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根与魂】【东篱】音乐之城畅想曲(散文)
一
我的家乡哈尔滨是四海皆知的“冰雪之城”,它还有一个称号就是“音乐之城”。在哈尔滨的音乐博物馆里,一进展厅的大门就会看到玻璃罩下面的一块水晶牌,上面印有“MusicCity—HarbinChina”,译文就是“音乐之城——中国哈尔滨”,是2010年由联合国教科组织授予的,也是亚洲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城市。晶莹剔透的水晶牌,印证着这个城市与音乐的交融与渊源。
哈尔滨大剧院于2015年8月建成,以其新颖奇幻的造型、一应俱全的功能、卓尔不群的建筑风格,让它诞生就披上了光环,被ArchDaily评选为“2015年世界最佳的建筑”。
哈尔滨音乐博物馆毗邻哈尔滨大剧院,都坐落在哈尔滨的母亲河——松花江畔,遥相辉映,是历史和现代的融合,共同演绎着音乐之城独特风情的魅力。
音乐有历史的印迹,历史是音乐的素材。走进哈尔滨音乐博物馆就走入了哈尔滨音乐历史的长廊。
城市最早的音乐之声可追溯到生活在松花江畔的、古老的赫哲族,以狩猎为生,在船摆划行中的民歌小调;能骑善射的满族,马上骄子的豪放、激昂的狩猎讼歌。满族的先世靺鞨、女真所创作的“渤海乐”,曾远渡扶桑,影响深远。
按照时代的发展和变迁史,展厅共设有15个展区。展品中包括中国传统乐器、西洋乐器,海报,新闻照片,还有珍贵的传统歌本、乐谱手稿及音像资料。西部歌王王洛宾的处女作《离情别意》就是在哈尔滨创作的,展台展出的一张张起伏跌宕的乐谱,就如他潮起潮落的传奇一生。他晚年为台湾女作家三毛创作的歌曲手稿,也出现在展台中。凄美动人的词曲成了他们忘年之恋的绝唱,让我暗自感慨,爱情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能编织最美的协奏曲。
20世纪初,哈尔滨成了特殊历史背景下的移民城市,也因此成了是西方音乐进入的窗口。展馆中陈列着单簧管、圆号、曼驼玲等种类繁多的西洋乐器,古朴的乐器上布满了岁月的留痕,华美的乐章封存在旧时光的年轮中。
中东铁路的修建推动了城市的繁荣与发展,也吸引了“闯关东”的千军万马。我的爷爷也曾是那千军万马中的一员,从山东掖县(今莱州)扎根在哈尔滨。“闯一代”带来了当地的民俗民风,大大丰富了原始的东北文化。哈尔滨在那时就成了中西合璧的音乐舞台,逐渐发展成为音乐的重要中心。
1946年作为最先解放的大城市,延安鲁艺的绝大部分音乐家都来到了哈尔滨。在那战火纷飞的年月,《黄河大合唱》《白毛女》等优秀的歌曲、歌剧都在哈尔滨首演,为哈尔滨的音乐氛围又增添了新的养分和激情。哈尔滨有了中国第一个交响团、歌剧院、芭蕾舞剧团。
“哈尔滨之夏音乐会”,自1958年起至今已承办了36届,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音乐盛会。也标志着哈尔滨在全球音乐文化领域的重要地位。
展厅的左侧那整面的照片墙上,俊采星驰,满满的都是从哈尔滨走出的音乐人才。中国音乐界著名的音乐家傅庚辰,他创作了众多经典又脍炙人口的歌曲,在他的歌曲中我看到了感动和激励几代人的英雄形象,《雷锋,我们的战友》中时刻帮助别人、为人雪中送炭的雷锋,《地雷战》中华北、冀中平原上潜伏在地道里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抗日军民,《映山红》中热切期盼红军胜利归来、不畏牺牲的老区人民,《歌唱大别山》中恢弘气势,挺进大别山的刘邓大军……他创作的作品来源于时代、扎根于民众。因其对中国乐坛卓越的贡献,荣获了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成就音乐艺术家”称号,是中国乐坛上的丰碑人物。音乐教育家金铁霖,他的门下高徒云集——李谷一、张也、阎维文、李丹阳等都是中国家喻户晓的歌唱家。李健是现代音乐人的杰出代表,哈三中毕业的清华才子,被誉为音乐诗人。他的一曲《贝加尔湖畔》,让我追随着那淡淡的忧伤,穿过遥远的西伯利亚,看到了绿草如茵、春风沉醉的贝加尔湖畔。还有著名歌唱家李双江……他们向全世界展示着,音乐在黑色沃土上的灿烂辉煌,为哈尔滨厚重的音乐文化底蕴,又涂抹上绚烂的色彩。
二
父亲的新居曾是他引以为傲的“风景房”,透过宽敞明亮的窗口,一眼就能看到屹立在八音湖湿地间的哈尔滨大剧院,雄伟壮丽、仿佛近在咫尺;明快跳脱的双曲线造型,就像松花江里奔腾不息的白色浪花,又像是音乐之城中流淌出的美妙音符,滋润着湿地的四季风光。那里也是我春夏秋冬都不会错过的地方,我得意的称之为“我们的后花园”。
八音湖的夏、春、秋三季水草丰盈,湿地的两侧,都建有木质的栈道,它像一条远航的船,在上面漫步,仿佛行走在甲板上,两旁的风景就是我们随时可以拥抱的诗和远方。
音乐与大自然一定有着神秘的互动。我想过八音湖为什么不叫七音湖呢,七音与音乐中七个音符是相对应的,多出的那个音符是什么呢?我找出了自己的答案,是来自大自然的声音:风声、雨声、鸟鸣蛙叫,流水淙淙,它们一起奏响了八音湖四季更替的交响曲。
“不似烟雨江南岸,北方春色尤姗姗。冰融半江水潺潺,日光凫影相映欢。”这是我对北方初春的几许感受,春在料峭中被束缚着、但依旧不懈的为新一轮的万物复苏恪尽职守着。待到四月末,春天在丁香花的绽放中盛开、春风在柳树的枝条中拂动,红骨顶、红嘴鸥这些候鸟也跋山涉水、重返家园,雀跃于江水湿地之间,拉开了八音湖湿地生机勃勃的序幕,奏响了春的圆舞曲。
盛夏,栈道的两侧,袅袅婷婷的荷花粉妆玉琢、或出水芙蓉、或含苞待放,如一群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引得游人大呼“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比起南方的热辣滚烫,哈尔滨的夏天清爽宜人,湿地的四周绿树成荫,树林间常会多出许多五彩缤纷的小“城堡”,里面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享受着在户外野营的自由和快乐,与和大自然共奏和谐的乐章。
我最爱的是它的秋,因为它是音乐奏响的童话世界,纯净唯美,不是别处的瓜果飘香、金色麦浪。夕阳西下,秋水静谧,水天一色,红色的枝叶随风摇曳、金色的芦苇迎风漫舞,就连最不惹眼的焜黄也被罩上了一层光晕。浑身雪白的红嘴鸥时而晴空直上,时而又俯冲下来、闪电般的完成一次次猎捕表演,又像是在演奏一曲激昂的命运交响曲。刘禹锡的秋词中写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引我诗情到碧霄”。在我的诗情中,红嘴鸥就是那诗中的一鹤,也算是巧取、用下大诗人的意境,来表达我对这里的秋,情有独钟。天高云淡的秋,无论你怎样眷恋和挽留,一如那飘零的落叶,生生不息、来去自如。我喜欢它的义无反顾。
冬日,大地冰封,一切都仿佛进入了冬眠状态。雪藏,是冬季的智慧,休养生息是下一个轮回的沉淀。洋洋洒洒的雪是这里的主宰,阳光宠溺的洒向朝气蓬勃的雪花,雪精灵越发的闪亮剔透、轻盈活泼。蓝天的掩映下,银白色的大剧院就像是两座突兀的雪山,与银装素裹的世界构成了独特韵律的冬日景观。偶尔还会看到闲庭信步的野鸡出来觅食,喜鹊立在枝头挂雪的树梢上喳、喳叫着,好像在向它发出邀请:“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
八音湖的四季风情,是音乐、人、建筑与大自然最美的契合。也是音乐之都一张靓丽的文化风景名片。
三
在八音湖的栈道上,我亲历了一条鱼的重生。秋日的一天,与爱人在栈道上散步,看见一个钓鱼的人用力的提着鱼竿,在栈道上不停地来回走着,鱼竿的另一头在水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坠着,还不时的掀起白浪。我很好奇,爱人说一定是大鱼咬钩了,这是在遛鱼,等鱼折腾没劲了,再用抄网把它捞上来。这瞬间点燃了我的兴趣,又有几个人也围了过来,一米多宽的栈道上变得热闹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水下面的挣扎越来越无力了,抄网上场了,在围观人的打趣中,一条闪着银光的大鱼被捞了上来,足足有十多斤重的大草鱼!钓鱼的人有些激动,毕竟这种高光时刻是可遇不可求的。他颤抖的手伸进了抄网,按住鱼的头、把挂在鱼嘴上的钩摘了下来。不知是取钩时抓鱼的手松了,还是低估了鱼求生的力量,那大鱼忽地甩脱了钓鱼人的手,呯、呯地几个鱼跃跳到了栈道上,四周的人手忙脚乱扑向它,大鱼却像是在跳华尔兹,从人们足下的间隙中,闪跃着扭到栈道的另一侧,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轻快地滑入水中。鱼即得水,那道银光在水中闪了几下,转眼不见了,水面上漾开了一圏圈自由的波纹……
落网之鱼变成了漏网之鱼,钓鱼的人得而复失,刚刚的成就感化为泡影,人得意之刻也是最容易大意之时。不过钓鱼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还可以继续享受愿者上钩的乐趣。而对鱼来说,生的机会只有一次,它的奋力一搏,才让自己死里逃生。心中为之感到庆幸、暗暗为它喝彩。
这条大鱼的涅磐重生,让人思潮起伏。
哈尔滨是全国最早解放的大城市,被称为“共和国长子”。1932年的哈尔滨沦为日伪统治区,中国人生活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边黑暗中,成了日本人口中的“马路大”,变成了“七三一部队”的实验品……在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东北抗日联军的英雄们绝地反击,用生命、用一腔热血捍卫着黑地土。《义勇军进行曲》就是在那段烽火燃烧的岁月中诞生的。徐悲鸿先生曾说:“闻其基调,当知此人之必不死,此民族之必不亡。”高昂的旋律激励着民族精神的觉醒、铿锵的节奏凝聚着中华儿女同仇敌忾的决心。它是中华民族解放的号角,是令中国人自豪的国歌!
不屈的奋斗,才能绝处逢生。先烈们的血肉之躯为国家民族铺下了一条通向曙光的生命之路。在哈尔滨的主城区,有四条以英烈的名字命名的街道:一曼街、兆麟街、尚志大街、靖宇大街,每个名字的背后、都是那段峥嵘岁月中悲壮、可歌可泣的英雄传奇,都是时代的最强音。你们长眠,我们常念!那不朽的名字,时刻警示着繁华盛世中的我们:台湾还没回到祖国的怀抱;黄岩岛那儿还有霸权主义在煽风点火、制造事端;钓鱼岛那儿仍有倭冦时不时的兴风作浪、大有军国主义还想死灰复燃的狼子野心。
祖国的强大如飓风席卷,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举世瞩目的巴黎奥运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中国健儿奋勇拼搏,义勇军进行曲不时的响彻巴黎的上空。弱国无外交、弱国只能是鱼肉,悲天悯人的说说、怒火中烧的抗议,都不是守住繁华的底气。丛林法则永远是国际舞台上现实又残酷的真相,东风41洲际核导弹的威慑、歼20隐形战斗机的一飞冲天、即将服役的福建号航母、无数中华儿女锲而不舍的拼搏,才是镇守中华大地的擎天柱!
夏日的松花江畔仿佛成了市民们展艺的大舞台,非洲鼓、合唱团、手风琴、二胡……多彩纷呈,来自民间对音乐的热爱,更像是扎根泥土的大树,枝繁叶茂,它用旋律来演绎着生命的轮回、纪录着岁月的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