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一次难忘的蹭戏(散文)
电影演员田烈说,他解放前因拍戏,经常往来京津沪间,看过很多名角的戏,其中梅兰芳的戏看得最多。他说,令他至今难忘的,不仅是梅先生演戏,更是他敢于拒演。据田烈讲,上海沦陷后,梅兰芳为拒日军多次威逼,最后蓄须明志,誓死不为日军登台演戏。而在流亡路上,梅兰芳却排演了《梁红玉》《抗金兵》《生死恨》等剧目,以激发国人抗击日寇的斗志。
梅兰芳流落到香港不久,香港也沦陷了,日军仍不放过他,一再登门,逼迫其为日军演出,看到这回是躲不过去了,梅兰芳心一横。做出一个大胆,且又极为危险的决定,就是注射伤寒病的预防针,他不顾私人医生的劝阻,竟然连续注射了三针,引起严重的药物过敏反应,高烧达40度不退,人也昏迷不醒,日本人看到梅兰芳危在旦夕,才悻悻溜走。最终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身体也受到极大的伤害。梅兰芳却坦然地表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使丟掉性命,也决不能为日本侵略军去演出!
田烈这个人,平日里和谁都好开玩笑,我给他下了个结论——“没正形”。说实话,我心里很不待见他,一看见他,眼前总会闪现出《古刹钟声》里那个阴险老和尚的形象,尤其是当长影宽大的服装室里就我俩时,这样的感觉尤为强烈。今日,听了田烈这一番严肃、认真、感人地讲述,不由感动得引人泪目。
剧组中,长影的同事们,不愧都是走南闯北的人,他们纷纷讲出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梅兰芳的一些壮举:伪满洲国成立时,日本人派前清的遗老,到北京邀请梅兰芳去搞所谓的庆典,这无异触碰到他的雷区,不仅遭到义正严辞的拒绝,随后梅兰芳即刻登台演出《抗金兵》,以声援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
抗美援朝时,我国空军力量薄弱,梅兰芳用个人的积蓄,购买了一架飞机送往前线,他在国内,还举办过多场义务演出,票房收入全部捐出,用做志愿军战士的医药费。梅兰芳还不惧炮火连天的前线,亲自前往朝鲜,用精彩的节目去慰问最可爱的人……
我一直敬仰梅兰芳的艺术,他博采众长,将京剧旦行的唱腔,表演艺术臻于完美的境界,“梅派”艺术也成为旦行中,影响最深远的流派,形成中国戏曲艺术的高峰,也位列世界三大表演体系之一,即梅兰芳戏曲表演体系。
当日虽只欣赏了梅兰芳两场戏,听了众人一桩桩,一件件感人的讲述,我却受到超级震撼,仿佛有一股强劲的旋风,在我内心翻涌。从而,我更为深入地认识到,梅兰芳的伟大,不仅反映在,他对艺术的卓越贡献;也反映在,他为人的高尚品德;同时还反映在,他的家国情怀。国人不会忘记,梅兰芳,这位伟大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更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陈毅元帅曾送给梅兰芳四个大字,高度精辟的概括了梅大师的一生:“一代完人!”
2024年12月15日于哈尔滨
