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星】佛缘(散文)
年少的时候,看见很多大人去寺院烧香拜佛,便悄悄跟着大人们后面进去,好奇的模仿着大人们跪下磕头。心里却是空空的,只为了一份好奇。
初入佛门是那年,一场不大不小车祸后,朋友们来看望,见我还完好没什么大碍就调侃的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笑了,无比欣慰的也感叹自己的幸运。
出院后刚回到家,楼上的何阿姨就下来看望。何阿姨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初一十五总是去卧龙寺做一些佛事,见了我感慨万分,嘴里不停的说多亏了佛祖保佑,并让我跟她去卧龙寺里拜拜佛。我一个无神论者何来佛祖保佑,心里觉得好笑,却有不好拨了何阿姨的好心,反正也闲来无事,全当散心便跟着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卧龙寺,进了文昌门才发现碑林博物馆与卧龙寺竟隔着一条马路。顺古城墙往西走是碑林博物馆,往东走就是卧龙寺。站在路口不禁哑然失笑,自己经常来碑林博物馆,怎么就不知对面还有一个寺院。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吧,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适当的心境,占了天时地利才能结的缘吧。
进寺的时候,正赶上寺里的师傅们在大殿做午课。深沉低缓的诵经声,从大殿里传出来充斥着整个寺院。我听不懂经文,但一阵阵的诵经声传出来,让人不禁肃然起敬。我的心瞬间就平和的没有任何杂质,仿佛置身于世外。那种感觉舒服的很奇妙。
后来在去碑林博物馆,偶尔还会信步走过去看看。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看看听听,也不算与佛结缘。
真正与佛结缘是一年后。生命再一次被死神洗劫后,面对世界医学的空白,在一种无望可望,无守恪守的绝望、委屈、不平,愤满中竟然想起了卧龙寺里那深沉低缓的可以让心平静下来的诵经声。于是我又一次走进了卧龙寺的寺门,找到何阿姨的师傅智真师傅。
那天我问了智真师傅很多的浑话,后来我问了我最困惑的一个问题。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那我逃过一劫不死的后福,就是等待一个更大的灾难被吞没一切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严格意义上说是人们把顺序弄反了,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是这些人本来就福大命大,一生运势都积极顺畅,各方面都比一般人更强一些,所以才能在重大灾难降临时成功脱险,保住自己的小命。”
“保住了小命有能怎样,我不还是有祸无福吗?”
“其实,人生中遇到的巨大灾难,也都是上天为其设置的考验,目的磨砺其意志,以及处理危机的应变能力,并不会让其葬身于灾难之中,所以不必过于担心。”
“都判了死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君子处逆境,正是摄心修道的好时机。”
我哑然失笑。
智真师傅回答我,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我的浅薄让我认为这些话不过是对我的宽慰而已。
没了我请求师傅为我诵一段经文。师傅端坐蒲团上,双目闭着,一手举在胸前,一手默默敲着木鱼,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急躁是平静安详的诵经声传到凡尘,缭到天庭。
后来我常常从医院偷跑出来去智真师傅那,只为听一段智真师傅诵经。常常是走进智真师傅的禅房,什么也不说,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向师傅施一礼,然后盘腿安安静静坐在蒲团上,耳边便会听到师傅那低缓悠扬的诵经声。听完了站起来还是什么也不说,深深施礼离去,因为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每次都是如此来去匆匆。
佛说: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争其必然。该来的,挡不住,也躲不掉;该走的,留不住,也无法强求。人生在世,有得有失,失去和得到是一种相对平衡,一旦打破这种平衡,势必痛苦。我们每个人的这一生,都在努力争取一个完满无缺的人生。然而,世界上没有绝对完满的东西。太阳一到中午,马上就会偏西;月圆之时,马上就会月亏。所以,有缺憾才是恒久,不完满才叫人生。其实,最好的境界就是;花未盛开之时,月未满圆之际。若是肯低头,就永远不会撞门;若是肯让步,就永远不会退步。凡亊求完美,并非能如原。而求缺的人,才会有满足感;知道惜福的人,才会有幸福感。
佛的教诲,让我懂得每一个人都应该找一种适合自己让内心感到舒服的文化,来安放自己的精神,把自己渡到彼岸,不求转世成圣,唯愿痛苦得乐。
渐渐地我学会了随缘顺应,心也在无望可望无守可守中,放下执念,不在祈望,不在绝望。任何人来都不欣喜,任何人去都不悲伤,就像水中的鱼游呀游,更像波上舟荡呀荡。我原本就应该在俗世安然,在超脱中不纠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但我知道许多事一旦心里有了执念,就输了,许多事心里一旦有了决定就坦然了。
两年后当我辗转求医归来,在去卧龙寺看望智者师傅。智真师傅已驾鹤西去,给我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如今我依然浅薄不懂佛的精髓,却在佛的教诲中得到了解脱与超越。
莫言:一百年以后,没有你,也没有我。我们奋斗一生,带不走一草一木。我们执着一生,带不走一丝虚荣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