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天葬(外三首)
1.天葬
你无法留下一声呐喊
却又在很远的地方听到一声
靠近耳朵的马头琴声
你无法看到那头鹰在天空
却又在荒凉里看到忍着剧痛的头颅
你无法看到头颅的眼睛
却在游荡的风中看到惨白的月光
神龛前的蜡烛燃烧着膻味
静静的女人目送着涂抹着祈祷的躯体
天山很远,死亡很近
牛车等待一声咯噔
随时准备倾斜的世界等待
最后一次牵绊,你无法看到这个过程
却又在毡房里看到半瓶酒
和刚刚修理好的马头琴在等待
等待给天空一场盛大的供养
2.流浪狗
带着懦弱的凶狠
缩着身子四腿颤抖
呲牙低吼,一副老实人
强装狠角色的样子
只要有一点退路,就要装下去
它知道没有退路的下场
当然,它也知道打斗后的结果
只有凶狠中伺机逃跑
才是活下来唯一的方法
它见过太多生吞活剥的死法
奇怪的是,流浪狗从不对孩子这样
它只会在大人呵斥之后
哀怨的叫几声,像在叹息
那记忆里久违的关于人的信赖
3.登高
登高的时候,我们都是低着头的
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脚的每一步都要有去处
安稳了,才能让另一只脚
落在眼睛的另一个地方
登的越高,踩的就越需要稳
登的越高,身体就越觉得重
登的越高,越不愿抬头
登的越高,越明白为何坚持
才是云淡风轻的底蕴
4.客栈烛火
总不是枯坐,总有个故事
颠沛流离中,我一亮,客官请坐
路途颠簸,忘了月色
在凄风苦雨中,看我把夕阳滴落
儿女情长,快意恩仇,客官都歇一歇
我不打扰,我在等你一眼定夺
我从不露声色,哪怕血溅窗口
悬梁吊着的悲欢离合
我从不饶舌,所以客官
情啊,你啊,事啊,因啊,尽数琢磨
待明日客官你去追逐山河风波
我还在着那一身白衣
风情万种沐浴下一个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