继出现。城市化、工业化浪潮,向最偏远的乡村迫近、再迫近。羊肠小路、池塘、篱笆墙、木柴堆……次第消失。那些旧乡村里的曲线、参差、无用,一概消失。直线、一元、消费主义,咄咄逼人。公路边,一排又一排僵硬雷同的三层四层水泥建筑物,构成一座座新村,猪的嚎叫消失,杀猪匠就消失,杀猪刀就消失,铁匠、打铁声就消失,铁器铺以及铁器铺前的勇气,也就一一消失。
   旧生活渐次废弃。野草野花与野树,用三年左右时间,就能完全收复残垣断壁和空寂无人的庭院。
   青年们寻找远方,在异乡学着用普通话与经理、老板、客户讨价还价,偶尔受伤,蹦出一句南阳土话“俺的娘啊”,才意识到故乡的隐秘存在,泪流满面。留在家乡的人,搬进干净整洁的新村,像客人,坐在客厅里、阳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安置手脚与内心。他或她,对田野里拖拉机取代耕牛、化肥排斥牛粪的新形势,耿耿于怀。可能在楼顶偷偷建一个鸡笼或羊圈,被镇政府官员看见了,遭指责:“多不美观!观念多落后!罚款!”夜晚,他或她,喝醉了,晃荡半夜,找不到家门,嚎啕大哭——新村里的门扉,都是同一表情的铁门。从前那些不同样式和质地的旧门扉,门前不同的旧池塘、旧树、旧碾盘,都消失了。在同质化的空间里,如何守卫个性而不雷同于他人?是一个问题。在盆地,许多人像哲学家一样在沉思。
   那些被废弃的村落,有推土机和挖掘机吼叫着、窜动着,整理出大片田野。婚床、厨房、碾盘、粮仓、水井等等位置上,长出整齐划一、无边无际的粮食和价值观。现代化自高速公路边开始,朝最偏远山区推进,朝眼前这一口灶膛,推进。显然,我也老了、不合时宜。幸好有这灶火、饼子和肠胃,确认一个人与盆地之间的血缘关系。
   那么多记忆,让我也开始驼背,背着一小麻袋盆地的风声月色?
   这世界,终究还是需要三两个怀旧者,负责为一往无前的新生活,说明来路和背景。我擦了擦眼睛,不知是因为烟熏还是伤心。老人把一个旧手帕递给我,眼睛潮湿,像祖母,像外婆。
  
   山风劲吹
   在傍晚,进入伏牛山中、南召境内一个小镇。
   南召,让我想起《诗经》中的《召南》。属于国风的《召南》,共十四首诗:鹊巢,采蘩,草虫,采苹,甘棠,行露,羔羊,殷其雷,摽有梅,小星,江有汜,野有死麕,何彼襛矣,驺虞。产生这些民歌的地域,或者说召公控制的地区,大致上包括今天的洛阳、南阳、郧阳、襄阳等地区。南召处于其中。
   “南”字原意,就是一种古乐器,后成为指代南音流传之地的方位词——那暖意吹拂而至的方向,光亮朗彻无碍的方向。
   在旅馆放下行李,去小镇四周晃荡。感觉街道的走向,有细微波动和曲折。翻开手机地图,像鸟居高临下,发现街道附近就是源于伏牛山的鸭河。一条鸭子热爱的河流。小街道的走向与流水方向契合,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回想半生经历,许多河流及其附近街道、小路,一概有相同走向,比如,出生地余冲村那条季节性河旁边的无名小路,南阳市白河附近的卧龙路、河街,上海苏州河南岸的苏州河路——保持相同走向,像诗中的上一行与下一行,有相同韵脚,才能走入光阴人心的深远处。
   父子间,似乎也如此。许多人把我背影、步姿、声音,混同于父亲的背影、步姿、声音。他决定我大致的人生走向,像河流,决定附近道路的走向。但一条道路是有限的,无法追随河流行至水穷处,终将消逝于一条铁路、高速公路或空路。父亲在一九九七年冬去世,河流枯竭。遗像中,一张面孔像河床,在竭力回忆中青年时期的盛大流水。我在尘世里也寂静下来,像黄昏时分这一小镇,寂静,只有风吹四野。民国诗人陈石遗说:“诗乃寂者之事。”成为寂静的言说者,是《诗经》中无名咏叹者的事,我的事。
   我左腿有一块暗红胎记,像小镇一座古寺门前,镶着“南召县历史保护建筑”的暗红铭牌。父亲的血隐约浮现于这一胎记,保护我的个人史,而不至于过早颓废?这胎记,也像鸭河上空、伏牛山中铜铸般的红日。
   回旅馆,老板说:“山上有麋鹿,月亮圆了,吹笛子,麋鹿就会走近呢!”但今夜月亮像眉毛,美容院修过的眉毛,太细,近于虚无,我也就与麋鹿无缘了。况且,我不会吹笛子。“南”,那一种乐器是什么形制和音律?大约也是由竹子制作而成。伏牛山翠竹苍茫,竹笋年年生发如新人辈出。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郑风》中的名句。《郑风》出自伏牛山以北新郑一带黄河流域。“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是《召南》中的名句。“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是《秦风》中的名句。自古至今,不论南北西东,“未见君子”与“既见君子”,都是人间大事,成为一切喜悦与哀愁的秘密源头,继而成为抒情诗的主题。写出好诗的人,必有大哀与大喜。写不出好诗的人,平庸无奇,也罢。
   床边,一面旧墙,有铅笔、钢笔、粉笔甚至毛笔留下的题词——“明天去哪里?”“想家”“我梦见你了”“张建华,还我钱”等等,比先秦时代的抒情方式更斩截直白。若干情绪波动的失眠者,在此留下梦呓和叹息。这床,就是一个关于情绪波动的模型或公式?塑造我一夜,也质疑、计算我一夜。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也喜欢去小镇旅馆过夜。他哮喘着,侧身躺在床上,感觉深蓝色的旅馆墙壁成为大海,继而闻到空气中的盐味、鱼腥气。伏牛山中,这旅馆墙壁上的凌乱留言,像一头牛在山中雨后留下的凌乱足迹。
   所幸,我没有哮喘病。不幸,我没有哮喘病。推开窗,山风强劲吹入。
  
   火车驰来
   盆地里的火车一年年提速。一个人,在山坡上、河滩里,偶尔看见绿皮火车缓慢掠过,会愣怔两秒钟:旧时光回来了。以缓慢反对快捷,一列绿皮火车,帮助盆地人抵抗虚无与流逝。
   某日,乘绿皮火车,我来到伏牛山中一座小镇。高铁和飞机,把积极的人们,带往喧嚣的话语中心、拥挤的人流、纷乱的事件。而我被带往边缘、空寂,一时消极下来,真好。在小镇逗留一周,充满无所作为的气质,像诗人了。旅馆空荡荡,只有我和两个来此地收购药材的商人,屡屡碰面,点头致意。晚上,读书或写字,原木书桌上的纹理像一种地图。白天,在镇上闲荡,或去山顶看云海。镇上人说,山中特点是春迟、夏短、秋来早、冬日漫长。夏季来度假避暑的游客多。此时,初冬,早晨有薄冰,被行人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人们说话时,有明显的雾气缭绕嘴边,仿佛每个言词都在散发热量,使一次交谈亲密许多。
   独处中,想起城里的人、物、事,仿佛在暮年回首前尘旧情,一概遥远而虚幻。需要把山区作为一种尺度和方法,审视生活,而不仅仅用钞票和权利等标尺衡量自我。古希腊哲学家、数学家毕达哥拉斯,把人分为赛场上的三种人:提供饮料、食品的生意人,气喘吁吁的参赛者,居高临下的观察者。他把诗人列入观察者序列。我,一个沉浮于薪水中的小职员,是远远落在种子选手后面的参赛者?在群山里,终于拥有观察者的视角,继而加大成为诗人的可能性,发现并命名一切被遮蔽的事物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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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南阳,位于豫鄂陕三省交界地带的南阳盆地,古称宛,河南省辖地级市,因地处伏牛山以南,汉水以北而得名。作者这篇文字,若无序探出的触角,顺着唐河县里若裸露唐水河一样的已经没有易燃的青春、次第消失渐次废弃的南阳盆地景致、走向与流水方向契合的伏牛山间自然而然的劲风、由绿皮火车引领进入的淡季山水、霜降后生活寒意渐浓时承载“春秋毛衣”的乡村火车……一起《穿过南阳盆地》。作者的每一句话看似写得轻松随意,实则却发自内心里的悲悯,在看到唐水河畔的守望老人、独守在伏牛山里的老人、相伴外出谋生的乡村夫妻,还有小宾馆里墙面以及绿皮火车站留言板上那些与他无关的留言,我们会在内心中得到一种共鸣,好像我们也相伴走入了伏牛山,感受到了强劲的风,听着动物喘息般的风箱呼嗒声,在燃烧的灶膛旁吃着食物的原味,来安抚已然受伤的身体和心灵。文字的治愈性使得我们不会后悔这段沉浸式的阅读时间段落,好似回望了自己的前尘,然后放下,轻装走入新一段人生。佳作,流年欣赏并倾情推荐!【编辑:平淡是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3071500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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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23-07-10 07:58:56
  一次有意义的穿行,很是喜欢。
2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23-07-15 17:11:22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3 楼        文友:芦汀宿雁        2023-07-20 20:03:36
  “穿越”,有时序的延展,有空间的腾挪与瞭望,更有生命能量与张力的赓续与递进。暂时逃开老秩序和旧生活,遁入并穿越于山水间,以那些守望原生生活也持守孤独晚景的人为镜像,于深入南阳的“遇见”中,发掘南阳盆地从前的秘密,回窥“我”的成长和及众生的命途,历历在目,哲思纷呈,痛中有悟,浮想联翩。
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
4 楼        文友:一海明月        2023-07-22 19:54:58
  文中叙述的河畔小城,那牌坊街、灯笼铺、铁器铺、书鋪、画店、石印馆、药房、钟表店、磨坊、祠堂、笔店等等都非常熟悉;小城里的流水声、桨声、鱼群泼刺声、歌声仿佛写的就是我家乡的小城黄金埠镇,也就是说从唐河古码头遗址上,我看到了自己出生的小城的影子。那年,我也是15岁读高中,16岁高中就毕业了,那年高中只有两年,像作者的父亲一样,我的父亲也是人民公社的干部,自读初中起,就跟随父亲在单位食堂吃饭。所以,读作者这篇文章,有着深度的时代背景共鸣。河边捣衣声,剧变为千家万户的洗衣机的转动声。穿过南阳盆地,是一条漫长的路,是从乡村文明跨越到现代文明的路。旧的生活渐次废弃。正如文中所说,新世纪以来,南阳盆地乡村烹调食物的方式剧变,普遍使用电、煤气。人们的生活普遍变得便捷、干净、简单。
   无论,我们多么留恋过往的生活,时代的巨变不可阻挡。然而,旧物、故人、老家和逝去的岁月,依然在我们心中坚如磐石。人,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佳作阅读。
5 楼        文友:桑子        2023-08-24 18:18:42
  穿越了南阳盆地,便是穿越了一片流转了上千年的古老历史。这里有古码头遗址上消散的历史烟云,还有故乡的那条涓涓流淌的河水。河岸边上,父亲逝去的背影依稀可见。那老旧的火车上,日益稀少的人流与似乎无关的留言,还在记录着昔日每一次相遇与告别。
宝剑、纸笔、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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