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北】新小说派的技巧创新(赏析)
新小说派的技巧创新
卜奎老人(编著辑录)
新小说派的技巧创新,是多方面的,可以说它同意识流小说一样,也是一次大胆、革新、极端的技巧实验。依据杨思敏、罗泽凤的文献总结如下:
它的突出贡献,是创造了以下几种手法。
一,整体构思的消解式模式
新小说的构思,如同作者们的宣言那样,是与传统小说相对立的。传统小说大都把构思建立在较为完整的情节上面;即使中间也留有种种悬疑,但作者总是给读者提供种种破解的线索与引导,使他们得以顺利的解读。新小说则相反,只写孤立的、分散的、片断的场面与细节,不作连缀,也没有结局。这是与他们的主张相一致的,充分体现了他们“反虚构”(其实是反典型化)、“纯客观”、“重物件”的创作原则。
《橡皮》写了一件奇案,黑帮暗杀杜邦教授,好像是已经得逞――却不知杜邦已经逃脱。警探前去侦察,以为遭遇黑帮,开枪将其击倒――却不知面对的是杜邦。两次事件,中间许多交代被“橡皮”擦去了,变得扑朔迷离。第二次的事件(警探行为),好像是第一次事件(黑帮行为)的重迭。在小说中,作者只管留下一连串的问号,不作任何解答。
《窥视者》在这一点上,就更加突出。一位少女雅克莲被奸杀,凶手到底是谁,小说没有交代,只罗列了一些片断。推销员马弟雅思与于连两个人,都有嫌疑,但读者很难确定。家人都骂雅克莲是坏孩子,是否她一贯都行为不端呢?那样,同地居住的于连嫌疑就较大。而马弟雅思也有嫌疑,他觉得雅克莲像他从前的女友,又丢过红色毛衣。对马弟雅思包里的那根绳子,可以有不同的揣测:一是别人作案后丢弃后他捡到的,二是就是他作案的工具。总之,由于小说故意消解情节中的关键细节,只摆出一些分散的片断,才使作品显得扑索迷离。
新小说的作家们,所以要这样做,根源在于他们的创作宗旨。他们总的目标是否定传统,一反过去完整、顺畅、鲜明,而要分散、波折、模糊。
二,破格出新的结构
新小说的结构,是最为出格的,它一反传统的线性结构,在材料的的组合、连缀方面花样翻新。主要的形式有:
(1)立体交叉结构
结构上的出新,是新小说的重大变化,它打破惯用的线性结构(按情节发展结构)的模式,而呈现出立体交叉的新模式。在时间上,不拘泥自然的顺序,将其打乱;在空间上,不严循方位,使它杂陈。他们追求一种时空倒错交织,心理和外物照应融合,多重事件复合重叠的立体交叉结构。布托尔小说的结构可以说是“新小说”派所追求的立体交叉结构的代表。他的成名作《米兰巷》写巴黎一所公寓中几层楼上分住的几个家庭在同一天发生的事情,采取了人物故事在同一时间穿插交织的结构方式;《日程表》运用了颠倒时序的手法;《变》通过了主人公从巴黎到罗马的旅途中的所见所想,把眼前的景象和内在的意识流交织叠映;《度》通过三个人物在同一时空对同一生活事件的观察叙述,形成一种聚焦式结构。
(2)迷宫式结构
新小说派的一些作品,只通过一系列的生活片断,设下一个个疑问,而不作答案;这种结构,好像把读者引入了迷宫。罗伯-格里耶的《橡皮》中,是一天发生的事件,还是两天发生的事件?《窥视者》中,杀害女孩的凶手到底是谁?《嫉妒》中,丈夫怀疑的奸情是否存在?作者都没有交代,读者们的答案也不一致。这种对小说内容的歧解,恰恰是作者所追求的境界。
(3)绘画式结构
所谓“绘画法”就是指在创作时,作者像画家进行拼贴画创作一样,打乱时空顺序,让各种各样不同时间和空间里出现的人物和事件,同时散乱地出现在读者的面前,形成具有立体感和色彩斑斓的效果。克洛德·西蒙的《三折画》中,把各不相干的三个故事打散,然后又像拼图玩具一样拼凑在一起。作者让时间处于凝固状态,只让各种人与事局部展开,使它们显示出同时存在的空间形迹,以浓重斑斓的色彩绘出了时间的遗痕、死亡的阴影、战争的狰狞面目、性欲的冲动、爱情的渴望、饥饿与寒冷的折磨,形成他别具一格的同步描写的状态。
(4)反复重叠式结构
时间具有顺延性,自然状态下是不能重复的;但在新小说派的作品里,却可以出现反复重叠的状况。西蒙的《度》,写了三个人对同一事件的观察与叙述,在自然时间上是重叠的。格里耶的《橡皮》,黑帮与侦探的行为是雷同的,在情节上是重叠的。
(5)分列式结构
此种结构,是把有关的内容分别列出,作者不加连缀,也不对其作任何揭示,全靠读者去再加工、再创造。西蒙说:“在记忆中,一切都处于同一平面:对话、感情、视象,全都同时并存。我想做的,就是建立一种与这种睹物的情形相适应的结构,它所以让我逐一展示实际上互相重叠的成份,让我找到一种纯感觉的构造。”在他的《佛兰德公路》小说中,前十六页展现了全书的主要人物和场景,是全书的缩影,小说的其余部分实际上是这个最初一瞥的发展和深化;作品以骑兵连的毁灭为中心,形成对称的格局;作品又以死马为中心,构成草花形布局。小说表面上分成三个部分,但是,无论在时间、空间或逻辑上,这三个部分都不能自成整体。作品所描写的人物和场景大多以不同方式分别在小说的三个部分中反复出现。这种结构取消了传统的小说时间因素,使作品各部分向空间展开,随着作品文字的向前推进,形成越来越鲜明的总体画面。
(6)杂陈式结构
此种结构,可以说是没有结构的结构,即把一些片断杂乱陈列出来。如索莱尔的《悲剧》,用64个“歌“来组织作品,像64个格子的填字谜游戏。
三 物化
新小说派否定人物,而重视物件。他们认为,只有客观地描写物件,才能显示世界存在的真实。罗伯-格里耶主张:“世界既不是有意义的,也不是荒谬的,它存在着,如此而已”。按照他的看法,这个世界是由独立于人之外的事物构成的,而现代人是处在物质世界的包围中,人只能通过视觉看到它的外表,不应凭主观赋予它任何意义,因此他主张小说要把人与物区分开来,要着重物质世界的描写。他认为小说的主要任务不在塑造人物形象,更不在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政治立场、道德观念等,而是在写出“一个更实在的、更直观的世界”。萨洛特则认为作家要能够透过人的日常活动和平凡的言语,揭露潜意识的内心活动,探索那“潜在的真实”。布陶认为新小说的任务在于通过对外界事物如实的描写,从现代人复杂的、混乱的日常生活中找出奥秘的所在,从中建立一个有条不紊的精神世界以填补生活的空虚。在他们笔下,静物画式的描写,随处可见。
四,视角转换、人称串用
同意识流小说一样,新小说派的作家们也随意转换小说的视角和人称。在小说中,作者忽进忽出,视角也在作者与人物间,或是人物与人物之间,转来转去。在布托尔的小说《变》中,整部小说自始至终是用第二人称来写的。小说一开头便说:“你把左脚踩在门槛的铜凹槽上……你紧擦着门边……你抓住粘糊糊的提手把皮箱使劲拖进来……你把皮箱举起来……”这里,既不是第三人称“他”,也不是第一人称的“我”,既不是旁观者的叙述,也不是自叙,引出的结果就大不相同了。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是描写性的,第二人称常用于对话性的。有了“你”,就应该有“我”或者“他”,否则“你”就不存在。然而,布托尔却做了这样大胆的试验,居然让“你”作为主人公单独存在了。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在作者心中是有“他”或者“我”的。这个“他”或者“我”就是从“你”中分离出来,与“你”同时存在的,被人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和“你”形影不离,“你”是在哪里能出现“他”就在哪里能存在的人。主人公“你”在一路上把自己的思想、隐私都揭示在这个无形的人面前。
本节参考文献
何仲生、项晓敏主编,欧美现代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
杨思敏主讲,西方现代文艺思潮及流派[DB/OL],西南师范大学网络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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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泽凤,20世纪外国文学专题[DB/OL],广东电大导学中心
杭州图书馆,外国文学讲座[DB/OL],文澜在线
中丰电大,20世纪外国文学专题[DB/OL]
江苏电视广播大学,20世纪外国文学专题[DB/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